她淡淡的說道,拿起桌上的紙巾輕柔的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漬,眸子裏依然有淚珠兒在不停的盤旋着。墨子閣 m.mozige.com
此時,在眾人的呼喚聲中,李悅已經悠悠甦醒,看到她的時候,那眸子有着明顯的嫉恨。
「該死的,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
她一迭聲的說着,掙扎的站起來,對準她的臉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
打的她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閃,頭也暈乎乎的。
「李悅,有什麼事情你衝着我來就好,別為難她。」
將她一把扯到身後擋住,謝震霆冷聲說道,剛剛他不還手,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如果她認為這樣就是他膽小怕事的話,那她真是看錯人了。
「好一個不為難她?」
李悅一臉嘲諷的笑了,一直都聽說他是那種冷心冷情的人,五年來,他的身邊從沒出現過一個女人,可是她今天居然看到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甘願被他們的手下揍得頭破血流,這讓她如何甘心?
「你想怎麼樣?」
謝震霆的聲音一下子沉了幾分,周圍的那些人依舊在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仿佛只等着大小姐一聲令下,他們就群起而攻之。
「要我不為難她也可以,讓她向我道歉。」
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了一下,「還有,她弄髒了我的鞋子,讓她給我舔乾淨。」
「你說什麼?」
眼睛一瞪,阮倩兒又要發作,卻被謝震霆用力的握住手制止住了。
「非這樣不可嗎?」
謝震霆陰惻惻的說道,渾身散發出的陰森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身子不由得一瑟縮,仗着人多勢眾,李悅還是一臉倨傲的仰起了頭,「沒錯,非這樣不可,否則我不接受任何方式的道歉。」
胸大無腦的女人!
謝震霆在心裏低低的咒罵了一句,轉過身,在阮倩兒的耳朵邊上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一會我數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你就往前跑,聽到了沒有?」
「那你呢?」
抬起頭,阮倩兒一臉狐疑的看着他,手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衣角。
「你不用管我,放心吧,你的男人沒那麼脆弱,這些小嘍囉我還真沒放在眼裏,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安然的離開,否則的話我不會安心的。」
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的說着,可這一幕落在李悅的眼裏卻使得她更加的怒火中燒,那雙眸子微微的眯縫起來,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將他們撕成兩半。
「真的會沒事嗎?」
她仍是不放心的問道,畢竟,剛才的那一幕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至今,他的嘴角還留有一絲血漬。
「真的沒事,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
謝震霆一臉篤定的說道,慢慢的將她拉到身前,低下頭,在她的發間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我開始數了,數到三的時候,我們一起往前跑,然後不管身後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知道嗎?」
他笑着說道,那雙眸子在正午的陽光下看起來亮晶晶的,宛如一顆黑水晶一般,只一眼便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淪。
良久,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阮倩兒輕輕的點了點頭。
因為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至少在這個時候,她真的成了他的負擔。
「好,我開始了。」
用力的握緊她的手,謝震霆輕聲說道,「一、二、三」
「三」字甫一出口,他便拉着她迅速的向門口衝去,那群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當他們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們已經衝到了門口,拉開門的瞬間,他們也一涌而至。
「快跑,記着不要回頭。」
將她一把推到門外,下一刻,他再次將門緊緊的閉合了。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淚也隨風肆虐開來,這一次,她聽他的話沒有回頭,用盡全力的向前跑着,可是在跑了足足一百米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那一幕,讓她的心臟驟停。
在最初的用力反抗之後,謝震霆終究還是雙拳難敵四手,最後就看見無數根棍棒對準他砸了下去。
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坐在了地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的落了下來。
那光潔的玻璃門上,依稀有猩紅色的血點落在了上面,帶着一抹詭異的顏色。
她就那麼看着他,看着他蜷縮着身子被一群人團團包圍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突然響起什麼似的,她連忙掏出手機摁下了一連串的電話號碼——
「風慕,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她泣不成聲的說道,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那一刻她心裏的恐慌是那麼大,突然很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張臉,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心如同針扎一般的疼。
二十分鐘過後,在警車來的前一刻,紅色的布加迪呼嘯着奔來,從那些人手中將謝震霆帶走,順便也將早已癱坐在地上的她一併領走。
看着那張堪稱慘不忍睹的臉,她的淚水又一次迷濛了雙眼,她想伸出手去撫摸他,可是手伸到半空卻又訕訕的縮了回來。
「我沒事,瞧瞧你那表情,活像我要死了似的。」
強忍着渾身撕裂般的痛,謝震霆笑着說道,如果早知道苦肉計可以讓這個女人心軟的話,他一早就用了。
「烏鴉嘴,呸呸呸,什麼死了活了的,你能活上一萬年。」
她一迭聲的說道,現在聽着「死」字突然覺得格外的刺耳。
「活上一萬年?小青兒,你不是在罵我是王八吧?」
謝震霆仍是一臉戲謔的說道,只是笑容牽動着嘴角,登時,便聽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看着他們,風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王八?真是不錯,還有免費的綠帽子可以帶。」
「風慕,閉上你的鳥嘴。」
狠狠的瞪了風慕一眼,謝震霆沒好氣的說道,多有情趣的對話啊,怎麼到他嘴裏就完全變了個味。
「過河拆遷嗎?你也不好好想想,剛才要不是我,如今你能不能活着看今天的太陽都說不定,話說回來,那個母老虎可是沒有人敢招惹的,你是吃飽了撐的嗎?竟然去招惹她,活膩歪了?」
風慕淡淡的說道,其實,李悅的本身並不可怕,一個女人嘛,哄哄也就行了,關鍵是她背後,據說輝煌集團是從黑道漂白過來的,雖然企業做大了,難免會和那方面有瓜葛,可貌似輝煌集團的瓜葛可不是一星半點,不過讓他納悶的是,謝震霆也不是善茬,如果他肯,恐怕他跺跺腳,這個城市都要顫上三顫,怎麼這一次就甘願吃這個啞巴虧呢?
「偶爾被人松松筋骨,感覺也不錯,就當是免費做了一個按摩。」
謝震霆三言兩語帶過,並不想將裏面的原因告知風慕。
「小青兒,聽到了沒有?你還以為他要死了,其實呢,人家只不過就是做了個按摩,以後不要再大驚小怪了,他是屬貓的,有九條命。」
風慕涼涼的說道,看着那個眼睛都快腫成核桃一般的女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徹底沒戲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好像都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機會。
默默地看着他們,阮倩兒一句話都沒說。
車子呼嘯着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就在一路抵達御園的時候,阮倩兒出聲了,「風慕,送他去醫院。」
看着謝震霆那張蒼白的臉,她輕聲說道,雖然他的面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可是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卻出賣了他,其實,他也是很痛的。
「沒事,不過是點皮外傷罷了。」
謝震霆低聲說道,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登時覺得渾身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果然人是老了,想當初,那幾個小毛頭他又怎麼會放在眼裏。
「閉上你的鳥嘴,現在我說了算。」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阮倩兒直接抓過一個抱枕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身上,當聽到抱枕下那低低的抽氣聲時,她又後悔了,隨手抓過抱枕丟到了一旁。
「小青兒,你這個樣子讓我好怕怕啊。」
透過後視鏡看着她,風慕一臉戲謔的笑了,只是那笑中分明有着一絲他不曾察覺的苦澀。
「開好你的車,我還沒活夠呢。」
說完,阮倩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是那睫毛依然在劇烈的顫抖着。
車子再次呼嘯着向醫院奔去,在一番細密的檢查之後,結果是除了皮外傷之外,還斷了三根肋骨。
「奶奶的,那群人下手還真狠。」
衝着謝震霆用力的擠了擠眼睛,風慕幸災樂禍的說道,「謝少,如今感覺怎麼樣?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英雄的,否則的話,一旦英雄當不成,可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狗熊。」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謝震霆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冷哼。
「哎,小青兒現在不在,你給我說說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謝少無論走到哪裏,身邊總是不缺保鏢的,怎麼?難不成謝氏現在窮困潦倒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你連保鏢都請不起的話,給兄弟說一聲,這事兄弟給你辦了,這次好在只是斷了三根肋骨,萬一下次毀容了,可怎麼辦?」
「風慕,你可以說的再多一點?」
看着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謝震霆恨的牙都痒痒的,不過最讓他鬱卒的時候,他救了他也是事實,而這個人情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欠的。
「呵呵,你過河拆橋的本領真是和小青兒如出一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嗎?」
很顯然,風慕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打算。天知道這樣的糗事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的,能看到一向神勇的謝少吃癟,那該是多少輩子才修來的啊。
「當然了,要不然我們怎麼會成了夫妻,而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呢。」
謝震霆反唇相譏,他一向知道別人的軟肋在哪裏,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見風慕的臉色變了。
「你夠狠」
指着他,風慕頻頻的點着頭,牙齒緊緊的咬着下唇,這話分明有了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如果不是看他現在臥病在床,他早就一拳揮上去了。
「彼此彼此」
謝震霆低低的笑了,仰望着頭頂上方那潔白的天花板,雖然身上很痛,可是心裏他卻是高興的,高興在最危險的時刻,她沒有拋下他一個人走,雖然那樣的做法看起來有些傻。
「懶得理你」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風慕轉身向病房門口走去,卻在踏出門的那一刻和迎面走過來的阮倩兒碰到了一起。
「你要走嗎?對了,今天下午公司有個會要開,你去幫我盯着點吧。」
揚揚手中的藥膏,阮倩兒輕聲說道,對於風慕,她向來是直言不諱的,因為她覺得他們之間不需要那些客套。
「沒問題,不過我有什麼好處?這樣,給個吻好了,就當是慰勞一下。」
說完,不等她答話,風慕已經猛地低下頭,然後在她的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應,就這樣揚長而去。
等到她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風慕已經走遠了,依稀還能聽到他的大笑聲傳來,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躺在病床上,謝震霆像極了一頭噴火的巨龍,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敢偷吃他女人的豆腐,真是豈有此理,而更讓他氣憤的是,她竟然沒有任何的躲閃。
「把衣服掀開,這個藥膏是促進外傷癒合的。」
轉過身看向他,揚揚手中的藥膏,阮倩兒淡淡的說道,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現在他之所以躺在這裏,絕對和她脫不了干係。
「剛才你為什麼不躲?」
沒有回答她的話,看着她的眼睛,謝震霆沉聲說道,他就覺得心裏似有一股火沒處發泄。
「什麼?」
一時沒有聽明白他的話,阮倩兒愣了一下。
他瓮聲瓮氣的說道,心裏的酸泡泡一個勁的往上冒。
「你在吃醋嗎?」
半晌,看着那張一陣紅一陣白的臉,阮倩兒來了這麼一句。
「吃醋?笑死人了,我這人什麼都吃,唯獨不吃醋。」
將臉轉向一旁,謝震霆低聲說道,天知道他現在何止是吃醋,簡直都快被醋給淹死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只聽見「嗤啦」一聲響,那件雖然昂貴而今卻也狼藉不堪的襯衫在她的手中化成了一堆破布。
「你想幹嘛?」
下意識的轉過頭,他一臉狐疑的問道,迎面對上的就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沒長耳朵嗎?擦藥膏。」
說話間,她隨手將藥膏丟在了他的面前,「你自己來吧。」
「喂,不至於吧?你可別忘了,我是為誰受的傷,現在你竟然讓我自己擦藥膏,我不干。」
謝震霆一迭聲的說道,那神情幽怨的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
「那你就閉上你的嘴,今天我不想再多聽你說一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