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海灘炸窩一樣的局面相比。
天津此刻也暗流涌動。
但這種暗流只在洋人層面,隨着和上海的朋友們的電報來往,韓查理的諸多情況都已為他們所知。
他們毫不猶豫做出了幫助韓查理的決定。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那些本地的無賴青皮也確實需要人來收拾。
何況,查理還會在這裏建築一個巨大的碼頭,這份蛋糕會屬於誰呢?
這天。
當時為了保護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主動斷後然後利索投案的祥生就忽然被上面的洋人直接下令安排着換到了單人間。
但祥生這憨貨還不太樂意。
因為他入獄後幹了幾架現在滋潤的很,結果好不容易打下江山後卻給單飛了。
在單人房誰來服侍他祥生大爺捏肩捶背啊。
所以他不肯。
這也是因為他已經做好了給滅的準備,因此破罐子破摔。
這憨貨想的是,我死也不能丟了韓家的人,也不能丟了我妹妹的人!要不然二少爺看到我妹妹再想到我就會不得硬。
那樣可不行。
所以這貨如今表現的硬氣的緊。
人一旦毫不畏死,洋人又暗中照顧不給他上刑,那麼誰還能怎麼着他不成。
這樣的祥生其實已經打響了風骨,便是開始試圖整他的人也說,這廝不簡單。
不過韓懷忠卻在天津的市井裏成了個笑話。
因為祥生都投案了,他卻帶個女人躲在英租界裏洋人的家裏,都不能出門。
可是你之前不是當街說要喊人來的嗎?
天津的老少爺們等着呢。
對了,這廝還吹什麼自己的弟弟是青幫大字輩的,你都才這麼個歲數,你弟弟能多大,你要點臉好吧咱們漕幫沒規矩了嗎。
消息被扭曲後開始大肆流傳,天津地面上漸漸升起了股上海癟三隻會拉稀,丟了手下抵命自己卻躲着的流言來。
但和底層的那些市井不同,層面上的人物還是相對清醒的。
這日某茶館裏,幾個漕幫高輩的老頭子就在那裏聽着戲。
他們其實是在聊這件事,想互相商議個章程出來。
然後有人便拋磚引玉的先丟出句話,問眾人:「上海那邊要是真有人來怎麼辦?」
「能怎麼辦?這個事說起來是小五子他們沒理,但人死為大是不是,我們看着都是同門的關係上,放了祥生也不是不行,不過他們得意思意思!」
其中一個粗壯的漢子忽然冷笑起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何況他個嘴炮,那天他這是沒碰上我的人,呵。」
發話人就不太高興了,說:「行,那這次對方真來人了,陳老弟你打頭陣?」
被稱呼為陳老弟的那人明顯有點虎,他立刻道:「打就打,只要他們敢呲牙,我就打服了他們再說。」
「行啦。」
一貫和他不和的一位淡淡的道:「都是同門,就如王哥說的。這個事還是我們天津地面上沒理,讓他們來了好好談談,斟茶賠罪做個朋友就是了。你難道以後一輩子不去上海?不留點餘地到了人家地盤的話,你哭着回來可別後悔。」
這特麼是勸嗎,老陳立馬炸了:「老子打完他就去上海,杜狗子你特麼敢不敢去。」
姓杜的卻是個陰逼,呵呵一笑毫不動怒的說:「我要是打了上海人,我就不去上海了。再說你不是跳的最凶嘛,那你打唄,你輸了我再上。」
「夠了。」坐在他們中間的那位王哥明顯威信很高。
他冷聲道:「別鬧的外人看笑話,這麼着吧,想辦法傳話給那個叫狗屁大少爺,要安全離開天津也行,過來敬杯茶就成。」
杜狗子撇撇嘴堅持着:「王哥,要是人家上海那邊真的來人了呢。」
「那也不能讓陳老弟一個人出力,我們一家出三十個人,湊個一二百就是了。」
「那行,王哥您發話我沒二話。」杜狗子立馬改了口風。
王哥因此很滿足,老陳卻火的緊,道:「要不到你們,就我一家出人足夠。」
姓杜的立刻拍起桌子:「老陳,這是你一家的事嗎,這是上海和天津地界的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因為聽說那家人蠻有錢的,這便宜讓你一個人去,那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江南船塢邊響起了聲悠長的汽笛聲。
羅馬號的初女航就此開始,目的地天津。
五十個疊為兩層的集裝箱兩邊站滿了穿着黑色對襟短打的精壯漢子。
滬上幫會曉得韓查理出手的價碼不會低,也承蒙他的「照拂」,於是蘇北幫,蘇州幫,寧波幫,居然聯合派出了三百人。
這年頭滬上的幫會份子都穿黑色的對襟短打,出來辦事時綁腿上都貼着青子,腰間還別了刀。
青是匕首,刀是柴刀。
不是猛龍不過江,吃江湖飯刀頭舔血雖然是常態,問題是不是所有的市井人物都是好漢的。
所以這次滬上可謂精英盡出。
韓查理確實不虧待他們,在集裝箱內放了人手一套的被褥之外,他就連韓公館的大廚都帶上了。
弟兄們也都見到一車車的豐盛伙食給送上船的場面,回頭還有重賞。
這些人震撼,滬上的其他人卻為他們而震撼。
上海灘都瘋了。
打架鬥毆爭地盤誰都見過,但開着海輪去干架的事,聽都沒聽過啊。
這又不是朝廷水師去打仗是不是,可韓查理說干就干!
就連親自參與組織此事,然後為他們送行的沈參舟等人也是如此。
當他們目睹站滿了弟兄的巨大海輪昂首北上的場面時,敢和法國人的租界武裝廝殺的沈參舟都生出股「韓先生真是海派」的念頭來。
魚兒就站在魏允恭身邊閉着眼雙手合十。
這種事韓懷義當然是不會帶她去的,於是她只能為二少爺祈禱觀音菩薩保佑。
魏允恭沒聽清楚這丫頭的碎碎念,便勸她:「魚兒呀放心吧,懷義這廝做事穩的很,欺負他大哥的要倒霉了。你哥祥生也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呢允恭大兄。我是在求菩薩別怪二少爺殺人放火,他是為了大少爺才這麼做的,凡事有因果,這個不能怪二少爺。」
魏允恭都震驚了,這事也能求菩薩嗎?
女孩還在憂心忡忡着:「二少爺過去的話可得輕些打,也別誤傷了好人。」
「你不擔心他其他?」
「啊?」魚兒愣愣的看着他,其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