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魏允恭就在船塢這裏翹首以盼韓懷義的到來了。
哪怕他明明知道韓懷義最早也得午飯之後才能抵達。
讓他驚喜的是,韓懷義在上午十點左右聯繫他,然後就來到了這裏。
讓魏允恭嚇一跳的是,和他同行的居然有八個洋人。
因為一輛車坐不下,於是傑森和凱斯普也來了。
「查理,你看上這艘船了?」傑森在博爾泰他們按着吩咐檢查伯明翰時問韓懷義。
韓懷義聳聳肩:「預定新船的話周期太長,我總不能閒着吧。」
凱斯普道:「這艘船多少錢?」
「他們買的時候五千兩。」韓懷義說,傑森聞言道:「你讓我打聽一下,我依稀聽過這艘船的名字。」
「哦?」韓懷義倒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凱斯普站在朋友的角度替韓懷義問魏允恭:「先生,關於這艘船的收購手續什麼的齊全嗎?」
魏允恭早就準備好了材料,便點頭說齊全。
但就在他拿給韓懷義的一瞬間,那五個上船檢查的洋人居然破口大罵起來。
馬當曼趕緊跑去問他們怎麼回事。
不久他帶着幾個人回來和韓懷義說:「查理,這艘船有問題。帕德羅告訴我,他曾在這艘船上服役過,但這艘船絕對不叫這麼名字。」
「那叫什麼?」韓懷義立刻問。
「傑克遜號,這是艘翻新的船。」馬當曼說着惡狠狠的看着魏允恭,他認為這是個騙子,口中繼續道:「這艘船應該已經接近報廢期了。」
魏允恭聽到這話都震驚了,道:「這不可能吧?」
「水手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你這個……」博爾泰估計想罵娘的,但是忍住了。
他沖韓懷義堅定的道:「這些蠢貨連鍋爐撬棍上的字母都沒有蹭去,除此之外這艘海輪的底倉還曾經漏過水,他最多還有幾年壽命。」
一直不怎麼講話的帕德羅也在邊上附和道:「是的,查理先生,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真的在這艘船上待過三個月,他當時的船長叫霍斯特,那是個骯髒的老雜碎如今正在印度養老。」
「查理,這個清廷官員在欺騙你是不是?」傑森立刻惱怒的問。
旁聽這些的魏允恭的臉都白了,不是他膽小,而是這件事性質太惡劣。
而這個雷弄不好就要落在他的頭上。
但就在這時韓懷義搖頭道:「不,他也是被欺騙的,這位總辦先生是真心真意要做事的人。」
魏允恭確實不可能這麼做,首先他初來乍到!
這是很好分析的事情。
有韓懷義的解釋,傑森只好說:「好吧,但他也太糊塗了,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嗎?他們移交船隻之前應該聘請其他的國家的人來進行一次檢查吧。」
「當時的負責人也不是他。你看看他的年歲就知道,他是剛剛到任的。」韓懷義隨即道:「各位,如果你們是我的朋友的話,麻煩你們讓我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暫且不要聲張好嗎?再說了反正我還沒有吃虧是不是。」
傑森看他嘴角帶笑的模樣,心中一動,忽然想查理是不是想利用這件事做些什麼呢。
這個精明的生意人立刻配合道:「ok,有什麼需要你只管說就是。」
「那你們先隨便轉轉吧,也許能為我發現點什麼,我和我的朋友談談。」
韓懷義便和神態迷茫複雜的魏允恭去了室內。
兩人坐下後魏立濤給他們上了茶水,而後要退下,韓懷義叫住了他:「你也一起吧。」
「韓先生……」魏允恭一臉的不知所措,他只能說:「我確實不知道這個事,我只是按着材料和你講述我了解的情況的。」
「我知道,我剛剛和洋人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魏允恭有些尷尬:「你們說的太快了。」
韓懷義一想啞然失笑,啞巴英文不是後世才有的,魏允恭作為翻譯人才口語未必上佳,沒有語言環境的話他的聽力方面肯定也很弱。
他就把自己和洋人的交流大概描述了下,然後直截了當的道:「總辦閣下,昨日會晤之後你我脾性比較投緣,那我就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了。」
「韓先生你請說。」魏允恭忙道,魏立濤也豎起耳朵來。
「這個膿包,你得擠呀!」韓懷義指着外邊那艘船和面前的材料:「你不擠我也會去擠。因為要是我不懂行,按着這個材料給你五千兩銀子,然後開始運貨的話,敢問會發生什麼事?」
魏允恭張口結舌後嘆道:「實不相瞞,此事不敢想像。」
「是啊,這等同於殺人你認為呢?既然有人要害我也害你的話,你還能忍嗎?」韓懷義接着道:「我打賭經辦人最少通過此事賺了上千兩的好處,但我查理,以及你的頂戴性命就值這麼點嗎?」
「……」魏允恭沉默之際,魏立濤脫口而出一句:「叔父,韓先生說的對,這種事豈能忍。」
韓懷義聞言向他看去,魏立濤氣憤填膺的道:「經辦此事的人正是屢屢針對我叔父的人!那廝仗着輩分高資格老,往日壓制我叔父前程之外,還屢屢在外嘲諷我叔父此來江南製造總局必定兵敗麥城。」
「哦?那總辦你的意思呢,我可以和你擔保一點,你只要有需要的話,這些洋人立刻會為你證明。」韓懷義道,他也不問那個人是誰,因為那和他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