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湯姆和維克多太太利用對方沒抵達的時間躲在了附近的一個草叢裏。
維克多卻提着槍安靜的坐在火車車廂的門口,追逐而來的汽車將他團團圍住,這個時候已經開到5公里外那個拐彎口的火車也停了下來,那裏發出激烈的交火聲,接着又很快平息。
這裏應該是印第安納州的克倫威爾附近。
這裏是不可能有任何援兵的。
黑暗中的湯姆握緊了武器手心裏滿是汗水,維克多太太就在他身邊咬緊着牙關。
換做一般的家庭的女人此刻已經毫無主張。
見慣風雨的維克多太太卻明白,丈夫的選擇是對的,對方應該是沖丈夫來的,丈夫如果不留下的話對方一定會繼續大肆搜查,到時候全家人一個都跑不掉。
她腦海里還在迴響着丈夫剛剛的叮囑:「不要出聲,湯姆,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是個男人要保護好你的母親。」
「你現在就帶她走,躲起來。」
「瑪麗安,想想馬爾切諾還有查理!不要讓我失望。」
這會兒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了維克多的面前:「維克多?」
「有什麼企圖就說吧。」維克多平靜的看着這張陌生的臉:「我沒有見過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對方卻沒有回答,這時維克多忽然站了起來,他拿着槍,對方知道這是個老而彌堅的傢伙,立刻有人喝斥他,維克多用槍指着對方。
他的手穩的很。
維克多在車燈下眯着眼睛:「告訴我你的來路。」
「你會知道的。湯姆還有你的太太還在車廂里是嗎?」
聽到這句話湯姆的心反而放鬆了些,因為對方顯然是要活口,他們有所述求。
但維克多太太的心卻揪了起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不願意連累他人的人。
強悍了半生的維克多站在十幾個陌生的敵人中間,車燈將他的臉照的慘白。
他嘟囔道:「叫你的人最好不要亂動。」
「今天你說了不算。」對方忽然往後退去,與此同時黑暗中響起兩聲槍響,一槍擊中了維克多的腿一槍打中了他的手臂。
遭受重擊的維克多頓時倒了下去。
湯姆看到這一幕急的要站起來時,但維克多太太死死的抱住他。
「保護我湯姆,保護我。」維克多太太忍着心中的劇痛拼命的摁住了養子,因為她明白,湯姆出去的話必死無疑。
這個時候那些人一擁而上,將維克多的槍踢開將他拽開。
但那些人衝進車廂後卻一無所獲。
對此,對方的帶頭人並沒有惱怒,他冷靜的道:「搜一下四周!將維克多帶上車。」
然而就在這時,看着維克多的人忽然驚駭的閃避開來。
因為維克多忍着劇痛在燈火下用完好的左臂從懷裏拉出了一枚手榴彈,他咬開了引線蓋喊道:「所有人都別動,告訴我你的來路!不然你什麼也不會得到。」
真該死。
誰也沒想到這個老傢伙居然在懷裏藏着這個玩意。
看他的狀態,他絕對是個敢徹底拉響手榴彈的人。
對方只好退後並說:「你冷靜些,維克多,如果你跟我們走,我就放過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已經離開這裏很遠了蠢貨。」維克多冷冷的看着他:「話說回來,就算我的妻子被你抓住,我的孩子也會明白,他將情況通報出去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春寒料峭。
深夜的風吹過維克多在燈光下顯得花白的頭髮,如果不看他的身體,只從他的神態而言,根本沒有人能想到這個老人才中了兩槍。
湯姆聞言淚如雨下,因為他明白,維克多是在告誡他應該怎麼去做!
有很多事,感情上的選擇往往是錯的,這是維克多在給他上課。
那邊的維克多還在用自己的智慧套區着敵人的信息。
他道:「我是個老人,已經動不了刀槍了,但是我能殺死自己!」
「你們想抓住我,總是要有所求的,現在說和等會說沒有區別!」
「我數到三,小子,你會看到我怎麼做的。」
維克多一句接一句,隨即開始數數,他不是虛張聲勢,他真的要拉引線了。
老頭子將手榴彈夾在右臂下,左手扯着環,一旦拉響他必死無疑。
對方不得不屈服於這種要挾,道:「好吧,我們是墨西哥城的人。我們想通過你和查理談談。」
「費蘭克帶索羅索走後一直沒有回來,看來他出賣了我。」維克多分析道。
「談不上出賣,他只是認清了形式。」
維克多聞言立刻接着說:「我的朋友阿爾貝托一直也沒能回來,他只發了個電報告訴我目前還很平安。他現在怎麼樣?」
結果對方卻說:「別演戲了維克多,費蘭克才是你的人,他玩弄了埃斯特拉先生。」
「費蘭克是我的人?他的兒子都死在馬爾切諾的面前!真是夠了。」維克多搖搖頭忽然再問:「你們要和查理談什麼?」
「安全協議,說實話他在夏威夷展現的本事讓我們敬畏,我們需要一份安全的保證。」
維克多聽到這裏大笑起來:「真是沒有一句實話的蠢貨。」
老人用自己半生的智慧從對方的隻言片語里得到了兩個結論。
埃斯特拉應該已經揭穿了費蘭克的真正身份,另外就是對方試圖綁架自己絕對不是乞求什麼安全。
要不然他們不會選擇開槍,他們是想勒索查理什麼,甚至還想引誘查理進入陷阱。
說起來自己還是大意了啊。
一走兩個月的費蘭克渺無音訊,反而是阿爾貝托發來一份仿佛做戲的電報,其實費蘭克要是真的獲得了埃斯特拉的信任的話,反而應該是費蘭克發來電報才對。
費蘭克的沉默,就是一種詭異。
可是維克多之前忽略了這一點。
他想等見到查理後和他商議一下這件事。
維克多並沒有拋棄費蘭克的意思,作為負責的朋友,他剛剛還特地強調了自己對費蘭克的「真實」態度。
可是他發現,自己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失血帶走了體溫,維克多的身軀開始顫抖,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