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滿手機油的博斯曼跑來告訴老闆,船得維修了。
恩,這貨現在總算聰明起來了。
他老實的按着韓懷義的吩咐,故意把羅馬號整的「殘廢」了,以拖延出發的時間。
話說新年裏的旅順真的很冷。
冷到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到日本人會在冬季打水戰,因為這會增加海軍的損耗。
另外冬季也不是個合適陸戰的季節。
堅固的北方凍土會增加破防和營造工事的難度。
韓懷義結束和他們的交流之後走上甲板,他扶着冰冷刺骨的船舷,回想今天費奧多羅夫的手下加夫里拉和自己的密談,他忽然想笑。
好吧,看來不是一個人看穿了自己扣押費奧多羅夫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大家都盼着那廝死呢?
商人果然是個講究膽量的行業。
區區一個加夫里拉都肯花錢買兇!就只為了獨霸以後費奧多羅夫的一切。
對於這件事,謝苗似乎知道一些但他聰明的沒問。
所以就連謝苗也不知道,此刻的韓懷義和新羅馬在如此詭異的人心和局勢下,居然已經變得格外的安全。
世事就是這麼的滑稽。
次日加夫里拉在碼頭的房間內將一張五萬銀元的支票遞給韓懷義。
這個四十出頭的精明人的神態自若,他盯着韓懷義的眼睛:「查理先生,我相信您的信譽。」
「為了保險起見,請你跟我一起跟船吧,然後去上海。我給你個拷問他的機會,也許還能挖掘出他更多的秘密。」韓懷義道。
加夫里拉聞言猶豫了下。
韓懷義問:「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這句話反而讓加夫里拉下定了決心,是了,韓查理要是站在費奧多羅夫那邊的話,他何必這麼曲折。
他只要放回費奧多羅夫,自己就完了。
他立刻道:「我只是在想,怎麼和您分享這個傢伙的秘密賬戶。」
韓懷義大笑起來:「我不是個貪婪的人,具體的事還需要你去操作,我就拿兩成吧。」
說完他伸出手,加夫里拉毫不猶豫的和他擊掌。
安排好了他,當晚謝克福也帶來了好消息和一張十萬的支票以及後期沙俄軍方的一些貨運訂單。
韓懷義沒有再毫無尺度的索取,他甚至說:「百萬兩的貨物十分之一的好處是合適的,替我向福克將軍問好,下次我來的時候會給他帶一些古巴的雪茄。」
「好的,不過這次福克將軍就會在金石灣等您呢。」
「哦?那真是太好了。」韓懷義喜出望外的道,然後他問謝克福:「你會跟船嗎?我必須要有一個你們的人陪同前往交接貨物,並為我引薦將軍。」
「我會親自跟船的,為了表示誠意,然後我還會陪同您一起去上海見識一番,您看怎麼樣。」
「求之不得,希望我們以後有更多的生意可以做。為了表示誠意,這些訂單的百分之十屬於你。這樣吧,我們預定六號晚上出發,你下午悄悄過來不要被加夫里拉看到就好。」韓懷義說完趕緊熱情的伸出手,做出了一個分享利益的合作者應有的姿態來。
看着韓懷義毫無下限的接客送客,還分別從兩個不同勢力之間拿錢的利索樣子,謝苗還能接受,伊娃卻實在想不通:「這些白痴為什麼這麼心甘情願。」
「因為貪婪,也因為你的老闆在頭腦上碾壓了他們。」謝苗說。
「搞得你很懂似的。」伊娃嘟囔道,謝苗拍拍老友的肩膀:「不管懂不懂,這樣的老闆他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好了啊。」
「也是。」伊娃忽然想起來今天還沒和三井成送飯了,他立刻走了下去。
但伊萬,包括謝苗在內都沒有注意到韓懷義和謝克福分開後眼中的冷意。
而這會兒三井成其實已經吃上了。
等伊萬給他送飯的話他早就餓死了,是其他毛子給他送的飯。
土豆,土豆條,土豆片,加腥味十足的肉沫米飯,還戳着根雪白粉嫩的大蔥。
都特麼什麼搭配!
三井成在夜裏困坐於狹窄的水手船艙,他看着窗外那輪海上明月,他知道自己距離自由的日子不遠了。
因為他從身下船隻吃水線的位置都能感覺的出來,如今羅馬號的貨已經裝的差不多了。
但他不知道,因為日海軍的進攻計劃導致他的接應關係現在無法出動!
東鄉平八郎最近嚴令海軍和俄國發生衝突甚至都不許他們出海!
當明月開始由圓轉缺時,三井成想,最多還有五天就該出發了吧?
可是最近韓懷義不僅僅無視他的抗議都不見他了,這簡直是最後的瘋狂,八各,你一定會後悔的!
咬着後槽牙的三井成已經不知道發了多少誓了。
結果卻讓他失望至極。
因為三天以後又三天,五天以後又五天……
直到一個夜裏,他忽然聽到密集的腳步聲和水手們的低喊。
緊接着,船就動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機器的轟鳴和船體的顫動,頭髮都已經能扎辮子的三井頓時淚流滿面,他瘋狂的敲門:「查理,查理!」
但還是沒人搭理他。
因為此時此刻,韓懷義正緊張的看着軍港外。
現在已經是2月7日凌晨。
狗膽包天的韓查理居然直到今天夜裏才開始發船!
而昨天下午就提前上船的謝克福在這一刻立刻被控制了起來。
並不知道一些情況的加夫里拉也被韓懷義從被窩裏拖了出來。
呵着白氣的加夫里拉搞不懂韓懷義的操作,你不是說好10號才走嗎?
韓懷義給他的理由是最近不太正常,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蒙蔽日本人,免得遇到麻煩。
這個理由說服了對方,加夫里拉立刻發動關係打通出港的水路渠道。
深夜的軍港靜悄悄的,他們的離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此刻日本海軍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戰爭會在12個小時之內打響!
而今天的海面上卻一覽無餘,並無什麼可怕的暗影集群。
謝苗還注意到老闆一直盯着北邊而不是濟州方向,他有些奇怪。
韓懷義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