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曉緊跟其後,不停的求情認錯,想讓劉璃越收回下棋的命令。道友閣 m.daoyouge.com劉璃越充耳不聞,不予理會。兩人追逐打鬧着跑向遠方,劉璃越似乎很快將司馬黛媱之事拋諸腦後。
黔驢技窮,司馬黛媱已經拋下最後的尊嚴,終究也沒得到劉璃越的半點憐惜。她心痛如絞,原本那活潑跳躍的心湖,也變得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漣漪。
此後,她足不出戶,終日鬱鬱寡歡,嫁與不嫁,在她看來已經不重要。若新郎不是劉璃越,那麼嫁給誰都沒有任何分別。
旁人看來,還覺得她是在收性子,乖乖等着做賢淑的新婦。
司馬瞿為此,還特意誇讚了她一番,鍾小娘也跟着沾光。
光陰似箭,如同指間流沙。經過數日長途跋涉,司馬莞笙和劉妤畹已行至雒陽城外的小縣城,再是一日車程,便能抵達雒陽城。
這夜,她們留宿在一家村野客棧之中。雖說郡主千金之軀,可出門在外,也得隨遇而安不是。
離雒陽越近,司馬莞笙心中卻越是不安。
晚膳過後,幾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客房之內。溫媽媽伺候她睡下,也到隔壁房間歇下。
她躺在榻上,輾轉反側,沒有絲毫睡意,心中倍感煩悶。於是,她披上披風,行至客棧後的小院,獨自欣賞這山間夜景。
頭頂的星空中掛着一彎新月,微風拂過,還能聽到林間發出沙沙的聲音,不知名的蟲鳴聲一聲接一聲,不絕於耳。同司馬府的夜景相比,這山間夜景顯得格外幽靜,除了大自然的聲音,再無其它嘈雜聲。
她望着夜空中那輪新月,心中百感交集。迷茫,害怕,無助,恐懼,思念……
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李煜那首《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不覺感傷滿懷,雙眼不自覺閃爍着晶瑩。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鈎,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馮博仲的聲音。
「詞是好詞,只不過愁怨之情重了些。小姐是家中嫡女,衣食無憂,父母疼愛,又才貌雙全。理應無憂無慮才是,可博仲為何從小姐的聲音中聽出了憂愁之感?」
司馬莞笙聞言,慌張收起憂傷,擠出淺淺的笑容道:「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馮公子這麼晚還沒睡下?」她一直在刻意躲避着馮博仲的視線。
雖說同馮博仲日日相見,但畢竟是男女有別,她緊張也是難免的。
「小姐不也沒睡不是?李煜是失國又失自由,才會有如此感觸。眼前夜景甚美,小姐為何會想到如此悲涼之詞?莫不是小姐有心事?」馮博仲撲捉到了司馬莞笙儘量掩飾的憂愁。
「多謝馮公子關心,莞笙真的很好,夜已深,莞笙回屋歇息了,夜晚風大,馮公子也早些回屋歇下吧!」說罷,她禮貌性福了福身,匆匆朝客房的方向行去。
馮博仲並不是愚笨之人,他能感覺出司馬莞笙在刻意躲着自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得不承認,司馬莞笙真的是那個讓他一見便心生愛意、魂牽夢繞之人。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於美色更應如此。
「小姐請留步!博仲有些話想對小姐說。」馮博仲見司馬莞笙欲匆匆離去,急言。
司馬莞笙聞言,眉頭微皺,無奈止步。但她未着急轉身,或是洗耳恭聽,或是方便自己聽到不想聽的話,能更快開溜。
馮博仲雙手緊扣,似有難以啟齒之言,愣了半響才問道:「小姐為何總是躲着博仲?是博仲讓小姐看了生厭嗎?」
真是讀書讀傻了,如此直白,還能聽到真話?
司馬莞笙舒展皺眉,微笑着轉過身來,「莞笙沒有如此之意,馮公子多想了。只不過是男女有別,莞笙待字閨中,理應和外男保持該有的距離,這是最基本的禮數。若讓馮公子誤會心生不快,莞笙向馮公子致歉。」
馮博仲聞言,露出喜色,皺着的眉頭也舒張開來,或許司馬莞笙所說之話正是他想聽到的吧!
他從寬袖之中掏出一物,緩緩打開包裹在外的錦帕,一支玉簪出現在錦帕之上。那日那支玉簪摔碎後,臨行前他特意尋了工匠連夜趕製了這支玉簪。
玉簪的花飾同司馬莞笙頭上那支銀簪一模一樣,可見這馮博仲是個極其細心之人,會注意到這麼微不足道的細節。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廊前的燭光,司馬莞笙看清了那錦帕上之物。她來不及找機會逃走,馮博仲就已經捧着玉簪行至她跟前,兩人的距離近得讓她心跳加速。她條件反射似的往後挪了兩小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博仲與小姐相識不久,不知小姐喜好,見小姐髮髻之上的虞美人髮簪甚是特別,於是差人仿製了一支玉簪。眼瞧着就要入夏,玉飾正當時,望小姐能垂愛這微薄之物。」馮博仲雙手捧之,遞到司馬莞笙眼前。
司馬莞笙看着他手中的玉簪,劉璃越的音容笑貌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劉璃越贈簪時所說的話,也如扣人心弦的樂聲一般縈繞在耳畔。
妙弋,收了我的銀簪,以後你就是我劉璃越的人了,不許再收任何男子的東西,可往心裏記好了。
她將這些話牢牢刻在腦里,一個字也不想遺忘。
前世,因為自己的不作為,她已經錯過一次劉璃越。這世,她一定會學會拒絕,不單單是父親的安排,還有像馮博仲這樣的意外。
不是他們沒有劉璃越好,而是劉璃越早已在她心中生根發芽,成為她心中無法割捨的牽絆。
良久,她取下頭上的銀簪,堆笑道:「多謝馮公子美意,莞笙有此銀簪足矣!馮公子這玉簪,還是留給有緣人吧!」
「博仲很肯定,小姐就是那個有緣人!」
馮博仲言下之意,已經再明顯不過。
這是在表白,赤·裸裸的表白。
正在她緊張的不知所措時,廊下有起夜的小廝打着哈欠路過。司馬莞笙慌慌張張撂下一句,「莞笙真的要回去歇着了,馮公子好夢!」說罷,趁機匆匆離去。
馮博仲欲言又止,傻傻看着手中的玉簪,失落感躍然臉上。
司馬莞笙回到房間後,匆匆關上房門,禁閉着雙眼靠在門後,長長舒了口大氣。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臟,滑坐到門後的地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如果是誰說面對這樣的事情不緊張,那麼那人肯定是騙人的。
翌日,司馬莞笙她們的馬車駛進了雒陽城。
當馬車從白氏醫館經過時,司馬莞笙忍不住偷偷掀開車帘子朝着白氏醫館裏望去。
很可惜,她並沒見到想見到的人。但能多看一眼劉璃越做事的地方,她也感覺心安許多。落下帘子那一刻,她臉上情不自禁閃過一抹笑意。
劉妤畹撲捉到她臉上那抹轉瞬即逝的笑意,堆笑道:「瞧着要到家了,心裏忍不住不開心了吧?」
司馬莞笙笑道:「這一路,還得多謝郡主的照護。」
「無需這般客氣,這一路,也虧得有你作伴,不然何其無趣。」
「郡主和馮公子可有落腳之處?」
「我們原本就住在雒陽城常安街,家中宅子一直留着,有人照看。這次回來,也算是歸家之行。」
「常安街?那這豈不是往相反的方向而行,這裏離莞笙的家也不遠,要不莞笙就在此處下車,自己徒步回去即可,免得耽誤郡主歸家。」
「安心坐着,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兩人閒聊着,不多時,馬車就停到了司馬府門前。
眾人都下了馬車,凌媽媽等人也忙乎着把行李搬下車。
趁着丫鬟婆子們忙乎之際,司馬莞笙再次向劉妤畹致謝,「郡主,莞笙到家了,多謝郡主和馮公子一路護送。天色已晚,莞笙就不再廢話耽擱郡主和馮公子寶貴的時間了,恕莞笙不能遠送,願郡主和馮公子順遂歸家,改日莞笙再登門拜訪!」
劉妤畹聞言,淡定自若的說道:「這都到家門口了,難道連熱茶都不請我們進去飲一口?」
「莞笙失禮,郡主和馮公子能光臨敝宅,莞笙求之不得,郡主請!馮公子請!」劉妤畹既然開口,司馬莞笙沒有理由拒絕,她只能笑着應允。
她原本想劉妤畹只是嘴上一說,未必會真的屈尊進去討杯茶飲。誰知她話音剛落,劉妤畹就吩咐下人把馬車停靠到一邊等候,命兩個婆子一人捧着一個紅木雕花大錦盒,領着馮博仲一起邁步朝司馬府大門口行去。
司馬莞笙措手不及緊跟其後,並排着朝司馬府大門行去,且使了眼色讓凌媽媽先行一步去敲開了門。
葉錦康打開大門,見是司馬莞笙回來,忙福身行禮恭迎,「二姑娘回來啦!二姑娘安好!」
「你家家主可在?」劉妤畹看向葉錦康,霸氣側漏的問道。
葉錦康抬起頭來瞄了一眼劉妤畹,沒有吭聲,用徵求的眼神看向司馬莞笙。
司馬莞笙微微點頭示意,他才回道:「回貴主,家主出門辦差,未在府中。」
「那你家主母可在?」
「回貴主,在。」
劉妤畹聞言,不再多問,對身旁的司馬莞笙道:「莞笙,你直接引我們去司馬夫人住處。初次登門,理應去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