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很委屈,自己來燒龍女王的冷灶,已然是冒了巨大風險,結果還被嫌棄......
巴利斯坦把目光轉向一臉傻樣的布蕾妮,猶豫半響,對丹妮道:「陛下,女王鐵衛中如果能有一名女性騎士,在某些情況下可以充當侍女的角色,更方便保護您。」
比如沐浴、就寢......
「你看中了布蕾妮?「丹妮皺眉問。
巴利斯坦點頭道:「布蕾妮小姐武藝高強,為人淳樸,對主君忠心。如果真要找一位女性白騎士,沒比她再合適的了。」
布蕾妮的確是《權游》最忠貞最勇武的女性騎士,即便與男人相比,論當護衛的綜合素質,能超過她的也不足五人。
科學理性分析,布蕾妮絕對配得上一個女王鐵衛的名額,丹妮甚至該對她求賢若渴。可從玄學角度來看,布蕾妮幾乎是《權游》中最「克主」的守衛。
起初跟了藍禮,藍禮沒活過兩集,立即領了盒飯;轉而向凱特琳效忠,凱特琳家人接連遭遇不幸,最後北境人慘遭團滅;接着又跟了珊莎,沒多久,親弟弟瑞肯死在她面前,長夜來臨,臨冬城......
雖然那幾個主人的不幸全部與布蕾妮無關,但太邪性了點,丹妮有些怕怕。
不過丹妮只怔然片刻,便拋棄那些封建迷信的玄學思想,對布蕾妮發出邀請:「塔斯小姐,你意下如何?」
海爾亨特看着茫然無措的傻妞,心裏那個羨慕嫉妒恨啊!
布蕾妮自己卻心情複雜,第一次的,她得到別人的真正認可,還是傳奇白騎士巴利斯坦,不由熱血涌動,內心激盪。
毛毛蟲般的肥厚嘴唇開闔,好幾次,她就要張開嘴,大聲向龍女王宣誓效忠,可最終她糾結着粗糙的圓臉,搖頭道:「丹妮莉絲陛下,我不能向你效忠。」
「你傻呀?」海爾失聲尖叫。
布蕾妮彷徨的藍色眸子漸漸變得清澈,又變得堅定無比:「巴利斯坦爵士,丹妮莉絲陛下,真的很感激。
得到你們的認可,幾乎達成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可我已經向凱特琳夫人發誓,我得向她效忠。」
「那個怪物要吊死你,吊死你!你沒聽到她的審判嗎?吊死!」海爾崩潰似的揮舞雙臂,對着布蕾妮大聲咒罵:「你個蠢貨,一直想成為騎士,可所有人,包括我,都在背後嘲笑你的體型,你的醜臉,你不切實際的夢想......現在七國最偉大的白騎士親自邀請你當他的兄弟,你卻拒絕了?腦子有毛病嗎?」
「正因為巴利斯坦爵士的邀請如此珍貴,我才更要讓自己配得上他的認可,」布蕾妮神色像花崗岩那麼堅定,「如果我背棄對凱特琳夫人的誓言,欣然披上白袍,那將是對神聖誓言、對巴利斯坦爵士和丹妮莉絲陛下肯定我的行為,乃至對白騎士本身的巨大侮辱。」
「好!」丹妮和巴利斯坦大聲叫好。
「布蕾妮小姐,我向你道歉。」巴利斯坦從黑龍上爬下來,鄭重彎腰鞠了一躬,欣賞地看着又變得茫然的布蕾妮,說道:「先前邀請你加入女王鐵衛,更多看重你女人的身份,適合在某些我不方便的地方保護女王。
現在我才發現你有最高貴的騎士精神,無論你有沒有塗抹聖油,有沒有被冊封為騎士,我得說,只以你本人的品性和能力,絕對夠資格披上白袍。」
「爵士,我......」布蕾妮醜臉漲紅,「您不用向我道歉,我......」
「哈哈哈,」丹妮大笑起來,「布蕾妮,你不明白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掃視現場所有人一眼,朗聲道:「如今維斯特洛上至君王,下到百姓,皆道德淪喪,喪失榮譽。
神聖誓言被屢次違背,賓客權利不再被人遵守。
人們像掙脫鎖鏈的野獸一般,被貪婪和欲望驅使着,丟棄了往日約束我們的美好傳統和偉大精神信仰。
在這個樂崩禮壞世界,你的出現就像一束光,讓所有活成禽獸的人羞愧,也讓迷茫的人重新產生希望。」
「我,我沒您說的那麼好......」布蕾妮激動得哭了。
佩雷斯坦神色複雜,心中羞愧地開始反省自身行為,同時對說出這種話的丹妮多了一種......很莫名其妙的認可與敬佩。
「布蕾妮,」丹妮對着丑騎士大聲道,「他們都叫你『美人』布蕾妮,這是對你高潔騎士精神的侮辱,我不允許。
從今天開始,我以騎士之王的身份,賜予你『無袍鐵衛』的稱號。
不用向我效忠,甚至可以與我為敵,你也不用守衛任何國王,只需堅守正義與公理即可。
我想讓更多人知道,長夜漫漫,處處險惡,能照亮前路、帶領我們走向光明的從來不是神,不是光之王,不是七神,不是舊神,只會是擁有崇高精神、高舉正義火炬的人類自己。」
嗯,就是我啦!
「好,說得好!」佩雷斯坦眼眶紅紅,激動拍着巴掌大聲叫好。
他決定了,即便龍女王未來兵敗名裂,被聯軍打敗,被權游大玩家淘汰,被學城陰死,他也要著書立傳,歌頌丹妮女王對正義的堅持。
瞥了難以自持的紅鼻子老頭一眼,再看看熱淚盈眶的布蕾妮、巴利斯坦,甚至好幾個土匪,丹妮不由心中感慨:無論古今中外,套路總比刀劍更得人心。
「嘶嘎——」大黑突然朝丘陵側面的林子吼了一嗓子,丹妮定睛一看,發現荊棘叢里如幽靈般潛出一個小小的蒼白身影,一個赤腳老太太,倚着一根佈滿疙瘩的黑木拐杖,破爛灰袍被雨水打濕,稀疏的白髮狂亂地飛舞。
寒冷的晨風凍得她皺褶的皮膚十分蒼白,本就是個侏儒,且又駝背,大概只0.8米,紅紅的眸子哀傷地掃視丹妮和她身下的龍。
「你是誰?」丹妮高聲問。
「你不是他,不是他......」小老太喃喃道。
維斯特洛語中的「他」和「她」屬於不同讀音,這讓丹妮越發疑惑:「我不是誰?」
「你怎麼來了?」索羅斯好奇問,「你不是拒絕為夫人提供服務嗎?」
「龍,我來尋龍,我看到了龍,終於看到了龍,嗚嗚嗚......」小老太哀傷地抹起淚來,「你看到了嗎?龍終於又孵出來了,我告訴你們不要急,龍總會有的,可你們就是不聽......嗚嗚嗚,我終於看到龍了,可惜她看不見了,可惜她也不是他,紅烏鴉落在她眉心卻還沒發現,喔,我不能再說了,紅烏鴉在警告我......嗚嗚嗚,可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他,完成承諾,承諾......可以再與你相遇......」
小老太一邊說着胡話,一邊跌跌撞撞往往樹叢里退去,幾句話的功夫,她便像縮入田地里的土撥鼠般消失不見。
「她......」巴利斯坦露出思索神情,「我好像見過她。」
「她是森林女巫,精通預言,因為常在高尚之心遊蕩,我們都叫她『高尚之心的鬼魂』。兄弟會無法出去打探河間地之外的消息,全靠她幫我們預言。」密爾的索羅斯解釋道。
高尚之心是地名,位於河間地中部的一座高丘,曾經是森林之子的聖地。據說那裏有被安達爾人王殺死的森林之子的鬼魂出沒,附近的民眾都對它避而遠之。
「用預言術打探消息?」丹妮嘴角抽搐,這比高射炮打蚊子還奢侈,「準不準?」
「很準,」索羅斯點點頭,嘆息道,「我甚至懷疑她是森林之子,當她睡覺時,魚梁木會在她耳邊低語......唔,用巫師術語,她能溝通大地之下的樹根,通過魚梁木觀察過去與未來。」
「這不是三眼烏鴉嗎?」丹妮驚訝道。
「她沒烏鴉,」索羅斯皺皺眉,沒能理解丹妮的意思,「她曾經預言到巴隆大王之死,甚至紅色婚禮、紫色婚禮、奔流城陷落......乃至某個人什麼時候死,死於何人之手,她都能預言到,非常準確。
有時候兄弟會隊伍走散了,也請她幫忙預言;如果有貴族派軍隊搜捕我們,她也能提前預知危險。
她索要的報酬也很少,一袋子酒,一曲《荒石城的簡妮》。可惜閃電大王被夫人取代後,她便拒絕再與我們來往。」
「七神在上!」巴利斯坦大叫一聲,不可思議道:「簡妮,對,就是簡妮殿下帶入紅堡的女侏儒。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在盛夏廳那場大火里,沒想到她不僅沒死,竟還活了這麼久。」
「女侏儒......那個撮合我父母結合的那個女巫?」丹妮也想了起來。
「對,就是她,一切的根源!」巴利斯坦重重點頭,「她向您太爺預言,你父母的後代中將出現預言之子,亞梭爾·亞亥的轉世。曾經我們以為他是雷加,現在......」
說到這,他突然頓住,喃喃道:「她說您不是他,您不是預言之子,她.....她早已預言到盛夏廳的慘劇,還勸說......她連龍一定會出現都預言到了,那誰是預言之子?」
「你以為誰是預言之子?」丹妮看向索羅斯。
「我從沒在聖火中看到任何與預言之子有關的啟迪,也許光之王不想再為我增添負擔了吧,打理兄弟會已經讓我筋疲力盡。」密爾紅神祭司苦澀道。
「陛下,不用在意預言之子的問題,」梅里巴德修士突然插話道,「就像您之前說的,能照亮前路的只有正義與崇高的七神精神。」
老頭,你這添加私貨的行為也太明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