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第十七章 肉（1）

    第二天李久和銅鑼就被缺德團長給「趕回」了奇棧，「押」着倆人的是團部的小丙，小丙到了後不歇氣的就逼着李久把訓練大綱拿出來，這是團長臨走時下達的死命令。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李久也無奈，來不及謄抄了，就把最原始的一份遞給了小丙。

    看着小丙樂顛樂顛的往回走了，李久也是無奈。他現在發愁，很愁，因為團里要他去搞糧食，還要搞富有營養的肉類。

    糧食不難搞，這次出去，地下黨把從漢奸家裏搜來的一些大洋給了錢屸，是通過老韓頭轉交的。團部下了大決心拿出了2000大洋給李久，石板村只要開上幾次大集，這糧食就解決了。可這肉怎麼弄啊？

    大集上也有肉賣，也有牛羊串換，可是牛是耕牛，而那些山羊要想出肉可就得想想時間了。團部現在有新兵老兵600多人，就算是一個禮拜吃一次肉也需要幾百斤，怎麼解決這些人的營養問題是李久傷腦筋的事情。

    時值秋季，雖不能說很熱，可是要是從石板村買了豬肉送到團部也一定是壞了，可要是買活豬？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捆好或者放進特製的竹籠子裏，然後用獨輪車往團部送……任務很艱巨啊，起碼需要一個排的戰士去幹這個事情。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李久還就這麼幹了，第一次給團部送去了20頭待宰的大活豬，第二次送的就是小一些的架子豬了，等到第三次，李久竟然給團部送去了2頭母豬，說是都帶着崽了。跟着送過去的就是當年孵出來的一大籠仔雞，說是母的可以生蛋，公的可以打鳴。其間，還送過去不少山羊，野味等等。

    連續一個月，李久不停的往團部送這些東西。團部那邊的練成啥樣李久不知道，他這邊的一個排的新兵，腳力肯定是練出來了。由於秦富貴這邊大量的收購活豬活禽，弄得山外的這些東西的價格也跟着上漲起來，等到劉德的偵緝隊搞清楚這些物資都是流向石板村的時候，這邊的收購卻是戛然而止。

    「我說李老大，你們最近收購的各種生豬和雞鴨有點多啊，你們想幹啥？」

    王貴特別升起了孔明燈，請求與李久見面，一見面就冒了這麼一句。

    「能有啥啊，吃唄，就興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不許我們也沾點葷腥？」

    「你這點葷腥有點多啊，搞的這四里八鄉的物價都不穩了。那邊偵緝隊的劉德可是對這事上心了啊，你們是不是悠着點？」

    「放心，我有分寸，劉德？偵緝隊換成劉德了？他原來不也是你們皇協軍的嗎？」李久疑惑的問道，「馬二狗那小子幹啥了？被鬼子給甩了？」

    「劉德被細川那老小子看中了，為這個事刁司令算是吃了一個癟，至於馬二狗嘛，跑到北平去轉了幾天，回來就是這裏的縣長了，不過他與細川不大對付，當了縣長反而低調了。倒是那個劉德，好像中了大彩，現在囂張的可以。」

    「偵緝隊現在有多少人？還有璋德縣城裏的鬼子恢復成啥樣了？」

    於是，王貴把最近璋德縣城裏發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樣樣的說給了李久聽。

    鬼子的兵源從開戰以來就很緊張，畢竟是個小國，人口就那麼多，能夠動員出來的兵員是有數的。細川在軍部上下打點，爭取來了300多人，主要是一些原本轉為預備役的退役士官和軍官，先把自己的司令部恢復了。戰鬥部隊目前也恢復到了2個中隊的樣子，武器方面也獲得了補充。以細川目前的兵力，守住璋德縣城不成問題，可要是組織大規模的掃蕩就困難了。這也是為什麼璋德縣除了縣城外，其他農村倒是很平靜。

    可是以劉德為首的偵緝隊鬧的很歡實，經常幾十人踩着單車出來到各個鎮子去敲詐那裏的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富戶，成為他們敲詐的重點對象。這次王貴掛孔明燈要求李久見面，也是柳林鎮的謝老蔫要求的。柳林鎮第一富戶，兵強馬壯的大財主孫有得也被劉德搞的不勝其煩，最讓孫有得咽不下那口氣的是，劉德這小子在孫有得那裏吃了拿了，最後還把孫有得的一個小妾給睡了。那小妾當天晚上就上吊了，搞的孫有得灰頭土臉的很沒有面子。

    大戶人家講究一個臉面，劉德如此打臉就不是一個財的問題了。孫有得在受辱之後出懸賞1000大洋要劉德的小命。本來孫有得打算用江湖裏的規矩，發出江湖貼，明碼實價的掛花紅，是謝老蔫給攔住了。

    「江湖的水有多深你清楚嗎？這事要是成了，你還大仇可報，如果漏了呢？」謝老蔫此時才顯出其的老奸巨猾，「劉德現在是鬼子的人，他為啥敢對你這樣？不就是仗着有鬼子在後面給他撐腰嗎？是，你家裏是有百十號護院家丁，可擋得住鬼子的軍隊嗎？多的不來，一個小隊的鬼子保准叫你毀家滅族。」

    「那你說咋辦？這個臉我是丟不起的，不弄死那個劉德，我這口氣咽不下去。」

    「我找找王貴，他與八路有聯繫，或許八路能替你報仇。」

    「如果八路給我報了仇，我願意拿出2萬斤糧食供給他們。」

    劉德把孫有得和柳林鎮當成了自己的肉，殊不知他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的肉，至少，現在孫有得對他是動了殺機，把他逼急了，孫有得也能幹魚死網破的事。

    謝老蔫本身就是地下黨的情報員，可他為什麼不直接通過組織來說這個事情呢？當然不能了，為了一個大戶的私仇找組織？謝老蔫就是再沒有覺悟也不會傻到這樣辦事，可通過王貴的口說出來，事情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聽了王貴的消息，李久沒有答應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王貴，石板村的大集先暫停半個月。有情況雙方還是掛天燈聯絡。

    李久送來的東西很雜，一開始喬一得還沒有往深里想，可等到各種活豬活禽來了之後，喬一得算是看明白李久的意思了，那就是給團部送了一個養殖場，光是一味的吃不是辦法，得學會自己養殖和生產。為此，喬一得組織槐樹村的婦救會裏的婦女們，組織起來，把這些活豬活禽分散到各家各戶去養殖，抗日政府也決定拿出一定的物資來補助這些養殖戶，比如免費供給一些飼料，食鹽……

    缺德團長按照李久寫的訓練大綱開始練兵，信心滿滿的。

    幾天後，以小紅旗為首的教官也到了團部，其實這些教官里也就是小紅旗和石頭二人，其他人哪裏有時間到團部「哄孩子」玩？他們倆是當時答應小丙親自去教他們，代價就是小丙從一把手哪裏搞出1000發七九子彈出來。

    也別說，在小紅旗的點撥下，小丙他們警衛排就開始了明顯的進步，大部分戰士可以輕鬆的達標了，並且還有潛力可以繼續發揮。

    石頭教警衛排的是戰場挖掘臨時掩體和修築指揮部工事，看着石頭那翻飛的挖掘，小丙不得不嘆服，知道啥是「術業有專攻」了。石頭可以在2分鐘以內挖掘好一個單兵掩體，可以在15分鐘以內挖掘和修築出一個合格的連級單位的指揮部，連劃線都不用，挖出來的壕溝是又齊又直。

    警衛排這邊吃着小灶，訓練成績那是蹭蹭的往上漲，在與一連對抗比賽的時候，輕鬆的大勝一連。要知道，一連的訓練可是缺德團長親自抓的。

    「你們連是咋回事？怎麼輸給警衛排那麼難看？」缺德團長這張臉掛不住了，「沒少你們吃的吧？每天還有一餐葷腥，你們的成績咋就比不過警衛排？」

    八路軍基層部隊的警衛排與人們想像中的是不一樣的，一般人會認為，首長的警衛都是最好的兵，最厲害的兵。前面那個判斷還靠點譜，可後面的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高級幹部的警衛可以那麼看，而作為基層部隊的警衛員也好通信員也好，往往不是最厲害的兵，而都是一些年紀小，體力差，性格單純的半大小子。許多小兵出身的將軍，當你去問他當兵的經歷，他幹的第一個兵種十有八九就是連長或者營長，最高就是團長的通信員。這也是我軍的一個傳統，把活的希望，安全的崗位給弱者，給那些能看到勝利的孩子。

    小丙帶的這個警衛排，平均年齡不足十八歲，最小的只有15歲多一點，大多數是一些來自農村和根據地烈士的孤兒，他們沒有其他的出路，只能跟着八路軍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他們都被喬一得搜羅來安排在警衛排里，幹上兩年，年紀大了就可以下放到基層部隊，三戰不死就會被提為排長連長啥的，許多後來的將軍走的都是這個套路。

    警衛排被公認是獨立團里的魚腩，躲貓貓也許他們擅長，可要是說拼訓練，拼技戰術……連易雲龍都不願意去訓練他們，「都還是孩子，沒長開呢！」

    可就是這樣的魚腩，硬是把一連給贏的沒了脾氣，警衛排全體都順利的通過了操場障礙訓練，全部達標，而一連的那些大老爺們，生生的只有一半通過，有的還從那天橋上掉了下來，過矮牆的時候，卡在牆頭上不去下不來，洋相出盡。練到現在，還有士兵不能理解這個訓練里的竅門，這讓易雲龍如何不惱火？

    郝三喜也是被罵的沒了心思，「這有些兵吧他就是笨，怎麼跟他們說他們都是不能理解，我算是明白了，通過這樣的訓練是可以淘汰一些人的，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這塊料，麻袋片再新也不能做大褂，該去炊事班就去炊事班……」

    「呵呵！你郝三喜富裕啊！你想要一個有50人的炊事班啊，我還真是沒看出來！人家警衛排咋就沒有那麼多笨蛋？偏偏你一連就這麼多笨蛋？那肉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你們連的訓練成績要是上不來，我命令你們把吃下去的肉吐出來！老子拿去餵狗到了冬天還能吃一頓燉狗肉！」

    缺德團長這是不講理啊，這一連的訓練是他親自抓的，每個細節都是他指點的，現在狂罵郝三喜，這也就是郝三喜，脾氣好，覺悟高，要是魏大刀，非站直了立正報告，「我有意見!」

    郝三喜不傻，對團長是不能明着頂撞，否則不僅要挨罵，被踢上兩腳也是有可能的，誰叫自己當過團長的警衛員呢。不過他還是以老前輩的身份去找了小丙。

    「小丙，你們警衛排的訓練是誰幫你搞的？別跟我這裝刻苦，這種訓練是有竅門的，只是我不相信你能找到，是誰在指點你們？」

    要說這李久也着實缺德，要想通過那個障礙訓練，最基本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人的平衡性要好，而這個平衡性訓練是可以通過其他法子預先訓練的。啥法子呢？就是走浪橋和過平衡木，只要這兩個訓練過關了，過那障礙訓練就事半功倍了，剩下的就是使勁發力的協調，體力耐力的綜合訓練。這個竅門李久在訓練大綱上沒寫，也沒有告訴缺德團長。因為山里農村出來的人，只要一上浪橋，就沒有不吐的，要是全團的人還沒開訓就吐的稀里嘩啦，李久擔心缺德團長會把自己關禁閉。反正那個障礙訓練慢慢練最後也能練出來，何必去多此一舉？

    李久哪裏知道一向優哉游哉相對自由的小紅旗會把他給出賣了？在七連，所有戰士的訓練是從一清早開始的，每天早上的5公里長跑，然後飯後一小時的浪橋和平衡木的訓練，最後才是其他的各種訓練。

    剛來的戰士看到浪橋就倒的不是沒有，吃過早飯的那點東西能保留的不多，可等到他們逐步習慣了之後，飄逸帶來的快感讓他們樂此不疲。有了這些基礎，李久才可以對他們進行水中訓練，才敢叫他們下河去游泳。

    「你給啥好處？獨立團的消息沒有白給的，這是傳統。」小丙大言不慚的說。

    「你個小兔崽子！跟你師父講條件？」郝三喜曾經指點小丙如何當警衛員，就自認為是小丙的師父了。

    「生意場上無父子！咱們獨立團的傳統不能丟！」小丙瞪着單純的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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