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流動（2）

    接到情報的李久立即摔隊出發，留下了其他部隊，給這些部隊也做了佈置，同時，把自己的作戰計劃電告分區，簡單的幾個字，「長途奔襲，伏擊打援，牽制璋安敵酋」。筆神閣 bishenge.com李久之所以這樣寫，就是怕泄密，他是最在乎機事不密則成害的原則，所以，他的報文簡單卻也不簡單，他相信領導們能夠看懂。

    分區接到了李久的電文後立即進行了開會研究。

    「這個李雜碎又要搞大事情，我們不是告訴他不要輕易的刺激敵人嗎？」作戰科長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首長，我建議電令他們停下來？」

    「你是不是沒有看懂他的電報？」分區首長看着作戰科長問道，「你沒有注意他裏面提到的『長途』的嗎？這就意味着爆發點不會在我們的轄區內，再通過我們發給他的情報上看，他長途奔襲的目標應該是湯縣以南地區，在那裏，目前沒有我們的隊伍活動，我認為李久的着眼點非常的准，很有戰略眼光。」

    「是啊，湯縣以南因為黃河決口以後，形成了人口真空地帶，那裏的老百姓很少，就是連鬼子的偽政權都沒有建立，雖然區域很狹小，可是打上一仗的地方還是有的，這個李雜碎好像實地考察過的。」參謀長對照着地圖和情報本本看了之後笑着說道，「我上次去總部開會，也聽說要在那一帶發展，李久還真是看得很準，只不過由於那裏是黃泛區和游擊區，生存不易，上面也沒最後定。」

    「一時半會不會去那裏發展的，沒有群眾，沒有老百姓，我們八路軍就是離開了水的魚，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李久這是過去撈一票就走的打法，至於說伏擊打援和牽制璋安敵酋的意思就簡單了，他擔心這邊的鬼子向那邊增援……」

    政委也笑眯眯的說道，在他看來，李久這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不是那個意思，李雜碎不會這樣給自己下套的，就他的那個機動性超強的七排，鬼子是逮不着的，他的意思是叫我們不要放棄消滅敵人的機會，一旦動起來，那就是我們打擊敵人的好機會，是讓鬼子明白，不要亂動，動手打手動腳打腳！只要把這兩個縣的鬼子打怕，極大的震懾了漢奸偽軍武裝，那今後這裏的工作就好開展了。畢竟，漢奸帶給老百姓的危害是最直接和最大的。」

    很快，會議就有了一個統一的認識，最終做出了「各部隊積極配合，主動伏擊敢於出來的小股日偽人員，控制戰鬥規模，各部隊可以以鍛煉區小隊區中隊為主，廣泛在平原上展開游擊戰爭……」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鬼子的戰車大隊在疙莊登上軍列後，被拉到輔道上待命，所有的戰車都在平板車上捆綁好，鬼子的坦克兵和輔助的輜重部隊都鑽進混掛的悶罐子裏去休息，這幾個車皮要等待南下的軍列到達之後再掛上去南下。而柳下混成旅則也是在這個時候集合站在「月台」上，那裏有一列北行的悶罐子車，混成旅要搭乘這趟列車返回石家莊以北的駐地。鬱悶的柳下重治在自己的轎車裏喝着悶酒，回去還能不能繼續擔任混成旅旅長都在未知之數，弄得不好要被遣送回日本去軍訓部任職了，許多在戰場上被撤換的將領幾乎都是這條路。

    先到的戰車大隊還要繼續等待，柳下旅團卻是用一趟專列就開走了，畢竟已經不是來的時候那樣的七千多人，現在滿打滿算不到四千人，這讓柳下感到非常的尷尬。江口沒有細川那樣油滑，他以自己軍務繁忙為由，派了一個少佐執行官來替他給柳下送行，這更是讓柳下像吞下一支死耗子般的難受。

    柳下的窩囊在於，他沒有親自上前線，他的部隊連八路軍的大部隊都沒看見就被對手連消帶打的吃掉了一個半大隊，自己的輜重大隊的汽車又全部報銷，加上損失的軍火，損失的各類物資，讓他的確是很難向軍部解釋，一向自負的柳下重治自己都沒弄明白這個仗到底是怎麼輸掉的。

    入夜，七排近四十人的小部隊出發了，隊裏幾個身大力不虧的戰士全部騎的是重載自行車，四枚重達三十多公斤的大口徑炮彈被這樣的自行車馱在後面，其他戰士攜帶的除了基本的武器之外就是政委給準備的乾糧和飲水。輕武器可以背負在身上，而輕機槍都是掛在專門設計的鈎子上，自己編織的車籃也發揮着作用，可以說，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只要能利用的地方都被利用了。

    小紅旗和嘎子現在也能單獨騎車了，他們騎得是那種被號稱是「女車」的輕便型自行車，石頭、銅鑼和李久的車上都掛着帶子鈎，一旦這倆小子體力不支就會掛上帶子鈎拖着這倆小子走。這倆小子缺少的是長勁，短途速行根本不是問題。

    騎自行車也像行軍那樣，李久要求大家勻速前進，沒騎行一小時就休息十分鐘，下來活動活動腿腳。好在從出山之後，七排一直鍛煉騎行技術和戰術，似乎是無師自通，戰士們很快知道了縱行一條線的好處，領騎的人花費力氣大，大家分別領騎，這樣就可以節省體力。騎車的座椅高度和手把的角度也都做了調整，有的戰士完全可以在累的時候撒開雙手挺挺腰杆，停下來的時候不用支架子也能不倒，還有的戰士可以輕鬆的提把過水溝……熟練之後的車技也是五花八門。

    夏季的夜晚時間很短，從天全黑下來到魚肚白，不到9個小時，即便是這樣，七排這次的遠程突襲也是神速，當天亮之後，李久已經看到了湯縣的地標，那座躺在地下二千多年的戰國墓葬，在李久的示意下，七排迅速的鑽進了戰國墓的地基盜洞裏，打前站的小乙早就把這裏摸得一清二楚。

    「連長，這裏真是個天然的隱蔽地點，你是怎麼知道這裏的？是不是以前來過啊？」看到李久，小乙摸着頭上的汗水，半是詢問半是拍馬屁的說。

    「這一帶的古代墓葬非常多，說起來，這裏可是我們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啊。古人墓葬多喜厚葬，想着把生前的東西都帶到地下去，這給靠盜墓為生的人提供了平台，這個戰國墓在歷史上很有名，一般的史都有記載，而越是出名的墓葬被盜事件和次數就越是多，所以，我判斷這個大土包里一定有盜洞，只要有盜洞，那就是我們休息隱蔽的好地方。」李久平靜的說道。

    響馬，不光是攔路搶劫，找到好的墓葬也是要去探索一番的，那個馮瘸子就是堪輿風水的大行家，在馮瘸子的指點下，李家寨周邊200里就沒有完整的古代墓葬了，李久很小的時候就跟着馮瘸子幹過這事，對此也算是門清。

    「全體人員在墓道外休息十分鐘，然後，全體進入，在盜洞裏土工作業，挖出適合我們休息和調整的空間。小乙，帶上二個人，找另外的盜洞，挖出排煙灶，給大火弄點熱乎的，隨後安排大家休息。」李久有條不紊的佈置着。

    現在的七排，土工作業的水平相當高。自打石頭迷上了爆破之後，一般的土工活都不稀得去幹了，好在大家也都熟練了，石頭現在是滿門心思的琢磨爆破那點事情。經過幾次實戰之後，石頭也知道黃色**的厲害是金貴，自己再做**的時候，已經懂得斤斤計較的使用**了，他還發明了混合藥，就是在黃色**的外圍充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釘子，玻璃碴子等等，甚至還在黃色**不夠的時候，把一些空隙塞滿了黑色**，炸出來的效果也是相當的不錯。

    下午時分，李久把嘎子、石頭和小乙派了出去，這也是個奇葩的組合。嘎子耳朵靈眼睛尖，能比一般人遠距離發現異常，還能快速的跑回來報信。石頭去自然是勘測地形，勘測那段鐵路上的情況，尋找合適的埋設炮彈的地方。可這兩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那就是自衛能力很差，石頭甚至都使不好槍，不管什麼槍，石頭都使不好，好像老天爺給了一個人某些方面的靈性就關閉了另一個方面的能力。所以，配上小乙給這兩位爺保駕護航。

    為啥不派銅鑼或者其他身高體壯的戰士跟着去呢？那不行，膀大腰圓，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普通老百姓不是精瘦精瘦的就是矮小羸弱的。這個小組要去的地方是鐵路線，他們要化妝成在鐵路上撿煤核（這裏，核讀hu）

    說起煤核來，當下的年輕人可能不知道是個啥玩意，其實，就是火車燒鍋爐排出的煤渣里沒有燒盡的「焦炭」，這樣的煤核都很小，一般大得不過紅棗大小，小的如同黃豆般大小。煤核撿回去很好燒，火力很猛，而且不冒煙，在鐵路車頭沒有改內燃機之前，鐵路上撿煤核幾乎是個行當，有專門撿的，有專門收的。直到鐵路上改用了內燃機以後，這個行當才算是壽終正寢了。

    順着鐵路，三個人一路上慢慢的走，嘎子和小乙還真的認真的在鐵路上撿煤核，回去燒灶用得上。而石頭則是一會眯縫着左眼，一會眯縫着右眼，還在鐵路上趴下來仔細的觀察路基上的碎石，整整二個多小時，他們居然沒有發現一列火車通過。顯然，這裏已經接近黃河北岸的鬼子前線，又人煙稀少，別說看到人，就是野狗都沒看到幾條。

    這湯縣自打開戰以來，飽受戰火的摧殘，時至今日已經十室九空，全縣人口萎縮到了不足五萬人，就是縣城也不過三千多人，巴掌大的個地方，連個維持會都很難組織起來。如果不是還有個火車站，恐怕鬼子也不會派一個中隊駐紮在這裏了，而這個中隊並不是什麼守備部隊，而是鬼子鐵路部門直接派出來的鐵路部隊，其目的就是守住這個火車站，這裏是距離黃河北岸倒數第二的車站，為了減緩前面車站的貨物流轉的壓力，這裏才被啟用，光是臨時的輔道就緊急修了三條，可見，這裏的重要性，每每大批的物資到達這裏之後，鬼子北岸部隊會各自派出自己的輜重部隊前來轉運，那也是徹夜燈火車水馬龍的熱鬧。

    石頭那邊實地勘測，李久在墓道里也沒閒着，就着洞口透進來的光纖，他在地上用樹枝一會畫一會算，還時不時的從背包里拿出地圖來仔細的看看。

    柳下旅團離開了，璋德縣和安縣似乎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可實際上還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璋德縣的南寨集在戰鬥中幾乎被夷為平地，已經不具備駐守的條件和價值，細川「果斷」的把這個點撤銷了。石板村這邊，細川也沒有派駐鬼子兵了，還是把這裏交給可以「信任」的刁得貴，刁得貴自然還是把王貴派了過去，新買的武器里給王貴五十條新步槍，還給了二挺新的捷克式。王貴自然高興，他與奇棧那邊的八路軍早就暗通曲款，大家玩的就是個默契。

    江口那邊就比細川難多了，首先，安縣的地盤很大，又是人口大縣，不是璋德縣可比的，可是，被李久連續的攻擊了幾次後，兵員損耗極大，而軍部最近也沒有給補充，原來的二千多鬼子到現在銳減到了一千二百人左右，這讓江口在排兵佈陣方面是捉襟見肘，尤其是兩個重要的火車站被摧毀後，目前都是臨時搭建的大棚湊合着，空曠的場地到處都需要士兵去看守。迫不得已，江口只能收縮兵力，把桃村據點放棄了，白旗鎮的據點也放棄了。白旗鎮不放棄也不行了，那個臨時的中轉倉庫被李久摧毀的時候發生了大爆炸，半個鎮子都炸沒了，原住民都跑了，原來熱鬧的一個小小的中心集鎮，一日之間變成了廢墟。老百姓寧可在外面的大馬路上去擺攤買賣也不進鎮了，這樣的據點守着也着實沒有意思。

    為了配合李久的作戰行動，獨立團派出了一營從南寨集出來了，就在南寨集的廢墟里隱蔽等待戰機。新一團那邊也派出了一個營，從楊集村那邊進入到了安縣，也是想趁火打劫找點便宜。可令易團長和孫團長沒有想到的是，鬼子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璋德這邊就不用多說了，刁得貴本身就是跟八路搞默契，偽軍出門都是事先掛上孔明燈，提前打招呼。安縣這邊的齊寶光花長海也變的精明了，老窩被端的時候，他們都是走了狗屎運沒有被捂在窩裏，現在哪敢扎刺？

    天黑了，李久看着自己那塊手錶，手一揮，「按照計劃行動！務必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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