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七班（3）

    李久馬上拉着小紅旗就要下山，小紅旗卻堅持要看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你是怎麼發現有鬼子的？」

    「你看對面山坡上那些灌木叢，剛才，那裏毫無來由的出現了晃動，我剛才試了一下風向和風力，那裏不可能是由於風吹的晃動，應該是不到十個人的晃動。」

    「不可能是野豬和狼嗎？」小辮子不信的反問。

    「野豬去那裏幹什麼？有吃的嗎？再說了，野豬也上不了那道坎，至於狼，你見過大白天狼會滿山跑嗎？狼是夜行性動物，主要是黎明和傍晚出來覓食，這個點是它們睡覺的時間，所以，我判斷那是人，而這周邊有誰會那麼無聊的鑽草棵子？只能是前來偵查的斥候。」李久抽絲剝繭的分析把小辮子說服了。

    從山上下來，小紅旗第一時間找到了大柳莊目前最高軍事長官三連長魏大刀，「魏大刀，鬼子來了，立即讓鄉親們避難吧！」

    「什麼？你怎麼知道是鬼子來了？你們看見了？」魏大刀疑惑的看着他們。

    「我沒有看見，是駱駝看見了。」小紅旗說。

    「你說的是他？我信不過這個國民黨逃兵！」魏大刀一副不屑的樣子，不過畢竟是老兵，還是做出了反應，「長腿，你帶一個班前出10里偵查，發現情況立即回來報告，其他部隊繼續訓練！」

    「你怎麼這個樣子？你忘了政治紀律了？」缺德孩子不幹了，要找魏大刀討個說法，被李久一把拉住，「別跟他計較，我們走。」

    「難道我說錯了？你是沒犯在我手裏，要是你謊報軍情，我跟你沒完！」魏大刀一副七個不依八個不忿的樣子。

    李久連理都沒理他，像這樣小心眼的人他見的多了。倒不是說這樣的人有多壞，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些小肚雞腸的人，什麼事情都放不下，什麼事情都計較，你要是跟他們叫真，一天都活不下去。

    轉身來到團部，正好碰到在團部值班的小賈，把情況跟小賈說了。

    「你能肯定那是鬼子嗎？鬼子還從來沒有進入這深山裏啊。」小賈急着問。

    「肯定！」李久也懶得多說，就倆字。

    「你還不去敲鐘！就是錯了，大不了咱們幾個被關禁閉，可要是對了，你不敲鐘，鬼子來了老百姓就要遭罪了，到時候你小賈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別看這缺德孩子小，可說出來的道理卻是實在。小賈二話不說，撒開腿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噹噹當」的報警鐘聲就在村頭的大槐樹下響了起來。

    報警的鐘聲響了起來，村民們知道是有敵人來了，紛紛拿起細軟背上老人向山里轉移，瞬間村里就雞飛狗跳起來。

    「誰叫你敲鐘的？」魏大刀快步走到大槐樹下，怒斥小賈。

    「鬼子要來了，魏連長，你帶着三連做好準備吧！」小賈大聲的說道。

    「誰告訴你鬼子來……」魏大刀的話還沒有說完，被他叫長腿的戰士飛奔而來，嘴巴里還大聲的叫着，「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操，那個雜碎還真是個烏鴉嘴！」魏大刀放下小賈不理了，轉身大吼，「三連的，集合，跟我去阻擊鬼子！為鄉親們爭取撤退的時間！」

    「哈喇子！你幹嘛去？」小辮子眼尖，看着哈喇子跟着三連跑了。

    哈喇子劉強只是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兵，一句話沒說，繼續跟着三連走了。

    「這是個啥班長？連自己的兵都不要了？」缺德孩子插着腰就要開罵。

    「算了，咱們倆都沒有武器，他怕我們跟着去成累贅。咱們自己找地方離開。」

    李久這陣子打的都是突圍的仗，總是被圍，總是要突圍，他都麻木了。

    村頭的槍聲已經響起，小賈也扔下了鍾繩向李久小紅旗這邊走來，「我跟着你們走，我信得過駱駝！」

    「都跟你說了，駱駝是我的，你不能叫！」小紅旗霸道的對小賈示威。

    「那，那我叫你哥吧，我沒有哥哥，我想叫你哥哥。」小賈說道。

    「叫我久哥吧，我原來的弟兄們都這樣叫我。」李久無所謂的說道。

    「行！久哥，我們向那邊走？要不要跟着老百姓一起走？」

    「不，我們不跟着老百姓走，那邊會很亂的，我們向東邊走，翻過那道山樑，我們就到鬼子身後去了，看看有沒有機會再繞到西邊去。」李久邊說邊給小紅旗打好綁腿，「好，我們出發。」

    「等一等！」缺德孩子突然轉身，飛起自己的小腿向炊事班駐地跑去，不一會就背着個帆布包跑了回來，「好了，走吧！」說着從掛包里掏出了一把子彈遞給了小賈，「你那駁殼槍里就一排子彈，不夠用的，先借給你，記住，一分的利息！現在借給你20顆，到時候你要還我22顆！」

    小賈臉都綠了，「不帶你這麼扒皮的，我要是一槍沒打難道也要給你利息？」

    「你要是一槍沒打，只有2種情況，第一個我們沒有遇到危險，是好事。第二種，你還沒開槍就被對手給放倒了，你覺得你操那個心好嗎？」李久調侃的看着小賈，「我倒是希望碰上鬼子，搶鬼子的傢伙過來，好過現在兩手空空。」

    完了，完了完了！以前是一個倒霉孩子折騰，現在又加一個倒霉大哥來，小賈的臉更綠了……可一想啊，久哥說的很對，很實在，讓自己信服。

    看着三連邊打邊退，李久毫無辦法，他沒有武器，也不是三連的，三連也不會要他這個老兵，小紅旗還是個孩子，手上也沒有武器。小賈倒是背着一把山西造的駁殼槍，可那是短槍，根本就無法參與陣地戰。只能嘆口氣帶着兩個小屁孩從村後爬上了後山，向着鬼子來的方向跑去。

    三連在大柳莊的阻擊打了一個小時，全連又被打殘了，最後魏大刀親自揮舞着大刀身先士卒殺開了一條血路，帶着十幾個人背着傷員沖了出去，大柳莊陷落。

    繞開了鬼子大隊，躲在山上的李久三個，眼睜睜的看着魏大刀傻乎乎的打着陣地戰，三連那唯一的一挺輕機槍沒開上幾槍就被鬼子的擲彈筒給打啞了。技不如人，武器又不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要想繞過眼前的山樑，就必須繼續向東，看着遠方，李久想起了無名村，鬼子來的這麼急，無名村估計是沒了，否則，無名村會派人前來報警的。也不知道那裏的堡壘戶趙大娘一家怎麼樣了，想到這裏，李久想去無名村看看。

    無名村此時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群土匪在半夜裏摸了上來，秦富貴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堵在村子裏了。這群土匪其實是被鬼子收買了，只要他們滅掉無名村，鬼子就不管他們在這一帶的活動，前提是不許抗日。

    李久可以通過觀察地形就判斷出無名村的戰略位置，鬼子的偵查參謀一樣可以得出這個結論，可是鬼子無法派出小分隊去端掉這個八路軍的眼睛，因為他們不是本地人，無法隱蔽前進。而就在這個時候，附近黃風山的一股土匪被他們利用了。這黃風山的土匪就是被李久滅掉的那幾個劫道的老窩，其中那個領頭的就是他們的二當家的，這是一群由當地流氓，遊手好閒的混混組成的純粹的土匪，跟李久義父他們的響馬不一樣，是一群有奶就是娘的混蛋人渣。

    領頭的大當家的叫馬二狗，本身就是被打散了落草的兵痞，由於沒有武器，所以一直也沒有發展起來。二當家的被人砍翻在路上，那個沒死的回去說了實話，於是馬二狗帶着所有人馬到璋德縣尋仇，可惜，目標已經不在了。他們找了好些日子沒找到，卻是碰上了鬼子兵來了，於是，馬二狗搖身一變成為鬼子的偵緝隊，當鬼子要進山清剿的時候，給馬二狗的任務就是拿下無名村。

    馬二狗帶着自己的十幾個手下，半夜裏摸到了無名村，偷雞摸狗出身的土匪對付村子裏的狗有的是辦法，硬是沒有讓村子裏的狗叫出來就衝進了村里，無名村沒有來得及報警就被拿下，這才造成了大柳莊的被襲。

    1938年的鬼子不是一般的囂張，他們也有囂張的本錢，此時進攻的鬼子幾乎全部是精銳，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他們裝備精良，士兵的素質很高。那邊馬二狗等一群土匪剛剛得手，這邊潛伏在山道上的一個鬼子中隊和偽軍一個連就快速的通過山口，向大柳莊方向奔去。上午，李久在山上看到的那些鬼子的確是鬼子派出的偵查班，他們在觀察了大柳莊的情況後就向後面的大隊鬼子發出了信號。

    大柳莊距離無名村有20多里，李久背着小紅旗，帶着小賈一溜小跑奔向了無名村，趕到無名村的時候已經日頭偏西。在距離村口不到2里的地方，李久放下了小紅旗，他示意小賈帶着小紅旗隱蔽起來。

    「村子裏情況不對，你們看見有狗嗎？」李久提示性的對小賈說，「我摸過去看看，你和小紅旗在藏在這裏不要動，等我回來。」

    「等等！」小賈拔出了駁殼槍遞給了李久，「拿着，這槍在你手上比在我手上有用。」小紅旗也掏出了一個*，上面掛着滿滿的十發子彈。

    李久想接過來，可仔細的一想還是拒絕了，「你們留着防身，我自己有辦法。」

    李久的想法很簡單，一旦有人襲擊這倆小子，他們要是沒有武器，那簡直就是死定了，有了槍，還能給自己報警。

    馬二狗在村口放了一個哨，其他人在秦富貴家大吃二喝一陣後都躺在炕上補覺呢，為了偷襲無名村，他們是早上2點就出發了，到了村里又折騰了一陣，加上一些手下大煙癮犯了，於是，把村裏的老少全部捆結實後就不管了。

    馬二狗本來還指望這村裏有個什么小媳婦，大閨女什麼的，可到村里一看，不是老就是小，正經年輕人沒幾個。他哪裏知道，這裏的年輕人要麼出山去找活路了，要麼到大柳莊去參加革命了，留下這老小在這裏也就是為了當眼睛的需要。

    秦富貴的大腿上挨了一槍，躺在柴房裏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這是馬二狗要拿回去先給鬼子的「大禮」。趙大娘他們也都被捆在屋子裏，小姑娘嚇的都哭不出來了。兩頭驢也被馬二狗牽到秦富貴家的院子裏，準備睡醒了托上搶來的東西和秦富貴走人。在馬二狗看來一切是那麼的美好，拼着這次的立功，皇軍好歹要給點獎勵吧，說不定這璋德縣偵緝大隊的隊長就是自己的了……

    李久以標準的單兵戰術動作快速的接近了村口的那個崗哨。這個哨兵正坐靠在村口那顆光禿禿的大樹下曬太陽，一杆七九步槍摟在懷裏，心裏在罵老大不夠意思，他們吃吃喝喝的卻把自己扔在這裏吹風，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摸到大樹後面，李久用手掌拍了一下大樹的左邊，那個迷迷糊糊的傢伙愣了一下，伸出頭去想大樹的左邊看看，而李久卻是從右邊跨出一步，雙手抱着那傢伙的腦袋使勁的一擰，哨兵的脖子斷了，毫無知覺的軟塌下去。

    抽出那杆步槍，從那傢伙身上取下了子彈帶，檢查武器，推彈上膛，向村里繼續摸去，在遠處看着的小賈都傻了，沒見久哥幹什麼啊，怎麼就拿上那人的槍進去了，這也太神了吧。而小紅旗卻是不以為意，「這一招團長大叔也會。」

    村子裏的路李久還記得，他先找到了趙大娘的家裏，解開了趙大娘和小姑娘的繩索，等到趙大娘看清楚是李久的時候，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孩子，快走！別管我們，是一群土匪。」

    「他們現在在哪兒？秦大哥怎麼樣了？」

    「他們開槍了，村里被他們給搶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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