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小意思（4）

    小意思（4）  事情要倒回去幾個月說起。筆神閣 bishenge.com在長沙失守的時候，張發奎的侄子張德能因為「指揮不當，作戰不力」被老蔣直接逮捕，關了三個月後槍斃了。期間，張發奎反覆求情說好話都不管用。而促使老蔣下決心的是一次高層軍事會議上，陳牧農公開提出要「整飭軍紀，嚴明軍紀」。現在陳牧農落在張發奎手上，老張更狠，連審訊都沒，直接就拉出去斃了。老蔣殺張德能的本意也是要殺雞給猴看，同時震懾那些非黃埔系的高級將領。而張發奎翻過手來就殺掉了一個黃埔生，用意竟然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得！內鬥，一口氣殺了倆軍長。

    張德能和陳牧農到底該殺不該殺呢？從目前看到的史料上得出結論，都該殺！

    張德能率領的4軍，按照軍委會的設計，必須堅守長沙，形成一輪新的「天爐」，結果僅僅4天就丟掉了長沙，使軍委會炮製許久的作戰計劃全部泡湯，薛老虎氣的暴跳如雷，連老大哥都這樣了，還指望誰？而在審判的時候，下屬三個師長異口同聲的宣稱「未接到死守命令」，於是，張德能最後還是被斃了。大面上的理由沒毛病，因為4軍的潰敗，造成整個湘中戰場的糜爛，這個罪責難逃。

    陳牧農呢？也該死。93軍仗着是嫡系，軍紀敗壞，7月到達全縣後不是全力備戰，而是走私販私，大發國難財。9月10日張發奎視察的時候，發現防禦工事敷衍了事根本不合格，覺得讓這樣的部隊在全縣死守三個月根本不可能，於是改為堅守半月，以便戰區組織運輸力量，爭取將屯集在全縣的軍需物資後撤到桂林。可以說這是張發奎在無奈中的權宜之計。9月11日電告軍委會獲得光頭佬批准，結果第二天，9月11日，陳牧農就把全縣外圍陣地都丟了，9月13日陳牧農電話請示要後撤，張發奎怎麼辦？「你看着辦吧。」於是，二杆子的陳牧農一把火把囤積在全縣的所有物資燒了，全縣是當時中國軍隊在這一地區最大的後勤補給基地，長槍短槍、輕重機槍、彈藥大炮、被服糧食以及汽油、卡車連同其它物資，堆積如山，機械化第5軍的後方倉庫也在全縣，陳牧農這一燒，損失的一乾二淨，大火燒了十幾天，火光沖天啊！這次，連陳納德也不幹了，痛心疾首的質問，「這麼些物資，是我們一飛機一飛機從印度送過來的，你們，你們就這樣一把火燒了？」

    11月28日，跟鬼子血拼了6天的97軍丟失了貴州南大門南丹，跟着張發奎又準備拿97軍軍長陳素農開刀了，人已經逮捕了，就等着送法場了。可是這個陳素農就不好殺了，不僅是黃埔系還是浙江人，加上老蔣已經重新組建了黔桂湘邊區總司令部，讓從河南逃出來的湯恩伯當司令，下轄有八個軍。湯恩伯一聽又要殺陳素農，這可就不行了，直接在貴陽喊話，於是，陳素農逃得一命，可是部隊卻也是散了架。陳素農一到貴陽就心有餘悸。

    老兵油子楊森得知張發奎如此帶兵，嚇的也懶得給張發奎幫忙了，帶着自己的三個軍也撒丫子向貴陽撤，一路撤一路收編93、97軍跑散的四川籍士兵，結果，到了貴陽後，他的27集團軍不僅一個不少，反而還增加了不少兵員。

    眾叛親離，所有的將領都躲開了張發奎，跑到貴陽的張發奎成了光杆司令，最後輾轉去了百色，好歹第四戰區還有那麼一塊地方。

    說陳素農到了貴陽，心有餘悸，他心裏很清楚，自己不僅丟了南丹，整個97軍也放了鴨子，現在也就剩下不到一個師了。這樣的情況校長不可能不追究，要想戴罪立功，可手上沒本錢哪，就算自己是黃埔加浙江雙料嫡系，老蔣為堵眾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咋整？類似陳素農這樣的軍人在老蔣手下有不少，他們打仗也不能說不行，可是比起搞關係來那是差的太遠了。此時，陳素農就琢磨着找關係了，如果再不活動，自己怕是前景不妙。上層的關係就那些，都是明面上的，湯恩伯已經保下自己的一條命，難道還要老湯保自己的前程？不大可能。

    說這個陳素農也是黃埔三期的，與王耀武是同學，現在，王耀武已經躋身於兵團司令，可自己，現如今怕是連師長的位置都不保，抱着試試看的心思想去找王耀武商量商量。恰好，24集團軍已經到湘西黔東一帶整補，而王耀武此時也到了貴陽，準備在這裏找找關係搞裝備和拉關係。全縣那把火頓時讓各種裝備和彈藥都緊張起來，以王耀武的嗅覺和敏感，他能不提前行動嗎？

    說王耀武這個人啊，除了打仗就是拉關係，他是國民黨內少有的明白人，他很清楚自己無根無底，靠的就是各方面關係的平衡，所以，哪怕他在心裏極度的鄙視湯恩伯這樣的笨蛋和蠢貨，可得知湯恩伯到了貴陽，也是巴巴的跑過來「聯絡感情」，至少要做給浙江系和老頭子看。可他沒有想到，在貴陽他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同學陳素農，而且陳素農還是一副掉進糞坑裏等他拉一把的架勢。

    「佐民兄，有沒有啥法子拉兄弟一把，這次兄弟我是走麥城了。」陳素農滿臉的苦澀，說起來，他比王耀武的年紀還大上好幾歲呢，如今只能尊稱為兄。

    「這是啥話？你別客氣，咱們同學一場，能幫你的我一定幫，要不要到我那裏屈居一個參謀長？」王耀武還以為陳素農是要尋找出路呢。

    陳素農搖搖頭，把自己的處境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我現在是想戴罪立功，可是，把南丹給丟了，部隊也打散了，我想借兵把南丹奪回來？」

    王耀武盯着陳素農看了好一陣，又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啊，說什麼胡話？借兵？我有兵借給你嗎？那都是國家的，是委員長的，你以為我是地方軍閥啊？就你這樣的思路，你很難打勝仗。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指路，你去找戴主任，你別跟我皺眉頭，我知道你跟戴主任關係不錯，我跟他關係也不錯，但是這個事情我去說不合適，沒有理由。你去說是為了戴罪立功，為了保自己，他會理解的。讓他在委員長耳邊說說，目前能夠就近打鬼子的就只有滇軍，可以讓滇軍派出小部隊在日軍的屁股後面打一下。目前的戰局是只要遏制住日軍進犯貴陽的勢頭，剩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如果日軍一路打下來，那事情就不好辦，你指望湯司令手上的那些兵嗎？還不如回去把脖子洗乾淨等着挨刀吧！」

    「這也能行？你這是叫我變着法子找滇軍借兵，可是，雲南那邊也緊張啊，這次的長衡會戰，雲南就沒有調一個兵卒過來。」陳素農疑惑的看着王耀武。

    「你個榆木腦袋，你以為你是誰啊？還你去借兵！你夠資格嗎？你看看地圖，鬼子從河池北上，身後都空了，這就好比是用火柴棍撘得一個架子，稍微一碰就垮了。可是你看看周圍有哪個部隊敢去碰？只有滇軍。我在台兒莊和上高戰役中與他們合作過，滇人能打敢打。只要你這一計獻策有功，你別皺眉，上面人不會像你這樣笨！你提點一下，後面的事情自有人幫你打點，你說是不是？」

    不能不說老王出的這個點子夠絕的，他沒有直接點出獨立團來，可是戴笠聽了陳素農的話後能想不起這個部隊嗎？密支那戰役的實情，連王耀武在湖南都耳聞了，國軍里還有幾個不知道的？至於說上層如何與老龍進行協商和交換，那不是他王耀武要考慮的，而且王耀武斷定老頭子一定會親自點名要李久的獨立團出擊，如此大好機會，可以借日本人的手砍掉滇軍的「私貨」，老蔣能不干？

    說，王耀武如此干是不是太特麼的缺德了點？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還真不能那樣說。在老虎山，王耀武跟李久交談不多，可他感覺出李久是個愛國的鐵血人物，他打仗就是為了殺鬼子，不為財不為名，以他李家寨出來的人，到哪裏不能安身立命？何至於要委身於滇軍？是滇軍給了他寬鬆的條件。如果讓李久知道當前的戰局，在大的方面也許起不了多少作用，可是在關鍵節點上，王耀武是知道獨立團的能力的，給鬼子一個重創不成問題，至少打個勝仗讓國民和國軍提高士氣也好啊！這個王耀武還真是看的清楚，比李久自己都看的清楚。

    無獨有偶，錢屸難得到老虎山來「探親」了。借着給滇南長官部送軍裝和其他裝備的由頭，錢屸親自到獨立團來了。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帶着家屬團前來勞軍，這個理由是槓槓的，可李久卻是知道，老婆不會輕易過來，一定是有指示。

    晚上，李久陪着老婆在紅河邊上散步，嘎子在不遠處警戒着，這種調調一般人理解不了，可是龍宗國卻是羨慕的要死，這文化人的情趣就是不一樣。龍宗國也是進入獨立團之後才知道團長兩口子是絕配的雙料「郎才女貌」，對此，他也下令警衛班的人遠遠的跟着就可以，不要影響團長大人的「花前月下」。

    「湘桂戰役的情況你了解吧？日軍大舉進入廣西，我們的組織在那裏被破壞的十分嚴重，不僅是日軍進入的破壞，軍統也趁機渾水摸魚，找藉口大肆抓捕我們的同志，目前，戰局很微妙，上級讓你只要有機會就全力出擊，狠狠的打擊日本侵略者，這已經是到了民族存亡的關鍵時期，不能袖手旁觀，我們不能那樣做！」

    李久沒有馬上說話，摟住了錢屸的肩膀，嘆了口氣，「多災多難的民族啊，這次湘桂會戰，就是輸也不是這樣個輸法啊，國軍內部的腐敗已經直接影響到了戰局的發展，靠我一個團解決不了多少問題，不過，我還是會拼盡全力的。」

    「我知道你心裏氣苦，我們是中國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我們能做什麼，組織上讓我告訴你，以自身安全為前提，儘可能的破壞日軍的後勤補給線，他們說，你是這方面的行家……軍事上的事情我不懂，可你要時時刻刻的想着，家裏還有我和兒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錢屸說到後來泣不成聲。

    李久默默的又不說話了，他能說什麼？信仰、民族、家庭、仇恨、恩怨等等一股腦的砸向他的大腦，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組織上都是清楚的，他更知道，在抗日戰場上，他的路還遠沒有走完，要想在夾縫中發揮自己最大的作用，這得需要更多的忍耐和智慧，需要更大的勇氣和戰術技巧。

    發生在桂中的戰役，引起了全國民眾的注意，在華北，八路軍儘可能的拖住了日軍30多萬主力軍，使日軍不能全部壓上，同時也在華北再次的擴大了根據地。五一大掃蕩丟失的根據地已經全部收復，並且在山東、蘇北、豫東等地擴大和進一步的發展了新的根據地。同時，八路軍高層也在研判前面的戰況，以八路軍的作戰方式，當然很容易就看到了日軍進攻中的薄弱環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由於日軍的一號作戰計劃，涉及到了華南抗日游擊隊的根據地，在廣東和廣西，許多游擊區也遭到了日軍的破壞，這就需要有一個善於在敵後打仗的將領去日軍的屁股後面捅一下，讓日軍的後院不得安寧。在選拔這個人的時候，就有人提到了李久這個人，雖然屬於絕密，可是還是被組織上想了起來，「那個同志就是個敵後作戰的專家，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他現在手上的獨立團戰鬥力很高，此時不用更待何時？利用特殊身份，在敵後打，對我們將來的統戰工作也是有好處的。」於是，就出現了特殊的聯繫和特殊的指示，錢屸這次過來就是傳達組織上的指示。

    李久所不知道的是，此時，為了調動他這個獨立團，老蔣的代表老何正和老龍在磨牙呢，老何直接轉告老龍，委員長答應在美軍的援助中撥出相當數量的裝備給滇軍。而老龍更是玩的漂亮，都沒用老何做工作就一口答應，「吾輩革命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我部一定派出部隊前往作戰！」

    一開始老何還挺高興的，這老龍轉性了？怎麼這麼好說話？可細一琢磨，這老龍什麼也沒答應啊，具體的一個字都沒有說。還搞的好像大義凜然義憤填膺。

    老龍不是不想馬上答應，以獨立團一個團的出擊，換來大批的美式裝備，這個買賣是划算的，在老龍的眼裏，獨立團始終就是一個團而已，打光了也無所謂。他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後路，啥後路啊，獨立團不是他說調動就能調動的，沒有老盧發話，沒有李久的應允，他老龍答應了也是白答應。♂多♂看♂小♂說♂吧♂d♂u♂o♂k♂a♂n♂8c♂o♂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www.玉ed玉e.co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