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之地通道重啟的日子漸漸接近,姬宓日日只覺心中有塊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這一次,應該也不會錯,雖然子珣胸有成竹,但姬宓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麼,防範於未然。
「月桂,你過來。」姬宓抬手招來了一旁正在換被套的月桂,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
月桂的表情逐漸凝固起來,深蹙着眉頭不知該如何回應姬宓,「小姐……這……」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會被責罰的吧……
可姬宓卻拍拍胸脯保證不會露出破綻,眼前之人畢竟是自己在上的小姐,月桂也不敢違背姬宓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孤身前往五神大陸。
平日裏大多時候她都十分佩服小姐的智謀,但這一次,小姐做出的這個決定讓她不敢苟同,可既然小姐說沒事,那就試試吧,若是真的成功了,也是了去了主子的一個心病。
那天,姬宓交代月桂,叫她親自跑一趟五神大陸,去天狗一派打聽郁萊的下落,如果找到了郁萊,就告訴他,三日之後,她姬宓會在五神大陸都城中心以北三十里幽幽仙山的山頂涼亭處等他。
奇怪的是一向心思縝密、處事小心的郁萊竟然一口便答應了。
三日後,他先到達了那個涼亭,在環山四周都埋伏了自己的人,郁萊料定,姬宓只是個見了些世面的小丫頭,還不足為懼,但,畢竟是神帝的女人,說她完全無用也不可,還是小心為上。
他在山上等了半個時辰,姬宓還是沒有到,郁萊的心腹皺着眉一臉不悅的望着山腳下,「她不會是在耍我們吧。」
不會。姬宓或許不了解郁萊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郁萊卻十分的清楚她是什麼人,她可能會遲到,但一定不會不來。
郁萊望着山腳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心腹也不知道為何主人會這麼斬釘截鐵,但主人都說了,他一個做下人的,等着便是了,其他的無需多說,也免得惹主人不快。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姬宓終於姍姍來遲,那悠閒的小模樣哪有半分趕路的樣子,心腹認定了姬宓是在戲耍他們,剛一上前便被郁萊呵斥退後。
「真是抱歉,路上耽誤了會兒,相信郁萊大人是不會介意的對吧?」姬宓說這話的時候,郁萊臉上的肌肉都在亂跳,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有多麼想一掌拍死眼前這個女人,但神帝還沒有死,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郁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又親自為姬宓面前的小茶杯中添上了茶水,「不知宓小姐找本座前來是為了何事?」
說完,他放下手中的茶壺,耐心的等待姬宓回答他,但姬宓卻只顧自己喝茶,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郁萊嘴角忍不住的抽動起來,姬宓剛一抬頭他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平復下了自己的心。
不知是為什麼,自己怎麼說也是個活了上萬年的神了,今日怎麼總是被眼前這個活了不過區區十幾載的小丫頭給亂了心智,當真可笑。
他都還未說話,一旁的心腹便等不急的一拍石桌,凶神惡煞的盯着姬宓,「我們主人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姬宓就不明白了,他主子都還沒說話,哪兒輪得上他一個下人來插嘴,便頭也不抬的吩咐天月到:「給我打爛他的嘴,看他在聒噪,主子說話,哪兒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兒。」
可郁萊始終是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樣的,他伸出手將自己的手下護在了寬袖後面,劍眉輕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宓道:「宓小姐,這是本座的手下,就不用你的人代勞了,待回去後本座自會責罰他,倒是宓小姐,不如說說今日找本座來,到底所謂何事。」
從語氣中可以聽出郁萊已經不耐煩了,但還在極力的忍耐,姬宓並無意激怒他,這樣反而會讓自己的計劃落空,她當即叫回了天月,場面才逐漸穩定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想問……郁萊尊者對白月劍感興趣嗎?」
廢話。
提到白月劍,郁萊明顯來了興趣,半眯起雙眼看着眼前這個小丫頭,怎麼,還有點看不透了呢,「宓小姐是在說笑嗎?」
「不。」姬宓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深邃的眼眸好似蘊含着一股能量,可以洞察人心,「我很認真。其實我和神帝一直知道,你在用雙翅黑鴉監視着我們的生活,也知道你上面的人是月華無雙,但你好好想過沒有,神界的東西,落到了魔族的手裏,就算到時候你們是勝者,可你還是要為他所用不是嗎?郁萊尊者,你甘心萬年之後,再做別人的墊腳石嗎?」
她的話讓郁萊心頭猛然一緊,不自覺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就算是細微的動作也被姬宓捕捉到了,姬宓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就是不知道這男人心裏頭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如果事情往好的預期發展的話,那郁萊就會清楚,自己不過是月華無雙的一顆比較重要的棋子,等他奪得了白月劍,自己就會被拋棄成為一顆廢子。
可這世間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啊,僅憑她一張嘴就能改變。
郁萊雖然剛才有過一小段時間的思考,但很快便恢復到了似笑非笑的無所謂模樣,只見他站起身靠在了涼亭一角的柱子上,望着天邊掠過的孤雁深沉的說到:「宓小姐還是年輕了,本座是心甘情願的輔佐月華無雙,待他成為天地新主,我便也能安心的做我的神帝。」
既然這樣的話……那……她只好執行第二個計劃了。
姬宓走到了男人的身邊,與他一同欣賞天邊的風景,趁郁萊和他的心腹不注意,放鬆警惕的時候,姬宓立馬將藏在衣袖裏的短匕首亮了出來。
她的第二個計劃就是找機會殺了郁萊,可她連郁萊的衣服都沒碰到便被郁萊捏住了手腕,而且她絲毫提不起反抗的力氣,只能任由她拿捏着自己的手腕。
「本座說過,你還太年輕了,就算再不濟,也是個活了萬年的神,能鬥不過你這個小丫頭嗎?」一早他就發現姬宓袖子裏藏的小匕首了,但沒說出來。
心想着這丫頭要是沒動作,那就放過她,自己只當沒看見,但沒想到,神帝調教出來的小寶貝竟然這般沒有眼力見,居然妄想能殺了他這個修煉了幾萬年的神。
姬宓和她的手下們全被綁了,包括隱藏在暗處的那些隱衛暗衛,說起來還是姬宓高估了自己,真以為在五靈沒人敢招惹,實力就能強得過郁萊了。
這傢伙雖然不是千代沐的對手,但對付一個小姬宓,就又太簡單了。
本想帶着姬宓和她的這一幫手下回去的,等不久亡靈之地通道開了,就用姬宓威脅千代沐,可郁萊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礙事的傢伙又出來了。
他們一行人剛要離開,只見原本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逐漸被黑雲籠罩,雲層中時不時閃過一道白色的光,四周狂風大作,郁萊的手下們全被吹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睜開眼睛,眼前站的卻是郁萊怎麼也不想見的人。
男人是背着他們的,負手而立站在涼亭頂上的模樣仿若一朵遺世獨立只為自己而綻放的蓮花,孤傲高潔,半垂着的眼眸中可見明亮的光點,「郁萊你可知她是誰?千代沐之妻,不日便是這天地間唯一的神後,放了。」
姬宓並不能看清男人的臉,但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只見那對深邃的眸子,想來應該也是一位品貌非凡之人。
「神族之事,魔君是否管得太寬了些?」郁萊打心底里怵這個魔君,只要是同一個時期的人神魔都知,這位魔君雖平日裏優雅從容,但若是有人犯了他的忌諱,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萬年前許多不服氣他,生性殘暴的魔族試圖挑戰他的威嚴,結果都死得很慘。
管得太寬了些?魔君闔上雙目,諷刺的勾起嘴角,再睜開眼睛時,望向郁萊的眼神卻沒有了剛才的從容,倒是多了幾分凌厲與決絕,「你也活了幾萬年了,還不知道嗎?只要是神帝的事,本君就管得着。」
咦~姬宓現在雖然被五花大綁着,但她總覺得這位了不得的魔君好像和子珣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奸~~~情~~~
以至於她都忘記自己還被綁着了,專心的吃瓜,真是個不錯的大瓜啊。
雖不想就這樣放過這個可以威脅到千代沐的機會,但郁萊自知不是魔君的對手,不甘心的命自己的心腹給他們鬆綁。
「主人!放她如放虎歸山啊!我們好不容易抓到千代沐的命脈!」心腹攔住了手下人的動作,大聲的衝着郁萊喊到。
話音剛落不過頃刻間,郁萊這個心腹便化作了一灘屍水,「聒噪。」魔君將手心伸向姬宓。
姬宓並沒有直接把手交到魔君的手裏,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被魔君一帶,她也上了涼亭頂上去,「宓小姐可以自己回去嗎?還是需要我送你和你的這些手下們?」他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嗯,一個個都被鬆綁了,甚是滿意。
「多謝魔君,接下來的路姬宓可以自己走,便不勞魔君費心了,待回去後定會向子珣提及尊駕今日出手搭救之恩。若有機會,定報答魔君。」姬宓道完謝便帶着人匆匆離開了這座仙山,可以說是頭也沒回一下的。
魔君也一直看到她下山才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涼亭頂上,只剩下郁萊和他的一群手下,再看着地上那灘黑色的液體,竟才驚覺,這萬年的時光,魔君也沒有閒着,如今功力日益見長也不知道到了何種地步。
真是,讓人時時提心弔膽啊……
*
趕着路回到了五靈學院,出來之前已經和千代沐說過自己去一趟五靈,但沒說是為了什麼要回去,子珣也沒多問,這反倒讓姬宓有了一點負罪感。
回來時看見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明亮的柔光覆在千代沐纖長的睫毛上,專注認真的眼神讓姬宓有一霎的失身,回過神來,姬宓甜甜的笑着來到千代沐的背後抱住他,「子珣我回來啦~」
「這麼早就回來啦,今日都去什麼地方了?」他的聲音很溫柔,可姬宓聽了卻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咋她有點心虛嘞。
而且子珣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一樣,一炷香的時間後,千代沐見姬宓沒有要說的意思,那他就主動問了,關上書,千代沐坐直了身子,「宓兒為何要瞞着我去找郁萊?」
要知道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面上雖是笑呵呵的模樣,但其實心機深重,殺人於無形,要不是有魔君在……他真害怕宓兒會出什麼事。
姬宓低着頭玩着手上絹帕不敢接話,靜靜等待着千代沐的訓斥,可過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聽到男人如往常一般的嚴厲訓斥,抬頭只見他目光如水的看着自己,「宓兒,真的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你只乖乖的躲在我的身後,我會為了扛下一切,許你今生無憂無慮,知道了嗎?」
他伸出溫暖厚實的大手覆在姬宓的頭上,姬宓沉默着,最後點點頭,妥協道:「我只是想幫你,但沒想到給子珣無形中添了這麼多的麻煩,今後我行事會小心的。」
這是千代沐想要聽到的,坐到姬宓的身邊後,千代沐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裏,輕緩的順着她的後背,直至將她哄睡在自己懷裏。
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以後,千代沐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個吻在姬宓的額頭上,還不忘刮刮她的鼻子,「這下為夫又欠他一個人情了。」
這裏說的他,當然就是說的魔君了,要不是他,可能現在姬宓就在郁萊的地盤上吃着苦頭了。
姬宓這一覺睡得不踏實,睡夢中還是緊皺着眉頭,千代沐好幾次想撫平,可剛剛下去,過不了多久又會重新皺起來。而且姬宓還哼哼唧唧的,像是做了很難醒過來的噩夢一樣,額頭上全是汗水,千代沐沒有辦法,為了讓她安穩的睡上一覺,只能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褪去了鞋襪半倚在床頭,將姬宓的頭放在自己的手上枕着睡。
許是離得近了,能夠聞見千代沐身上的氣味,姬宓一翻身便將腿整條搭在了千代沐的腰上,揪住他的衣襟使勁往上蹭,找了個自己舒服的位置才安安心心的睡下了。
後半覺睡得甚好,直到晚膳才醒了過來,她才不會說自己是因為菜飯的香味醒的。
主要是子珣將那些看起來就好吃的飯菜端進了她的房間裏,她這種吃貨,怎麼可能放着好吃的不吃而睡覺呢,那真是暴殄天物好吧。
「姐姐你吃完了嗎?我們可以進來嗎?」寶兒在外面敲着門扯着嗓子喊,今天一天都沒見到姐姐,她可是想得緊呢。
姬宓吃完最後一口擦乾淨了嘴,揚聲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寶兒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身邊坐下了,花花跟在後面也進來了,千代沐將盤子碗都放進托盤內端了出去,房間裏只剩下三個姑娘。
看着千代沐消失的背影,花弄影最先開口問:「你今天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讓他生氣了啊,你都不知道,下午的時候千代沐表情有多難看,根本沒人敢來打攪他,就連院長找他有事都被他那張冷臉給嚇回去了。」
額……姬宓一聽她的話,心虛的低下頭,然後又可憐兮兮的看着二人點點頭,寶兒張大了嘴巴問:「那姐姐你去哪裏了?會讓姐夫這麼生氣。」
「我擅自去找郁萊了……」兩人眼裏皆閃過驚訝之色,但很快便恢復原樣。
原來是這樣,那也難怪千代沐會那麼生氣了,居然不經同意自己就帶着人去找郁萊那個男人了,不知道他現在和月華無雙並稱為最危險的兩個男人嗎?
「活該。」多危險的事情啊,現在她理解千代沐了,生氣也是正常的,沒把眼前這個蠢女人丟出去都算他愛她。
姬宓噘着嘴不說話,她知道錯了嘛,那誰知道她現在實力都這麼牛掰了還是打不過郁萊那個老神仙啊。
甚至連姬宓一時間都分不清,到底是她輕敵了,還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哎,修煉的道路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啊,就在她自覺得自己很牛逼的時候,總會有人出來給她當頭一棒,不管是郁萊,還是魔君。
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她還真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
三個女孩子在一起說了很多話,寶兒和花花也問了很多關於郁萊實力的事,最終三人一直認為,這個人是個大問題,早一點除掉會比較好,但看樣子現在只有魔君和神帝有能力殺了他,哎,道阻且長啊。
「不過我倒是很敢興趣那個魔君,聽說他可是蟄姬的夫君啊,聽你所言,那一定是個極為優秀的男人,不光是樣貌端正,能坐到魔君的位置,想必就連身手都和神使難分伯仲,要不然萬年前的神帝也不會視他為自己的摯友了。」畢竟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