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木當機立斷,朗聲道:「好!不管哥哥憋着哪門子壞,妹妹也就走上這一遭。看書否 m.kanshufou.com」
熬桀也不猶豫,用手一指營帳方向,蘇紅木飛出內庭縱身一躍過了城牆,只留下一連銀鈴一般的笑聲。
蘇紅木走後,眾人稍稍緩了緩神,古今笑徑直走到顧寧身旁,上下打量着這個小姑娘,任憑她想破頭,也料想不到這小小的身子裏竟然是六道三聖之一,熬桀瞧見古今笑盯着自己,有些不快:「瞧你們惹出來的亂子,六道之人個頂個的都是殺人不眨眼,你們竟然還想着把我們給喚醒,唯恐天下不亂。」
古今笑被顧寧這番話說的一愣,心道敢情你不是六道之人?公孫憶和赤雲道人對望了一眼,這熬桀到底是被顧寧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改變這麼大!古今笑也顧不得熬桀埋怨,心中已經沒了主見,於是便出言相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顧寧眉頭一挑,雙手一攤,坦言自己也沒辦法,將蘇紅木引導四剎門,便是想瞧二虎相殺,結果無非有兩個,要麼蘇紅木的龍火功不敵老頭子的陰陽二氣,被老頭子殺掉,老頭子也元氣大傷,要麼是蘇紅木將四剎門的人悉數殺淨,再折返回來討要混沌舍利,到時候撕破臉皮也要和蘇紅木一戰,只不過這兩個結果相對於自己這方來說,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眼下只有等待。
裴書白聞言便道:「熬桀前輩,會不會有第三種結果?蘇紅木殺了老頭子,破了老頭子的陰陽二氣,到時候滅輪迴復活,咱們該怎麼辦?」
熬桀瞥了一眼裴書白,在墓道口裴書白對公孫晴的表現,實在是傷了顧寧太狠,所以熬桀心裏頭的氣還未消盡,聽裴書白髮問,本不想理會,可熬桀瞧了瞧周遭,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恐怕眾人心中也有這個疑慮,於是冷言回答道:「不會,蘇紅木和老頭子沒有一方會想讓滅輪迴復活,可以這麼說,當年六道裏頭想讓滅輪迴死的人也大有人在,恐怕除了百戰狂以外,就連我在內,也不會想復活滅輪迴,要的都是他的武學罷了。」
熬桀這麼一說,眾人這才點頭,但始終不敢掉以輕心,就在此時孟婆忽然嚎啕大哭,哭得極為悽慘,這一哭又把眾人神經繃緊了起來,古今笑連忙上前查看,赤雲道人搖了搖頭:「也是個苦命的人。」公孫憶知道孟婆這麼一哭出聲反倒是好事,自打在黃泉路上孟婆知道自己一輩子的心血給別人做了嫁衣,就變得一副行屍一般,倒不如把心裏頭憋悶全部發泄出來。
古今笑不停的在勸慰孟婆,就連六獸也忍不住上前,只不過這六個兄弟也不曉得自己能幹點什麼,一時間愣在那裏。忽然公孫憶一字一頓的問道:「辜曉,我問你,你可還有個孩子?現如今他在哪裏你可清楚?」
此言一出,孟婆立馬收住哭聲,抬眼望向公孫憶:「你說什麼?」
公孫憶又重複問了一遍,顯然孟婆有了變化,只見她一下站起身來,一把攥住公孫憶的手:「你到底知道些什麼!還不快說!」
公孫憶瞧了一眼古今笑,古今笑一臉愕然,事到如今古今笑才知道,關於辜曉的身世來歷,她所知道的雖然已經不少,但是辜曉還是有事情瞞着她,所以也就衝着公孫憶搖了搖頭。
此時的公孫憶卻不着急開口回答,而是反問孟婆:「辜曉,你所經歷的事,關乎到武林未來的走向,所以事到如今咱們放下芥蒂,互相敘一敘,忘川的事多有蹊蹺,若是不把話說開,就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之所以提到您老的另一個孩子,那是因為在此之前,我見過您一位故人,從她那裏我知道了不少鍾家的事。」
孟婆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你是說許娥?對嗎?」
公孫憶點了點頭:「正是許娥她老人家。」
「她還沒有死?」
「嗯,不過差一點死在你的手上。你下令讓忘川超過六十的老人,全部要被填在碧落山山洞之中,我半路瞧見才把她救了下來,如若不然恐怕她已經沒命了。」
孟婆一臉痛苦:「可憐我這個姐妹了,作孽,我真是作孽!」
公孫憶又道:「許娥有個兒子,叫做石頭,石頭年幼的時候在鍾家待過一段時間,這點恐怕你也清楚,當年鍾家的是是非非許娥也把她的經歷告訴了我,從而我也知道,當年裴無極和鐘不悔這樁武林迷案的一部分事情,只不過許娥當年並沒有像您一樣,掌握了鍾家的大小事,所以鍾家當年的事,她也是一頭霧水,只能說一些她所看到的事,不過縱然如此,早在我們進兩界城之前,對於辜曉,其實已經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今我和你這麼面對面的交談,就是希望你把當年的事說出來,也好讓這樁迷案的真相讓大家都知道。裴無極背了無數的罵名,如今裴無極的孫子就站在這裏,說與不說,全在辜曉你了。」
孟婆側臉瞧向裴書白,在裴書白的眉宇之間,還真的瞧出了些裴無極的模樣:「當我一聽老頭子說一個裴家的小子來了,我當時心裏就一咯噔,該來的總會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當年的事說給你們聽,只不過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許娥跟你說了什麼?」
公孫憶搖了搖頭:「辜曉前輩,恕在下不能從命,在您說完之前,我不能把許娥告訴我的事說給你,不過我可以保證,在你說完之後,我會把許娥經歷的事,也就是鍾家後面的事說給你聽,也自然會告訴你你的另一個孩子的事。」
孟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能下定決心,把自己保守了多年的秘密說出來,畢竟知道當年事情的人,恐怕已經死了差不多了,即便是跟着盛一刀一起來忘川的生不歡,也不一定知道多少,所以這世上知道這件事細節的,恐怕只有自己一個人,說出來自然就把自己做過的錯事公之於眾,不說,那這件事就真的成了永遠的迷案,一時間孟婆定不下主意。
古今笑再也忍不住,搖晃着孟婆的肩膀,悲切道:「辜曉!你這一輩子,都活在自責里,我算是你最親近的人了吧,就連我問你,你都是避而不談,事到如今你還要藏多久?你不把這件事說出來,誰能幫得了你!這件事折磨了你一輩子,你也折磨了我一輩子,眼下你還在被這件事左右,我累了,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了,你放不下,那我放下,辜曉,有緣來生再見!」
古今笑說完扭頭就準備直奔營帳,瞧她一臉決絕已是抱着必死的心意,孟婆一怔,下意識的拉住古今笑的衣袖:「妹妹,我對不住你,你對我的心意我何嘗不明白,只不過我是個罪人,可偏偏就我還苟活在世上,本想着把不悔給救活,讓他來發落我,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我一廂情願,反而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我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所有人,罷了!罷了,我說!」
孟婆閉上眼睛,思緒回到了當年,回到了自己還叫辜曉的時候,那一天正好敢上下雨,雨下的不大,但辜曉記得格外清楚,因為忘川極少下雨,所以當辜曉那天從屋裏出來被雨點打在額角的時候,正好瞧見夫君鐘不悔和一名和鐘不悔年紀相仿的人進門,腰裏別着一把長劍,劍柄很醒目,是一個龍首,當時辜曉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應該很有來頭,人的記憶很奇妙,可能在回想多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時,想的不是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往往第一個想起來的,可能是一個場景,這個場景里的所有事,都會變作一個靜態,而雨大額頭,鐘不悔和裴無極進門,就化作一個靜態印在了辜曉的腦海里,所以這一幕辜曉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個人就是裴書白的爺爺——游龍驚鳳裴無極。他跟着鐘不悔一起來到鍾家,就是為了參研極樂圖殘片的破解之道,當然,辜曉那個時候是不清楚的。
那時候鐘不悔很少回家,即便是回來,也就一個人鑽進屋裏,默默的研究極樂圖殘片,即便是出門,也都是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去,作為鐘不悔的妻子,辜曉自然是憂心忡忡,因為之前無論鐘不悔有什麼煩心事,都會告訴辜曉,就連鐘不悔要合力去戰百戰狂這樣的大事,鐘不悔都未曾瞞過辜曉,所以當時辜曉心裏篤定,鐘不悔一定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越是瞞着辜曉,辜曉越是想知道。
那天夜裏,雨下的急了,鐘不悔和裴無極趁着夜色又從鍾家出去了,辜曉緊接着換上了衣服跟着出了門,她心裏清楚,以鐘不悔和裴無極的武功,自己不能跟的太近,不然很快就會被這兩個人發現,所以辜曉只有遠遠的跟着,那時候辜曉會武功,已經跟着鐘不悔學了不動明王咒,但是也只是懂些皮毛,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沒過一會兒便跟丟了。
之後辜曉只好選擇折返回家,就在她回去的路上,被人攔住了去路,夜色中辜曉瞧不清楚那人的面目,那人張口就說了就別來無恙,倒把辜曉說的發懵,腦中飛轉也想不通到底是誰?只不過聽聲音很是熟悉,不過辜曉也沒有多想,因為接下來那男人湊上前來,故意把臉露出來給辜曉看,辜曉只看了一眼,便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釋放了出來,那個攔住他去路的人正是盛一刀,在那一刻多年前的一幕幕瞬間湧上心頭,當年盛一刀給辜曉留下的心理陰影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辜曉對盛一刀的恐懼已經遠遠大於心裏的憎惡,所以就在盛一刀亮出身份只是,辜曉嚇得一下就坐在了地上,連想着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盛一刀當時望着坐在地上發抖的辜曉,口中狂笑不止,過了一會兒盛一刀把辜曉攙扶了起來,不僅沒有提起陳年舊事,反而一直在噓寒問暖,辜曉一臉驚恐錯愕,如果盛一刀一副氣急敗壞,一臉殺意,可能辜曉反而能淡定不少,可偏偏盛一刀一反常態,竟然關心起辜曉來,更讓辜曉心裏害怕。
之後盛一刀一句話把辜曉說的渾身發涼,當年那穩婆帶着辜曉的一個孩子折返十方山,盛一刀再三拷問,那穩婆都沒說出第二個孩子的下落,但生性多疑的盛一刀還是沒能放過穩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把前去追殺辜曉的手下抓起來拷打,那手下自然沒有穩婆那般骨氣,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軟放走了辜曉,盛怒之下的盛一刀,將這名手下和穩婆全都殺了,盛一刀把這兩條人命全都算在了辜曉頭上,辜曉聽完心裏頭一陣酸楚,那穩婆算起來和自己也就相處了那麼幾天,就是這麼幾天,為了辜曉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了,所以盛一刀歪曲事實,將穩婆的死歸咎在辜曉頭上,當時的辜曉還真就覺得自己有愧於穩婆,自然情緒也就被盛一刀操控了。
盛一刀見辜曉失了神,又說出了第二件事,這一件事算是把辜曉心裏最後一絲防線徹底擊潰,那就是十幾年沒見到的兒子,盛一刀跟辜曉說,之所以自己會來忘川,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告訴辜曉孩子的事。。
母子連心,辜曉一聽是兒子的事,就已經沒了思考能力,根本沒去懷疑盛一刀,盛一刀說,孩子自打出生下來就沒有娘親在身邊,長大之後心裏出了毛病,每天念叨着想見自己娘親,盛一刀拗不過,便帶着盛不還來忘川找辜曉。
辜曉一聽孩子也跟着來了,哪裏還有半點理智,傻乎乎的就跟着盛一刀出了碧落山,果然在外頭見到一個少年人,那人穿着打扮已經和盛一刀如出一轍,眉宇之間也透露出殺意,辜曉心如刀絞,認為是自己當年沒有護住他,才讓他變成這般模樣,可等那少年一開口,辜曉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