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爆炸聲中,幾名西夏軍士栽落馬下。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呯
火油彈碎裂,火頭四處飛濺。
「啊」
一個被點燃的西夏人策馬狂奔,就像是一個人形火炬。
陣型亂了。
嵬名山在中間看着前方,覺得那就是地獄。
作為地方勢力,他可不服李家的管制,那是因為他麾下的彪悍。
他一直以此為榮,覺得自己倚仗着這些能橫行天下,可今日卻在宋軍的遠程打擊下原形畢露。
「大哥」
他的兄弟嵬夷山來了,一臉驚惶的道「宋軍厲害啊」
是很厲害
嵬名山在掙扎着。
「等一下,沖一下」嵬名山心存僥倖,「若是能衝過去,咱們就贏了,想想青澗城裏有多少好東西若是被咱們拿到手了」
「那咱們就能席捲西北」嵬夷山興奮的道。
兄弟倆一起看着前方。
前方,已經突擊到百步距離的西夏人看到前方的宋軍突然裂開了陣型。
曹佾在狂喊「炸死他們」
那些軍士點燃了手中的瓦罐,然後開始甩動
瓦罐被繩子牽引着在轉動,就像是風車
「扔出去」
無數黑點飛了出去。
沖在前面的西夏人下意識的用長刀去劈砍。
「轟轟轟轟轟」
密集的爆炸聲傳來,前方變成了血肉地獄。
失去主人的戰馬在長嘶狂奔,跌落馬下的戰士無助的想躲避後續的馬蹄
「敵軍勢弱,長槍手退後刀斧手」
長槍手退後了。
敵軍的衝擊勢頭被削弱,此刻無需長槍手來阻敵。
明晃晃的大刀大斧擋在了前方,那些身材高大的刀斧手們渾身被甲衣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盯住了衝來的敵騎。
「放箭」
敵軍將領絕望的下達了命令。
箭矢射中了那些刀斧手,可他們只是微微低頭,箭矢在甲衣上無助的彈落。
「舉刀」
刀斧林立
前方,稀稀拉拉的敵騎突破了箭雨的封鎖,沖了上來。
種諤贊道「果然是悍不畏死。」
西夏人就是這樣,若是其它軍隊,先前遭遇了火器和弩箭的數次打擊後,估摸着早就敗退了。可他們依舊在沖陣。
曹佾淡淡的道「當年某和遼人廝殺時,見過更悍勇的。」
種諤側身看着他,「國舅也見識過戰陣嗎」
曹佾也看着他,四目相對,「可見識過蟻附攻城嗎」
種諤搖頭,曹佾平靜的道「那一戰,某的家人戰死一半臨死前大喊曹家子,殺敵」
種諤低頭,「某不如」
西夏人的進攻方向主要是在環慶等地,青澗城反而安然無恙。
所以種諤沒經歷過大陣仗,引以為憾。
「刀斧手」
前方的將領在厲聲呼喊「虎」
刀光劃破夜空,帶起無數血箭和殘肢
當面之敵一掃而空。
「好」
種諤看着側翼,迷惑的道「沈安呢他為何不突襲側翼此時突襲,當可一舉擊潰敵軍」
西夏軍的後面,沈安率領四千餘騎兵在冷冷的看着那片血光。
「郎君,敵軍勢頭受阻」
黃春很是興奮,連戰馬都在不停的搖頭晃腦。
沈安看到了,他淡淡的道「全軍突擊」
他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戰馬在漸漸加速。
嗆啷
無數拔刀的聲音傳來,前方的敵軍悚然而驚,紛紛回身。
「隨某殺敵」
沈安左邊聞小種,右邊嚴寶玉,身後黃春,率先衝殺進去。
他的刀法越發的嫻熟了,砍殺間輕鬆自如。
四千餘騎兵跟着他衝殺進來,敵軍拼命攔截,漸漸的全數轉向,沖向了沈安這邊。
敵軍的人數更多,而且更彪悍。
「他竟然從後面」
種諤真的驚訝了。
「從側翼突襲,可一舉擊潰敵軍,而自身損失不大。從後面,那就是斷人後路,不給他們活路,西夏人會因此而發狂他們會拼命,沈安這是什麼意思」
「突擊」
曹佾沒工夫和他談論這個,一聲厲喝,他當先沖了出去。
「刀斧手」
「突擊」
「殺敵」
步卒們開始了狂奔。
沈安在後方截住了敵人,這是要全滅的節奏啊
萬勝軍的實戰經驗並不豐富。
青澗城駐軍的實戰經驗也不豐富。
可此刻兩支軍隊都發狂了。
步卒在追殺騎兵。
當先的刀斧手們堪稱是當者辟易。
但凡敢回身的敵騎被大刀斬落,有小股敵騎反擊,後面的步卒上來就是一陣弩箭招呼。
「大哥」
嵬夷山拖在了後面,大聲呼救。
嵬名山回身,見宋軍的刀斧手就在不遠處追趕,就策馬掉頭。
「趕緊跑」
兩兄弟並肩而逃。
「大哥,你看。」
前方的西夏人中間突然大亂。
接着一顆人頭被長槍挑了起來。
「萬勝」
這是宋軍斬殺了敵將的歡呼聲。
後面的步卒歡呼道「萬勝」
嵬名山慌了。
「跑,趕緊跑」
他四處張望,可此刻天色昏暗,不知道宋軍是否佈下了包圍圈。
若是一頭撞進去,那就是自尋死路。
「大哥,降了吧。」
嵬夷山的聲音在打顫。
「大哥,那沈安沒有騙咱們,要麼降,要麼死那個瘋子。種諤先前曖昧,說是只要願意過來,金銀糧草都有,保證優待。可沈安卻冷冰冰的,愛降不降咱們降了吧。」
嵬名山的臉在火光中閃爍,嵬夷山大聲的道「他至少說話算數」
是啊
說了隨便你們降不降,三日為限,不來就弄死你。
看看那遍地的屍骸吧,沈安果然一諾千金啊
「大哥,某不想變成京觀里的一具屍骸啊」
前方的陣型眼看着就要崩潰了,嵬夷山的情緒也崩潰了,他丟棄長刀,高喊道「小人降了,小人降了」
嵬名山還在猶豫,這時前方的陣列被擊穿了,一個宋將渾身浴血的衝殺了出來。
「小人願降」
這個宋將目光俾睨的看着他們,身後漸漸湧出許多騎兵簇擁着他。
嵬夷山毫不猶豫的下馬跪在地上,渾身顫慄。
宋軍沒有招降,可所有人都下馬跪地。
戰場漸漸安靜了下來,只有戰馬偶爾在嘶叫。
以及那些未死的傷員在呻吟。
宋將策馬緩緩而來。
嵬名山還坐在馬背上,但身體僵硬。
宋將策馬到了他的前方,「知道沈某為何不肯招降你等嗎」
通譯說話。
「不知。」嵬名山的聲音很嘶啞。
「因為這是大宋反擊的第一戰,第一戰就要開個好頭,而殺戮就是最好的開頭」
「這個世間的尊嚴要用鮮血來鑄就,國家的意志要用屍山血海來證明今日沈某一戰擊潰你部,你可願降」
我擊敗你,然後再招降。
這個邏輯聽着好像有些問題。
可在此刻,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這才是威武大宋啊」
曹佾有些熱淚盈眶,「擊潰了你再招降,以後那些蠢貨再敢抵抗,那就身死族滅吧。」
這便是立威
大宋反擊西夏的第一戰,沈安不招降就是為了立威。
「某願降。」
嵬名山的騎術很精湛,可下馬時卻摔了一跤。
面對沈安,他緊張的就像是遇到了一頭猛虎的孩子。
沈安下馬,嵬名山走過去,跪地,親吻着他的鞋面。
「小人願意做您的奴隸」
沈安把長刀壓在他的頭頂上,冷冷的道「記住了,若是反叛,全族誅滅沒有僥倖,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是。」
嵬名山徹底的崩潰了。
他抬頭,淚水掛滿了那張黝黑的臉,鼻涕開始流淌。
「罪人罪該萬死。」
種諤看着這一幕,心中一震。
曹佾問道「你覺着如何」
「一戰擊潰敵軍,更重要的是,他一戰讓敵軍崩潰了。」
沈安緩緩走過來,所到之處,那些跪在地上的敵軍把頭深深埋下,渾身顫慄。
這位的凶名能止小兒夜啼。
他在西南筑過京觀。
他在北方築過京觀。
他在西北築過京觀。
但凡成為他的對手,你就要有成為屍山里一員的心理準備。
眾人俯首,一人獨行。
沈安走到了前方,種諤垂首,「沈郡公一戰擊潰敵軍,可喜可賀。」
「人少了些。」
沈安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回身吩咐道「不過聊勝於無,遵道」
「下官在。」
折克行走了出來。
「你率騎兵出擊綏州,清剿剩下的人,願意來的就來,不願意來的」
折克行點頭,「不願意來的就該留在那裏。」
殺氣騰騰啊
種諤覺得這樣的沈安是令他信服的。
「去吧。」
騎兵消失在黑夜裏,沈安吩咐道「收攏俘虜,令他們收集屍骸某要築京觀」
種諤只覺得身體裏有些東西在顫抖。
京觀,這是漢人彰顯武功的建築,但許多將領會覺得殘忍,所以不肯弄這個。
唯有沈安不同,這人所到之處,敵軍潰敗,隨後就用屍骸築京觀,震懾異族。
以至於現在他所到之處,那些敵軍都會驚呼害怕。
這就是威懾力。
命令下達,俘虜們開始搬運屍骸。
屍骸不斷堆積起來,有人在哽咽。
漸漸的,哽咽變成了嚎哭。
伴隨着嚎哭聲,晨曦出現在天邊。
所有俘虜站在那裏,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沈安。
京觀石就在那裏,沈安接過筆走過去。
他淡淡的道「所謂胡無人,漢道昌,不能只是說,敵人一旦侵犯咱們,咱們該用什麼來回擊他們大軍出塞,用屍山血海來告誡那些敵人,大宋在重塑漢唐榮光而這一切要用什麼來證明」
眼前的京觀
他一揮而就
太陽從天邊緩緩跳了出來,一抹紫色籠罩在京觀石上。
「胡無人,漢道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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