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街坊們圍住也不慌,他笑眯眯的拱手道「家主人令某來此,乃是為了送草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草帖就是女方初步同意這門親事後給男方的東西,上面寫着女方父祖的來歷,以及女方的生辰八字,男方拿着去找人算凶吉。
「蘇晏的婚事」
「呀竟然是蘇晏嗎」
街坊們見男子儀表不凡,而且還文縐縐的提到了什麼家主人,都有些歡喜。
「蘇義,是蘇晏的婚事呢」
「這是哪家」
蘇義這才知道男子的來歷,他惶然道「國舅客氣了,小人哪敢」
男子見他惶然,自己也有些慌了。
「我說蘇公,您別再自稱小人了可好若是被國舅知道了,定然會以為是某的不對」
「好好好小人某知道了。」
蘇義打開大門,請了男子進去,然後對街坊們拱手道謝「多謝諸位了,等大郎成親,定然請諸位街坊來喝一杯酒。」
街坊們麻木的拱手,等蘇義進家後,才有人驚嘆道「竟然是國舅家」
「嚇人呢,國舅家竟然看上了蘇晏,傳出去都沒人信。」
「蘇晏有什麼好」
「他能。」
「可能的多了去」
「這就是魚躍龍門我家大郎二十多歲了,每日就跟着做活,和蘇晏比起來沒法比啊」
「他們父子當初是做苦力的,在碼頭扛活,如今哎一言難盡啊」
「所以還是要。」
「對,可要錢呢。」
「勒一勒,總是能省出那點錢。」
「」
大相國寺里,果果牽着哥哥的衣袖在不停的說話。
「哥哥,大和尚好胖。」
「哥哥,那邊有吃的,是油炸的哥哥。」
大相國寺就像是一個大型超市般的嘈雜,上香的,做生意的,來逛的再過幾十年,李清照會跟在趙明誠的身後來逛大相國寺。
沈安帶着妹妹遊走其中,不時買些小東西。
果果手中拿着吃食,一會兒咬一口,一會兒咬一口,哥哥不時俯身給她擦嘴角,身後還有陳大娘拎着水囊給她喝水,這待遇
到了後面,廊下全是攤子,院子裏也是攤子,只留下一些小地方供人走動。
「哥哥,有小狗。」
前方有個男子在賣小狗,幾隻黑白相間的小狗臥在那裏,看着很是可愛。
「家裏有花花了啊你再買小狗回去,花花會不會生氣」
狗也會吃醋的。
果果的眉間多了掙扎,糾結了許久,才牽着哥哥的袖子仰頭道「哥哥,要不買了送給包公吧。」
「算了吧,包綬那小子頑劣,這小狗去了包家,遲早會被他折騰的死去活來。」
本該去了的包拯依舊活的好好的,沒有變成孤兒的包綬就越發的得意了,據說很是頑劣,上房揭瓦,下地拆家,幾乎是無所不能。
再進一道門,嘈雜漸漸被隔離在身後。
一排精舍在左邊,右邊是一個水池,邊上三兩花樹點綴,很是清雅。
「怎麼才來」
曹佾從一間精舍里出來,見到果果就笑眯眯的道「可是小果果正好某叫了些好齋飯,快去吃吧。」
果果一本正經的行禮,還不忘仰頭囑咐哥哥「哥哥,要少喝酒。」
沈安笑着應了,然後看着陳大娘帶她進去。
「這邊走走。」
曹佾和沈安走到了水池邊,看着池子裏的魚兒遊動。
「最近你怎麼變老實了見個面都要在大相國寺。」
沈安隨手丟了顆小石頭進去,魚兒們竟然絲毫不慌,甚至還過來追逐了一陣子,可見平時被餵養的極好。
曹佾皺眉道「大姐給了消息,讓最近老實些,不許結交不明不白的人,更不許出入青樓,否則就打斷某的腿」
他都頭髮斑白了,曹御姐依舊是大姐做派,一言不合就要打斷腿。這種大姐真是讓人艷羨啊
沈安把艷羨拋開,問道「可是覺着不對勁嗎」
曹佾點頭「是不對勁,大姐派來的人說話含糊,就是咬死了最近別出風頭,不許去青樓,喝酒不許醉,更不許打架」
「這事」
「這事還得着落在宮中,弄不好和官家有關係。」
沈安和曹佾面面相覷,都覺得怕是有些不大好的事情發生了。
「官家的病情如何了」
寢宮外,曹皇后身姿筆挺的站着,身邊是御醫。
御醫說道「聖人放心,官家的身體還是那樣。」
曹皇后嗯了一聲,看着御醫,濃眉皺着,「可官家為何虛弱」
御醫苦笑道「聖人,官家年歲在這了。」
趙禎五十多了,政事多,自家的身體底子弱,偏生還執拗的要生兒子,於是旦旦而伐,這身體都被掏空了。
曹皇后的眉間多了黯然,還有些無奈。
「多久能好」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避嫌了。
御醫低頭遲疑了一下,「聖人,此次大概會長一些。」
曹皇后聽出了些言外之意,就淡淡的道「消息若是出了宮」
御醫看了左右的內侍和宮女一眼,心想若是他們傳出去的呢
曹皇后冷冷的道「我身邊的人若是敢亂傳話,亂棍打死」
這就是軍法
任守忠正色道;「聖人放心,臣會盯着他們。」
他昂首挺胸,覺得自己的忠心可昭日月。
曹皇后頷首道「你去告訴宰輔們,就說官家要靜養一陣子。」
任守忠一溜煙就去了政事堂,把曹皇后的話轉達了,韓琦說道「某要進宮去看看官家。」
這是應有之意,免得趙禎被人給控制住了。
隨後宰輔們就進了宮。
趙禎在昏睡之中,韓琦等人輪流上前看了。歐陽修的眼神不好,甚至還伸手在趙禎的鼻下試探了一下
等大家都看過了,韓琦指指外面。
曹皇后孤獨的站在那裏,秋風吹拂着,幾縷散落的頭髮在飄舞。
「聖人,官家的情況看來要靜養一陣子,外間之事」
曹皇后霍然回身,目光鎖定了韓琦,冷冷的道「祖宗規矩在,誰想做霍光」
霍光專權,哪怕沒篡位,可卻經歷了許多掙扎。
韓琦抬頭,眼中有些不悅之色閃過,「臣,不是霍光。臣只願做大宋的忠臣,只願意做蘇武。」
這個回答很巧妙。
霍光生前權勢滔天,死後被族誅。而蘇武和他相反,是個大大的忠臣,後來捲入了政治鬥爭,獨子被霍光給幹掉了。
這兩人一對比,韓琦的用意就清楚了。
某寧可被冤屈,也不會背叛大宋。
曹皇后點頭道「如此甚好。官家這裏我卻不能不盯着了。」
這事兒說來尷尬,趙禎當年發狂,說曹皇后和人一起謀逆,害得他生病曹皇后都不敢靠近,生怕犯口舌。
這是要先給宰輔們報備。
不得不說,這種制度能確保帝王的安全無虞,可卻顯得格外的冰冷和無情。
生病了自己的妻子都沒法來照看,趙禎的心情大抵也是複雜的吧。
人是安全了,不必擔心誰扶起自己,小嘴張開,笑吟吟的道「官家,來,喝了這碗藥。」。
可人情呢
情義何在
韓琦心中唏噓着,說道「這等時候,聖人自然無需忌諱什麼。」
都起不來了,還忌諱皇后造反不成
曹皇后進了寢宮,站在床邊,看着昏睡的趙禎,嘆道「這樣的帝王,做的可得意嗎」
沒人知道趙禎是否得意,韓琦也不知。
「帝王沒有選擇的餘地,該你做你就得做,所以宰輔最重要。」
他緩步走在宮中,秋風蕭瑟中,有些意氣風發的道「如今皇子在宮中,萬事無憂,諸位,接近年底了,務必要恪盡職守啊」
曾公亮神色淡淡的道「某知道。」
歐陽修嘆道「官家竟然這般不過能好就行,此後那些煩心事少給官家說。」
韓琦點頭「老夫知道。另外沈安呢讓他來給官家看看。」
歐陽修辯解道「他不會開藥方。」
在他的眼中,沈安的醫術近似於邪門歪道,本不該提及。
可在韓琦看來,醫術大抵只分有用和無用,於是任守忠就跑了一趟。
沈家,陳洛正在養傷。
肩頭挨了一刀,雖然是木刀,可依舊傷的不輕。他必須要慶幸是左肩中刀
「他若是敢捅某的小腹,臉上都是破綻,那某定然會一拳打掉他滿嘴牙。」
陳洛在自己的屋子裏說的神采飛揚,「當時折郎君還說讓某重回軍中,可郎君對某這般看重,別說是軍中,讓某去做都指揮使某都不會去。」
聞小種坐在邊上,他的身體剛恢復,所以有些艷羨的道「若是某的身體早些好,此次也該能去。種諤遇到某某能讓他無處可逃」
屋子裏有很多小罈子,聞小種的腳邊就是一個。他單手抓去,然後一用力。
啪
罈子就像是爆炸般的碎裂,酒味四溢,隨之而來的卻是一些面目猙獰的蟲子。
這些蟲子有小有大,有短又長
其中一條蠍子正趴在聞小種的鞋面上,而那條小蛇捲成一團,看似死不瞑目。
呃
這個有些尷尬啊
聞小種得了沈安的信任,本是想出一把力,可運氣不好要養傷,這才讓陳洛佔據了先手。所以他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於是
這下尷尬了。
聞小種去找掃帚,可才起身,室內的光線一暗,衝進來一人。
「陳洛」
聞小種抬頭,看到了一張醜臉。
曾二梅眼中含淚站在那裏,說道「我才回家兩日,你怎地就成了這模樣」
沈安對家中的人極好,待遇就不說了,汴梁頭一份。關鍵是還有假期。若是有事的話,你還能請假。
曾二梅就是請假回家兩天才回來,結果一進家就聽到了陳洛受傷的消息。
第三更送上,大家晚安
北宋大丈夫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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