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會讓人感到痛苦和不幸福,所以但凡有條件的人都會儘量讓肚子裏有食物。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
司馬光就是這樣,他一日兩餐,兩餐都吃的很多,而且還喜歡吃肉,也就是無肉不歡的那種饕餮。
所以他真的沒好好的體驗過飢餓是什麼感覺。
從昨晚開始他就沒吃過東西,期間只是喝了點水。
肚子裏在咕嚕咕嚕的叫喚着,這是在召喚食物,讓他深刻理解了飢腸轆轆這個詞的含義。
司馬光不相信那兩個小子,所以才叫來了沈安。
「可穩妥嗎」
他仰頭看着井上,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青蛙。
井底之蛙
沈安的腦袋出現在了井口上,那張臉有些模糊不清。
「司馬諫院放心,仲鍼和元澤得知了消息就主動請纓而來,就是擔心您這邊出事。他們雖然年輕,可對您的學問很是尊崇,恨不能馬上就把您給救上來,可人力有時而窮」
司馬光心中一個咯噔
別是沒救了吧
沈安換了個語氣,他幻想着這裏就是追悼會現場,沉痛的道「司馬公放心,他們正在計算需要多少時日哎,頭髮都扯掉了不少,放心,一定會把您給救上來。」
司馬光心中鬱郁,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繼續餓着,另外,找些歌姬來唱曲」
沈安覺得這就是一次郊遊,可沒樂子不行啊
張八年問道「為何」
你這個太過分了啊小心司馬光脫困了找你拼命。
沈安嘆道「一切都是為了救人啊叫來吧。」
「去弄些肉來烤」
沈安既然願意背,張八年也不想多管,於是歌姬來了,在井邊載歌載舞。
「要憂鬱悲傷的,比如說」
沈安見她們跳的歡快,不禁想起了後來的墳頭蹦迪,覺得不大好,有礙觀瞻。
「某就提個小要求啊就是要悲傷,若是能傷心欲絕,重賞」
幾個歌姬商議了一下曲目,然後和沈安嘀咕了半晌,演唱會又開始了。
一個歌姬站在井邊醞釀着情緒。只見她的眼神漸漸黯然,用標準的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當淚水出來時,沈安不禁贊道「好,這個專業,記住了,此人重賞」
那幾個歌姬一聽就怒了,不就是流淚嗎,誰不會啊
「力拔山兮氣蓋世」
那歌姬的嗓門尖利,帶着悲痛的感情唱出了第一句。
「好」
趙仲鍼拍手叫好,王雱矜持的道「有些意思。」
張八年目瞪口呆,沈安贊道「這唱的讓某都想落淚了,真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趙禎一直在掛念着司馬光的安危,等皇城司的人來說了沈安的意思,他也坐不住了。
什麼叫做人力有時而窮
你前腳給朕保證沒問題,到了現場又嘀咕什麼要看天意。
你什麼意思
這是個仁慈的君王,不過是考慮了一瞬之後,就叫人準備了一番,然後悄然出宮。
一路到了城外,皇城司的人帶路,越走越偏僻。
陳忠珩嘀咕道「司馬光怎麼會來這裏官家,要小心莫不是有人謀逆吧。」
趙禎瞪了他一眼,但看看周圍的冷清模樣,心中也有些發涼。
呱呱
一隻黑色的大鳥從一棵枯死的老樹上飛了起來,呱呱叫着。
「是烏鴉」
有人驚呼一聲,然後說道「在小人的家鄉,說見到烏鴉就會不吉利。」
趙禎看着那隻緩慢飛行的烏鴉,不禁傷感的道「他上次說要出來體察民情,朕就該派些人跟着,至少找人給他帶個路。」
陳忠珩安慰道「這事和您沒關係,那司馬光當年」
一番巴拉巴拉後,趙禎的心情依舊沉鬱。
「到了。」
有人看到了廢棄的村落,趙禎趕緊下馬,疾步而去。
陳忠珩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單手扶着他的胳膊,低聲道「慢些慢些」
村里那些皇城司的人準備行禮,陳忠珩擺擺手,示意別打擾。
轉過一間廢棄的屋子後,前方豁然開朗
一群人就站在側面,趙禎看到了沈安和趙仲鍼等人,張八年也在。
他的目光轉過去,然後身體就不可抑制的在顫抖着,氣得渾身打顫。
「時不利兮騅不逝」
一個歌姬站在井邊流淚高唱着曲子,邊上的幾個歌姬在舞蹈。
瞬間垓下之戰的慘烈和悲傷就瀰漫開來。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那歌姬唱完就委頓在井口邊上悲聲而泣。
「霸王」
這妹紙是徹底的入戲了。
這一刻影后附體
好
沈安不禁鼓掌喊道「好」
「好」
「唱得好」
周圍一陣歡笑,沈安說道「再來。」
另一個歌姬出場了。
「採薇採薇,薇亦作止」
竟然是詩經,眾人不禁肅然。
幾個歌姬開始合唱。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一股孤獨悲傷的情緒在蔓延着,沈安吸吸鼻子,問道「可有感觸」
趙仲鍼很正經的說道「悲傷,抑鬱。」
「好」
沈安剛說好,卻發現歌聲停了,眾人都在看着某個地方。
「見過官家。」
趙禎就站在邊上,面色鐵青。
陳忠珩在邊上嘀咕道「這是救人臣怎麼覺着是在歡慶尋樂子呢」
後世的墳頭蹦迪也不過是如此吧
太過分了。
趙禎看着過來的沈安,低喝道「這是在做什麼」
陳忠珩沖沈安使個眼色,然後搖頭。
這次你做的太過分了,某也救不了你。
趙禎的怒火誰都看得見,連皇城司的人都覺得要大禍臨頭了。
沈安從容的道「官家,司馬光的身體有些肥胖,若是節食減肥見效慢,臣就想着讓這些歌姬弄些悲愴的曲子演繹一番。」
「有何用」
趙禎覺得這樣不尊重司馬光,而且有拖延之嫌。
沈安笑道「人在緊張痛苦時會瘦的更快。」
他覺得這是很普通的道理,可這些人竟然不知道,真是讓人無語啊
趙禎不好意思問,氣氛正在尷尬時,王雱說道「官家,伍子胥一夜白頭就是如此。人若是絕望焦躁不安,消耗就會大,自然瘦的更快。」
這個說法有些道理,但卻沒有被證實過。
不會是忽悠的吧
趙禎心中不渝,這時陳忠珩突然有些扭捏的道「官家」
「有話就說。」
趙禎準備去看看司馬光。
陳忠珩說道「當年還沒到官家身邊之前,臣差點被人給害了,那時候整日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只是十日,臣就變得尖嘴猴腮般的」
他指指自己的臉,可現在他的臉白白胖胖的,和尖嘴猴腮壓根不搭干。
「果真」
對於自己的近侍,趙禎總是會多些信任和寬容。
陳忠珩苦笑道「官家,當年許多人都記得這事,那些人還嘲笑臣是要被那人逼瘋了。」
那人是誰他沒說,但以陳忠珩現在的地位而言,當年整他的那人不會有好下場。
趙禎看了王雱一眼,然後走到了井邊,「司馬卿,可還好」
「官家」
司馬光沒想到趙禎竟然來了,一時間不禁哽咽起來。
人在絕境時會絕望,會沮喪,許多平日裏被隱藏的情緒會被放大。
不然誰能想到司馬光會哭
趙禎安慰了幾句,正準備打包票時,邊上的趙仲鍼說道「官家,此事說不準啊咱們只能是盡力而為」
趙禎想起剛才說的要讓司馬光絕望,於是就說道「司馬卿好生安心,我在宮中等着你出困。」
「多謝官家。」
趙禎都說了此事艱難,於是司馬光就更絕望了。
等趙禎走後,那幾個歌姬還在不敢相信中。
俺們竟然見到官家了
沈安見她們竟然在發呆,就說道「哎哎,動起來,繼續。」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歌聲再起,這個荒廢的小村里仿佛變成了鬼蜮。
第二天,司馬光已經站不穩了,沈安讓人放下繩子,王雱指導他用繩子捆綁自己,然後上面隔一會兒提一下,讓他的雙腿放鬆放鬆。
第三天,趙禎問了皇城司的人。
「陛下,那邊說還不夠。」
「還不夠」
韓琦有些怒了「若是餓死人了,他沈安該當何罪。」
這事兒是趙仲鍼和王雱的主意,但雜學是沈安教的,自然要把責任丟在他的頭上。
曾公亮也有些糾結的道「要不問問」
韓琦皺眉道「外面那麼冷,餓兩天了,陛下,差不多了。」
趙禎也覺得該動手了,「陳忠珩去一趟,催促沈安。」
於是陳忠珩再次出馬。
到了廢棄的小村,陳忠珩左看右看沒看到沈安三人,就問了皇城司的人,有人帶着他去了後面的一間屋子。
這個小村的屋子大多廢了,只有這間看着完整些。
「少放些鹽,醬料塗上。」
「嗯真香」
陳忠珩一臉黑線的站在門口,看着沈安三人在燒烤。
半隻羊架在炭火上,不時劈啪作響。
是很香啊
沈安抬頭看到了陳忠珩,就招手道「老陳來的正好,這羊肉差不多了。這天冷的邪乎,正好喝點。」
陳忠珩板着臉道「官家和宰輔們在城裏憂心忡忡,你倒好,這就開始吃肉喝酒了,司馬光呢」
沈安笑道「他還得等兩日,反正他身上的肥肉多,正好當做是辟穀,保證他出來唇紅齒白,渾身輕鬆。」
「你就扯淡吧」
陳忠珩說道「官家有令,該動手了。」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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