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佩韋談完, 奕和就微信上聯絡錢教授, 預約時間準備去做心理治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大半夜的錢教授正在泡腳,準備上床睡覺,接到微信也是很無奈了。他的研究方向是孕產婦抑鬱這一塊, 結果自從謝總找上門, 這一家子算是纏上他了, 任何心理問題都找他諮詢。
「我信任您。」奕和這麼說。
錢教授還能怎麼辦呢?心理疾病上, 醫患雙方的信任直接影響治療效果。
他估摸自己的專業水平, 就算不是主攻方向, 比其他隨便考個證的小醫生還是好許多的。
「除了周一上午,周三下午,我都能給你擠出時間裏。你看看什麼時候來, 提前兩天告訴我。」錢教授說完,對話框裏馬上出現令人愉悅的橘黃色,奕和直接給他轉賬二十萬。
他已經習慣了奕和的作風, 淡定點了收取。
懂, 包年嘛。
奕和的行事作風越來越和謝佩韋接近,信任專業人士, 花錢買服務從不吝嗇。
心理問題交給錢教授,他約好時間, 一周兩次談話, 對自己總是有好處的。
這事也沒有瞞着謝佩韋。有時候錢教授會給他一些小練習, 需要擁有親密關係的家人配合。他身邊除了看見他就嗷嗷叫的念澤之外, 建立起親密關係的對象就只剩下謝佩韋, 謝佩韋也很樂意當他的練習對象。
相比起童年陰影心理創傷,奕和更擔心的反而是他臉上的傷口。
每天換藥他都要拿上小鏡子,看看自己臉上的疤痕。
念澤咬得太是地方了,正面側面都能看見那塊傷痕,遮都遮不住。連着幾天奕和都捂着無菌紗布,複診時醫生也看得特別仔細,告訴他恢復良好——
奕和還是擔心留疤。
謝佩韋不操心兒子,只操心奕和的心理狀態,每天下班都要安慰一番。
這天也不說什麼「醫生說恢復良好」「你不是疤痕體質沒關係」「新陳代謝快能長好」之類的話了,直接從源頭處切斷奕和惶恐的根源:「你又不靠臉吃飯,這麼緊張擔心什麼呢?小齊臉上那麼大塊疤,見他的人都說有男人味,硬漢。」
那能一樣麼?奕和被他拉來的參照對象噎住了。
「我如今雖然是做幕後的工作。」奕和擔心的也從來不是吃飯問題。然而,他也絕不肯說,自己擔心的是臉傷了,會讓謝佩韋越看越不喜歡,只能強行自我欣賞,「可我也要天天照鏡子。」
現在兩人相處很溫馨,隱隱約約有點彼此愛重的樣子。這個時候懷疑謝佩韋「只愛皮囊不愛靈魂」是政治不正確啊,可問題是他倆的關係真到了愛靈魂不看重皮囊的地步嗎?奕和毫無把握。
謝佩韋哪會聽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可許多話光是用說的沒什麼意義,他也不是喜歡承諾的人。
這會兒為了解除奕和心中對臉上那小口子的焦慮,他直接歪了樓,扔下公文包將奕和抱上樓,笑道:「不是沒咬着屁股麼?」
奕和被戳中了心思,有點不好意思,偷親了他一口。
……
謝佩韋挺得意自己安慰奕和的手段,夜裏二人甜甜蜜蜜一處,煩惱盡無。
第二天清晨,謝佩韋照例先醒來去了健身房,回來洗漱準備穿衣服,走出洗手間又看見奕和在化妝鏡前看自己的臉——又、在、看、那、道、小、口、子!
這真是……怎麼開解,怎麼安慰都不管用。
自打二人互相表白之後,謝佩韋對奕和極有耐性,這會兒只是體諒奕和所剩無幾的安全感。正常夫妻,誰會擔心自己臉上多了個小口子就影響到夫妻感情了?
估計得等到傷口徹底好了,他才能放下心來。謝佩韋假裝沒看見奕和在鏡前的認真,隨口問:「是不是給我新買了襪子?」他自理能力很好,這是故意給奕和打岔。
奕和的動作幾乎是條件反射,行雲流水地開地櫃拿出襪子,平整地展開頸口,直接幫謝佩韋把襪子穿上,順便幫謝佩韋挑好領帶、手錶,看見謝佩韋左手上的情侶戒指,他的眼神變得溫柔。
謝佩韋順勢摟住他,親了一下:「吃飯。」
往日不會這樣。謝佩韋每個動作都有明確意圖,親吻就是心生愛意,想要進一步做些什麼。現在這麼毫無索求意圖的親吻,更像是……示愛?
不管怎麼說,他這個吻讓奕和一大清早就心情愉悅。
到樓下餐廳坐下,新聞已經在播放了,奕和正要伺候謝佩韋吃飯,謝佩韋先一步給他倒了橙汁,還給他切了一塊黃油:「快吃吧。今天我要去公司,你幾點去複診?」
「約了上午九點半。」奕和把黃油刀接過來,心跳砰砰。
用語言的方式無法安慰他,謝佩韋改用細節上的照顧來安慰他了。他很明確地接收到這個信號。
「我陪你去。」謝佩韋對齊璇靖圈了圈手指。
齊璇靖秒懂。為了陪夫人去醫院複診,改日程麼。
「我自己去……」
「陪你去。」
奕和悶頭喝了半杯橙汁,突然說:「我這樣是不是特別耽誤你工作?」
「有點耽誤。不過,我想陪你。」謝佩韋吃完手裏的油條,招手喚來齊璇靖,兩人看着日程本子看了一圈,該推的都推了,奕和就坐在身邊,親耳聽見謝佩韋安排午餐。
先去看醫生,複診結束之後,就去吃飯。
二人約會!
都吃好了早飯,準備出門時,奕和說:「您稍等會兒,我去洗手間一下。」
因奕和臉上有傷,吃飯時老怕扯着,謝佩韋已經在桌邊等了一會兒了。他隨時隨地都能辦公,這會兒正在用pad處理公務,倒也無所謂多一會兒少一會兒,點點頭:「不着急。」
批了兩個集團內部的文件,寫了一個詳細的意見函,謝佩韋正打算再啃一個文件,奕和步履輕盈地出來,他合上pad正要起身,抬頭就覺得眼前一亮。
奕和拍戲時頭髮留到了腰間,殺青之後就剪了。造型師大概也get到了他的古典美,跟奕和溝通之後,給他留了個長到頸下的發量。這會兒沒有造型師幫忙,奕和自己也不大會搞長頭髮,就把劉海抓了抓,往後一綁,成了個公主頭。
——他去樓下房間換了身衣服。
原本是很簡單的牛仔褲搭t恤,戴個太陽帽,看醫生這身裝扮就行了。
但是,跟謝佩韋約會,穿得這麼「敷衍」,豈不是太怠慢謝總了?
奕和倒是有心想跟謝佩韋穿個情侶裝。然而,謝佩韋本打算去上班,高定西裝一絲不苟,他要是也穿一身西服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在餐廳談業務呢!思來想去,奕和換了條修身糖果色九分褲,穿了件民族風上衣,衣服扣子顏色與謝佩韋的外套顏色無比接近。
最重要的是,他戴上了與謝佩韋同款的情侶戒指,還挑了塊與謝佩韋手錶相近的手錶戴着。
奕和的衣櫃有專人打理,怎麼穿都不會出錯。
讓謝佩韋眼前一亮的,是他臉上洋溢着幾乎成為實質的雀躍與活潑。
這些日子奕和心理壓力極大,前有強推之恥,後有念澤的教養問題,情緒一直都稱不上很好,努力擠給謝佩韋的歡喜也總不如真實情緒強烈。
這一眼,謝佩韋又望見了令自己心動的少年熱切。
「這麼高興。」謝佩韋直接伸手抱住他,將他托起轉了半圈,放在跟前,「以後儘量多陪你。」
「我還是想你有空多休息,不要太辛苦了。」奕和說。
謝佩韋不禁失笑:「陪你怎麼會辛苦?與你在一起,總是很輕鬆的。」
二人同去醫院複診,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個小時。
奕和怕謝佩韋等得不耐煩,囑咐安華去看看醫生目前在做什麼,能不能早點過來?
謝佩韋搖頭阻止,跟奕和去了自家的vip病房等着:「他現在多半是在查房。是咱們來早了,事先也沒預約。看會電視玩一會兒。」他還有一個意見函要寫,待會兒才能好好地陪奕和吃午餐。
奕和坐在他身邊玩手機。
謝佩韋偷偷瞥了一眼。還好,不是在玩遊戲。不然……說起那件事來,豈不是很沒面子?
奕和刷的是微博。
他一般不刷微博,帳號也不在自己手裏。最近不是情況特殊麼?
毛女士的公關團隊每時每刻都在做事,吃瓜群眾都很喜新厭舊,一個話題吃上兩天,只要沒有新料爆出來,關注度就會大幅下降,撐過三天的是鳳毛麟角。哪怕有網站刻意維持熱度,#李奕和吱吱屎#的話題也漸漸被人厭倦,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emmmm,好像這個吱吱屎真的很挺好看。
毛女士的公關團隊控制着時間線,旗下養的賬號就開始出動了,各種剪輯,四格漫畫,p圖,開始吹奕和的驚天神顏。小論文出場,小劇場傳播,吃瓜群眾看得哈哈大笑,心情好了,看什麼都順眼——何況,奕和只要不演戲,硬照非常能打。
奕和也分不清楚現在微博上誇他的用戶,是毛女士的水軍還是野生的路人。
他也無所謂。
反正他就是覺得這群「粉絲」超級可愛,說話有趣又有梗,還喜歡他,稱讚他,光是看「粉絲」畫的四格漫畫他都能偷樂許久。
他會用自己的小號點讚轉發,偶爾也想評論一下,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就發個「哈哈哈好好笑」。本來想複製一個「哈哈哈好好笑」當萬金油評論,但是微博不許發重複的句子,所以,他的小號主頁上全部都是轉發的各種與自己相關的微博,哈好好笑,哈哈好好笑,哈哈哈哈好好笑……
大概是有路人粉刷標籤刷到他的首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小姐姐你的哈哈哈快要突破轉發限制了吧?
奕和看着自己的二十個哈,心想還差得遠呢,每天哪有那麼多好玩的微博。至多三四十條吧。
他已經有屬於自己的後援會了。
非常糟心的是,這個後援會叫最美吱吱屎後援會。
超話裏面一片混亂,根本分不清裏面披皮說話的是粉是黑,主持人大約是毛女士那邊控制的賬號,並不強行甄別敵我粉黑,混戰起來粉絲黑子都搞不清楚對面是誰,最後變成你黑演技我刷圖,對對對,你說的都對,他確實演得好差,吱吱屎嘛,但是……噹噹噹噹,你看,美不美?好了兄弟,咱們一起吃火鍋……吃瓜路人點進去能直接笑瘋。
太洗腦上頭,劇作播出一半,奕和的名聲就從毀原著害劇作的吱吱屎,變成了被豪門丈夫無比寵愛的音樂天才、美男子、但是真的不會演戲的強推之恥。
慕強牌打對了。
在豪門背景、各類得獎音樂作品、無可指摘的神顏加持下,不會演戲成了喜聞樂見的萌點。
大量粉絲在彈幕上嚎叫:
【李吱吱,咱回家作曲行不行?不演戲了啊,乖!】
【奕和哥哥答應我,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好嗎?】
【誰看見我們家吱吱屎了,我土豪叔叔叫我帶他回家暖被窩了!】
……
奕和並不看罵他的彈幕,看見了也不會生氣,他就喜歡給逗趣的彈幕點個 1,太消遣了。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當藝人的愉悅。每個人都有虛榮心,存在於不同的領域,深淺程度也不一樣。奕和當然也不能免俗,他也喜歡被人誇獎,被人喜愛。
「我特別感謝媽媽。」奕和突然說。
謝佩韋正在敲字,聞言抬起頭:「嗯?」
「如果她沒有把我生得這麼好看,我的人生一定不是這樣。」奕和說。
「愚蠢的美貌才需要感恩與讚美。小和,你有很多別的特質,就算沒有這身皮囊,也一定會出人頭地。」謝佩韋說到這裏有些感慨,「它確實讓你走了捷徑。這條捷徑是好還是不好,等你百年之後,閉眼的時候,才能自己明白。」
「如果出人頭地的人生里,沒有先生,也沒有念澤,那就不算好的人生。」奕和說。
謝佩韋摸摸他的背心,只是笑一笑。
年輕時熱血上頭什麼都好,有些問題,真的只能到蓋棺論定時才能知曉答案。
醫生進門時,恰好看見倆人在親吻,搞不清楚該進去還是出去。好在二人輕吻一下就分開了。跟醫生打了招呼,謝佩韋繼續寫意見函,奕和跟着醫生去了診療床。
齊璇靖悄無聲息地進門,湊近謝佩韋耳邊低聲說:「徐先生姐姐出事了。」
謝佩韋第一次覺得齊璇靖不知輕重。
不說他現在跟徐賜臻基本上已經撕破臉了,以前的情分幾近於無。就算他還念幾分往日情誼,徐賜臻的姐姐出事,又不是徐賜臻出事,需要這麼巴巴地來告訴他嗎?
「張家小少爺回國了。」齊璇靖說。
謝佩韋合上pad,終於慎重了起來:「張京永?」
「是。據說跟張家那位姑奶奶關係特別好。他這幾年都在塔國留學,以後大概會接手張家在塔國的產業。這次回國是張家老奶奶病重,說不得就是奔喪來的。」齊璇靖說了前因後果。
當初張家姑奶奶收拾外室徐子梅的事,肯定不會大張旗鼓,搞得人盡皆知。她再是跟侄兒關係好,這點兒小事也不至於巴巴地宣揚給國外的侄兒知曉——說到底,區區一個徐子梅,她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多大回事?
謝佩韋托關係求到了張家姑奶奶面前,人家賞臉,謝佩韋才把徐子梅救了回來。
現在張家老太太病重,張家人肯定心情都很差,回來探病的張京永再聽說前事,脾氣上來了,徐子梅可不就倒霉了嗎?
「什麼手段?」謝佩韋問。
齊璇靖露出很不屑的表情:「車禍。」
「人呢?」
「命大。走在行人路上,車『失控』騎上了馬路牙子,把人都擠牆上了,鬼使神差的,她掉進了車和牆斜切的安全空間裏,斷了幾根骨頭,軟組織挫傷,沒有生命危險。」
齊璇靖輕聲道:「車速很快,衝着她去的——張家那小少爺不會善罷甘休。」
這時候,在醫院住着的徐子梅還不知道這是一次蓄意謀殺,嚷嚷着要請律師把「傻逼女司機」告進牢裏去——她不缺錢,她就想讓差點軋死她的司機坐牢。
徐賜臻已經趕到醫院去了。他有些懷疑,但不能肯定不是意外。
齊璇靖這方面盯得緊,是因為當初替徐子梅求情的人就是謝佩韋,張京永既然對徐子梅動手,很可能也會遷怒謝佩韋——他不在乎徐子梅的死活,謝佩韋的安全卻是他的責任,必須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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