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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沄神情錯愕地看着盡在咫尺的英俊臉龐, 一時腦袋有些發蒙。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蘇子喬將她攔腰橫抱起, 也是安靜地望着她, 不發一言。
李沄:「……」
調|戲本是沒什麼, 就是找點樂趣。更何況男女之間的調|戲, 那叫情趣。
可這情趣好似來得有些突然。
李沄眨了眨眼,可將她抱起來的蘇子喬, 抱着一個人就好像手中沒重量似的,輕輕鬆鬆地往前走。
李沄:「……子喬。」
蘇子喬語調十分冷靜地應了她一聲,「在。」
——好似真的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太平公主從小美到大, 對自己從來都十分自信, 可如今被人抱在懷裏,抱着她的那個人竟然十分冷靜,這未免讓她有點懷疑自己的魅力。
懷疑歸懷疑, 調戲這種事情……還是循序漸進為好, 太過冒進容易翻船。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啊。
已經陰溝裏翻船的公主決定今日還是消停消停。
「子喬,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不是說累了走不動嗎?」
「……現在能走動了!」
蘇子喬目視前方,前方有一枝不知名的小花從林中鑽了出來, 蘇子喬微微低頭,鼻尖就差點碰上了李沄。
兩人不約而同都怔愣了一下。
李沄瞪大了眼睛,望着蘇子喬。
他的鼻尖快要跟她的相觸,兩人呼吸交纏, 十分親密的姿態。
她猛然發現, 這近乎是情侶將要接吻的姿勢。
少女那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微顫了下。
蘇子喬:「……」
蘇將軍避過了花枝, 隨即抬頭, 目不斜視地抱着李沄往前走。
為了不掉下去,公主不得不繼續雙手環着蘇子喬的脖子。
蘇將軍即使懷裏抱着人,也步履輕盈,兩人的衣帶在風中交纏在一起,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之感。
「小五怎麼不叫子喬將你放下了?」
「叫了,你就會放下嗎?」
蘇子喬低頭看她,太平公主的神情有些鬱卒,眉頭微蹙,紅唇淡抿,方才猖狂取笑他時的得意開懷已經蕩然無存。
蘇子喬不由得一笑,徐聲說道:「不會。」
李沄:「……」
「我曾聽說,女子有時喜歡口是心非,心中明明喜歡,可說出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若是沒有眼色判斷錯了,會被記恨一輩子。」
李沄聞言,頓時寒着俏臉,兇巴巴地問道:「誰說的呢?」
前些日子被雍王折騰得夠嗆的蘇將軍,這時面不改色,語氣自若地回答:「小五的二兄,雍王。」
這時,遠在雍王府喝着美酒聽着曲子的李賢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
永安縣主正坐在杏子林中的庭院裏看書,夕陽投射在她的身上,顯得正在看書的小貴主嫻靜美麗。
昨天宮裏來人,說今天五郎君要到杏子林來看她,永安縣主沒事,就坐在庭院裏等她。
終於等來了人,永安縣主的臉上還沒來得及綻放笑意,神情就已經凝住了。
周蘭若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喃喃說道:「小五和蘇將軍……宋郎,我是眼睛花了嗎?」
在旁的宋璟見到從杏子林中走出來的兩人,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木然着臉,語氣沒有起伏,「不,你沒眼花,蘇將軍是抱着五郎君走來呢。」
周蘭若:「……」
蘇子喬抱着李沄,緩步走到宋璟和周蘭若的跟前,他仿若是沒看到這對小夫妻目瞪口呆的神情,神情冷淡而有禮地朝他們微微頷首。
宋璟:「……」
周蘭若:「……」
被蘇子喬抱在懷裏的李沄此時也不知道心裏該是什麼感覺了。
太平公主從小就被人百依百順慣了,如今在蘇子喬這兒碰了個軟釘子,雖說是她一時興起調戲在前,但總歸心裏覺得沒面子。
五郎君愛面子,絕對不可能在永安縣主和宋璟面前說出實情。
再說了,風月中的把戲,要是當眾說出來,那就不是情趣,而是庸俗了。
李沄輕咳了一聲,笑着跟永安縣主說道:「是我走路不小心,好像崴了腳。」
周蘭若聞言,大驚失色,「什麼?小五怎會這麼不小心,蘇將軍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把小五放下來看看傷得怎樣了。」
「哎,永安,沒事,你別着急。」
李沄連忙安撫懷孕後性情變得更加不穩重的永安縣主,柔聲說道:「只是稍微有些疼,大概也沒傷到什麼地方。就是子喬,大驚小怪的。」
轉而,五郎君又橫了蘇子喬一眼,拳頭用力捶了捶蘇子喬的肩膀,在他耳邊嬌斥道:「還不趕緊放我下來。」
蘇子喬將李沄放下。
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李沄暗中鬆了一口氣,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了。
周蘭若聽說李沄的腳受傷了,很擔心,雖然李沄再三強調說她沒事,可周蘭若還是堅持說要讓大夫來看。
「小五若是有什麼事情,這讓我怎麼辦?」
永安縣主皺着眉頭,自從懷孕之後,永安縣主的性情就十分多變,前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刻就能愁雲慘澹。
李沄架不住永安縣主那關心的小眼神,感覺她要是不給永安看一下所謂受傷的地方,就是罪大惡極。
——真是挖坑給自己跳。
五郎君有些心累,但還是十分溫柔有耐心地跟周蘭若說道:「我真的沒什麼事,不必請大夫。一請大夫,宮裏就什麼事情都知道了,到時候阿耶又要擔心。」
說的是這個道理,可是不請大夫看,永安縣主不放心。
這時,一直在旁沉默的蘇將軍上前,說道:「永安縣主若是不放心,可以看着我為小五檢查傷處。」
周蘭若狐疑地看向他。
蘇子喬:「放心,我雖不是大夫,不過習武之人平日難免磕着碰着,對這些傷還是有點經驗的。」
周蘭若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看向李沄:「小五,可以嗎?」
小五保持着臉上如沐春風的微笑,「可以的,只要能讓永安放心就好。」
杏子林中的院子中,李沄正坐在榻上,在她的前方放着一個腳踏,槿落上前來提李沄脫了鞋襪,將她的腳放置在腳踏上。
深紅色的腳踏,顯得少女那白皙的玉足更加雪白,腳踝處不見紅腫,並不像是崴了腳的模樣。
李沄笑着跟周蘭若說道:「永安,真的沒事,你看,我這麼動也沒事,不需要檢查了。」
她說着,那擱在腳踏上的腳還不安分地左右晃動。
可周蘭若的神色卻很緊張,「哎,你別亂動,看着沒事不等於真的沒事,等蘇將軍檢查了再說。」
李沄無奈,抬頭睨了蘇將軍一眼,「蘇將軍,請罷。」
蘇子喬蹲下,一隻手執起少女的玉足,另一隻手在她的腳踝處輕按。
他抬眼,看向李沄,「覺得疼嗎?」
李沄:「……」
根本就沒崴到腳,怎麼會疼呢?
倒是他的手掌怎麼會那麼熱,感覺跟他掌心接觸地皮膚都快要燒起來了。
迎着蘇子喬的目光,李沄有種無奈又好笑的感覺,她倒是想說疼啊,蘇將軍你看要怎麼辦?可話到了嘴邊,一看周蘭若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又默默地把頑皮的話吞了回去。
害得永安擔心就不好了。
「不疼。」
周蘭若:「真的不疼嗎?」
李沄再三保證,「真的不疼。」
蘇子喬緩緩將少女的腳放在腳踏上,徐聲說道:「沒什麼大礙,應該沒受傷。」
周蘭若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李沄默默地將腳收了回去,那雪白的玉足隱藏在裙擺下。
蘇子喬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李沄身上。
李沄:「……」
李沄覺得今天折騰得身心都有些累,關鍵子喬這傢伙,怎麼跟她想像中有些不一樣?
李沄跟父親說在杏子林住兩天,就真的只是住兩天。
臨走的時候周蘭若十分不舍,李沄笑着跟她說:「阿耶答應了我,等我回宮後。就到九成宮看秋色。」
周蘭若十分擔心李治的身體,「聖人舅父如今目力如何了?」
「還好。」李沄扶着周蘭若,與她一同走出院子,「阿耶難得願意放下大明宮的事情,與我一起去九成宮,我心裏很高興。大夫從前總說要靜養,如今終於有機會了。」
父親的目力越來越不好,或許是因為頭疾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緣故。
不管是什麼原因,李沄希望在父親還能看到的時候,儘量多些時間陪他。
周蘭若聽着李沄的話,語氣很感傷,「我聽四兄說,阿娘在幽州很不好。」
永安縣主成親後,臨川長公主放下心頭大石,又跟隨駙馬周道務到幽州任上。
臨川長公主將近花甲之年,邊疆條件也不好,半年前就說生病了。
李治命周季童從長安送了藥去幽州,還令其就在幽州服侍左右,可臨川長公主的身體依舊不見好。
周蘭若幽幽輕嘆,「太平,若是我們一直不用長大,那該多好。」
如果不用長大,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悲歡離合。
李沄笑着揉了揉周蘭若的腦袋,「都是要當阿娘的人了,想什麼呢。」
周蘭若正要說話,卻忽然頓住了。
李沄看向她,「永安,怎麼了?」
周蘭若卻笑着拉起李沄的手放在她的腹部,李沄也愣住了。
周蘭若原本還有着愁緒的眉眼,此時浸潤在一片柔和之中,她望着李沄,笑着問道:「感覺很奇妙,對不對?」
在李沄的手掌下,隔着衣物,仍舊能感覺到永安縣主腹部的孩子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雖然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可已經能讓人感覺到一種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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