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學校要比往常安靜許多,大部分上自習或者考研的同學去了圖書館或者主樓。英語系的樓由於年代久遠,上下不方便,或者說是光線不適合讀書,所以沒有人選擇這裏。
雨薇匆匆地順着樓梯朝上跑,很快就到了米姍昨晚來過的地方,四樓從衛生間數過來的第二間教室。
「米姍昨晚來的是這間教室?」落加問雨薇。
「是啊,她還做了一些奇怪的舉動,這動作.。。。」,
「嗯,對了,就像是有人正在給她拍照。」雨薇想了一下說道。
「拍照?
「凌晨?」
落加連續問道。
兩人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從門縫朝里看。
靠近窗戶的爬山虎在教室里投下斑駁的影子,但是由於窗戶在東邊,門在西邊,所以除了窗戶邊還稍微亮堂些,其餘的地方都有些發暗。
米姍坐在四樓窗台邊上,正好處在斑駁的樹影和陽光交織的中間,使得他看起來仿佛被分成了兩半。
「你在幹什麼呢?」雨薇和落加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幹什麼,就是坐着好玩!」米姍奇奇怪怪又是回答又像是在提問。
「一個人坐在四樓的窗台上,怎麼會沒有什麼?」雨薇問道
「你給雨薇打的電話是什麼意思?」落加問了一句。
「沒什麼意思。」米姍咬着自己的食指搖了搖頭
「你以前可從不這樣。先下來再說。」雨薇對米姍說。
「我來找東西,可是沒找到。」米姍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道。
「什麼東西?」落加問道。
米姍沒有回答,做出了一個用手扭動的姿勢。
「鑰匙?」雨薇遲疑的問道。
「也許吧。」米姍嘆了一口氣。
「什麼也許,你到底在找什麼?」落加很是不解。
可是米姍並沒有回答。
「你找不到就來這裏了?」雨薇還想再問,但米姍卻突然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走吧,我們回去吧。」說着就飛快的走出了教室。
雨薇吃了一驚,正要張口叫住米姍,但落加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別說話,「我們也走吧。」
三個人沉默着,前後跟着下了樓梯,當走到了梧桐道上,這時候雨薇的手機響了起來,「餵?」雨薇大聲說,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正當雨薇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猜我丟了什麼?」接着就聽到嘟嘟的佔線聲。
雨薇放下手機的時候,落加問道:「誰打的?」
「不知道,我沒聽太清楚」雨薇說,「好像說什麼東西,應該是打錯了。」
雨薇和落加跟着米姍,到了她們的宿舍樓門口的時候,落加停了下來,讓雨薇趕快進去看着米姍,囑託她有什麼事情打電話聯繫。
到了宿舍之後,雨薇看到米姍坐在電腦跟前,可是怎麼問,米姍絲毫也不搭理雨薇,雨薇嘆了嘆氣,上了床。
一方面雨薇感覺自己也很累,另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一直覺得身體很沉,很快就睡着了,直到晚上大約十一點的時候才醒過來,她開了枱燈。
她側過身子看了看米姍,米姍還是坐在電腦跟前,於是她隨手拿起一本今天剛買的書,看了看書名,是<心理自救和他救>,她看着書名,突然想起了今天接到的那個奇怪的電話,心裏覺得很不對勁,總覺得好像和米姍有一些關係。
雨薇看了幾頁書,怎麼也看不進去,或許是因為枯燥,或許是因為米姍的緣故,她放下書,關了枱燈,又重新躺下
正當大家熟睡的時候,一陣音樂聲慢慢地在宿舍擴散開來,聽起來哀怨而淒涼,雨薇本來睡的很淺,一下子就被驚醒了,朝四下看了看,發現是米姍床上的手機屏一閃一閃的,這時米姍拿起來了電話,並且從床上坐了起來
雨薇在黑暗中看到米姍很快就放下了電話,米姍的身子開始搖晃起來,幅度越來越大,幾乎像發瘋了一樣,雨薇大吃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雨薇下了床,開了房間的燈。這時米姍已經起來站在了桌子旁,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的晃動,雨薇抱住她,可是不管用,米姍的力氣太大了,怎麼也抱不住。
「姍姍,你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說啊!」雨薇帶着哭腔。
「米姍,剛才是誰打的電話?」雨薇問道。
米姍突然嘴裏喃喃自語:「找到了,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
米姍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種異樣的光澤。
「你找到什麼了?」雨薇滿臉都是疑問。
米姍的動靜把宿舍的人都吵醒了,「她可能在夢遊。」李陽在旁邊說,「或許我們把她搖醒就可以了。」於是李陽和雨薇一起使勁搖米姍。
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把米姍叫醒了,米姍一臉茫然地望着大家。
「米姍,你剛才怎麼了?」李陽問道。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米姍好像很驚奇地看着大家。
「你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吳橋芳抱怨道。
「是嗎,我做什麼了?」米姍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你不是說你找到什麼東西了嗎?」路北在床上探下頭問米姍。
「你丟了什麼啊?」楊娟從床上探着腦袋問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着米姍,米姍不好意思地撓着頭。
「算了,睡吧,明天還有課,這樣鬧下去明天都該曠課了。」雨薇最後說道,她擔心的看着米姍,直到米姍上了床,蓋好被子,她才關掉房間的燈回到床上。
雨薇怎麼也睡不着,她翻來覆去就想着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怎麼也想不明白。
「米姍會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導致心理出了問題。明天問問張醫生,看看他是不是能幫上忙?」雨薇心想。
舍友們都各自沉睡了,雨薇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烏雲籠罩在大地上,仿佛大地被扣在一個巨大的黑色蒸籠里,悶熱極了,但是又沒有雨飄落。陰霾的天空重重的從頭頂直壓下來,張牙舞爪的烏雲在頭頂上怒視着大地,似乎隨時準備着發威。
雨薇和張醫生約定好下午六點半帶米姍做一下簡單的診斷,在離醫院不遠的咖啡店見面。
「米姍,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不過你得聽我的。」雨薇望着米姍說。米姍點了點頭,她看起來似乎有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雨薇稍微有些放心。
張凱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體恤,一條白色休閒褲子,帥氣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睛,完全和穿着白大褂是另一種感覺,他陽光的臉上是燦爛的微笑,雙目炯炯地看了一眼雨薇。然後優雅地坐下了。
「你們兩位,想喝點什麼?」張凱問道,
「我們喝水吧!」雨薇對張凱說。
「好的,服務員,兩杯冰水一杯拿鐵!」張凱向服務生招了招手。
「你認識昨晚幫我照相的那個人嗎?」米姍突然神神秘秘地湊近張凱,對他說道。
張凱楞了一下,看了一下雨薇,「不認識,是誰?」他笑着對米姍說。
「誰給你照相了?我怎麼不知道?」雨薇也問道。
「他把東西給我送來了。」米姍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誰給你送東西了?」雨薇問道,張凱伸出手,朝雨薇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什麼東西?能給我說說嗎?」張凱盯着米姍的眼睛問道。
米姍用手做了一個扭動的動作。「你說的東西是鑰匙?」張凱詢問米姍。但米姍沒有答話,而是張嘴笑了笑,眼睛裏閃着異樣的光澤,然後就再也不出聲,獨自坐在一邊不出聲的笑啊,笑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張凱問雨薇。雨薇於是把這些天米姍的變化跟張凱說了,張凱微微皺了皺眉。
「那個女人吊死了。」這時米姍又陰沉沉地插進來一句。
「哪個女人?」雨薇和張凱同時對着米姍問道。
「她叫我呢!」米姍回答道。
「她是誰?」張凱問道。
「吊死了!」
「誰吊死了?」雨薇問道
「那張照片!」
「什麼照片?」張凱繼續追問道。
「落加的媽媽啊!」米姍幽幽地說。
「什麼?」雨薇大吃一驚。
「落加的媽媽?」
「落加的媽媽怎麼了?」雨薇抓起了米姍的手,看着她,臉上滿是疑問。
「吊死了。」米姍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雨薇又問道。
「那張照片啊!」米姍說。
雨薇這時突然想到前段日子從落加書裏面掉出來的那張照片,難道是那張照片的問題,可是那張照片怎麼會讓米姍這樣,雨薇心裏滿是不解。
她想繼續問米姍,這時候張凱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張凱拿起電話抱歉地對她們揮揮手,去外面接電話了,他很快就回來了,雨薇能從他臉上看到焦急的神色。
「怎麼了?」雨薇問張凱。
「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接到我媽的電話,姥爺住院了,我現在得立即趕回去。」張凱看了看米姍,把雨薇叫到一邊。
「你同學的事情,的確很不正常,我還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但大體情況我了解了,我回去想一想怎麼開始治療比較好。」
張凱又看了米姍一眼,語氣認真的對雨薇說:「這幾天你已定要照看好她,可以先和她父母聯繫一下,有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雨薇走到米姍跟前,米姍一句話也不說,似乎失憶一般,雨薇再怎麼問,米姍也沒有反應。
咖啡廳暗淡的燈光下米姍蒼白的臉和空洞的眼神,外面的天空一點點星星點點,好像一雙雙黑夜的眼睛,依然嘈雜的街道和慢慢減少的人群在黑暗之前做着尚未完成的事情。
天空一陣電閃雷鳴,啪啪啪,半邊天閃成了淡粉色,震耳欲聾的閃電讓雨薇覺得害怕,接着,轟隆隆的雷聲從遠處愈來愈近,又愈來愈遠,豆大的雨點像過篩子一樣啪啪啪砸了下來,兩個人出了地鐵站馬上就遭遇了這場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