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和熱力的調和下,鍋里的米糰子開始變得粘稠起來;朱昔時手中的木棍子一挑,就從這漿糊般的鍋中拔出黏黏的絲來,頓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可以開始了。鐵柱哥麻煩你費點勁,幫我把這鐵鍋端着。」
「行,朱姑娘你儘管吩咐就是了。」
抄起木勺子,朱昔時就起身再次朝那潛水灘疾疾走去,一口招呼上在岸邊收集沙子和碎石子的盛子駿和牛叔。
「把收集到的沙子和碎石子,都裝在那包裹布中趕緊送過來,不然這米糰子熬成的漿糊冷了,就沒效果了。」
朱昔時一聲催促,頓時讓盛子駿和牛叔緊張起來,兩人慌手慌腳把收集到的沙子和碎石子望包裹布里一扔,就急急忙忙迎上來。
「你看這些夠了沒?」
瞧了眼包裹里的沙子和碎石子,朱昔時一手抓了滿把,一手拿起木勺子從鐵柱端着的鐵鍋中,舀起一勺子漿糊,就徒手混合起來。
「小心燙手!」
盛子駿瞧着朱昔時這動作,也是被嚇到了,連忙急聲提醒到她。可朱昔時跟個沒事人似的,不聞不理,在手中揉搓了幾遍,便躬身將手中的漿糊抹在了石瓮上。
滾燙的漿糊,遇上冰冷刺骨的雪水,瞬間就在石瓮上的縫隙間凝固住,密封效果看起來還真不錯。
見到成效的盛子駿,心中雖安了不少,可嘴上一直在不斷地嘮叨着朱昔時,注意別燙傷了手,可她依舊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來回在包裹布和鍋里取着填補石瓮的材料。
「你看你的手,都燙起水泡了!讓我來好了。」
「一邊呆着吧,你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我還真不放心你做事。」
白了一眼想搭手的盛子駿,朱昔時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示意他別擋路,差點沒他給拐坐進雪水裏。
「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好心當作驢肝肺!!」
「盛子駿,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朱昔時,不早見慣了我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嗎?」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一時語塞,起了小性子的盛子駿連忙想轉身走人,卻被朱昔時一口喊住。
「這麼點閒氣就受不了了?平日裏我朱昔時沒少被你呼來喝去,我怎麼就不見像你這般耍脾氣呢?好好把手裏的砂石端好了,雪水裏泡着不冷嗎?!」
果然是個小女人,一對她好點就開始耀武揚威起來,直往你頭上爬!
「你還真是個記仇的女人。」
「對啊,誰叫我是女人呢?現在明白還不晚。」
「.......」
越說越帶氣,盛子駿索性不和她多計較什麼,跟個悶葫蘆般杵那不吭聲了。
緊張的忙碌半個多時辰,這石瓮終於算是大功告成了!額上滿是密密的汗水,可腳卻冷得像冰塊一樣,朱昔時也發現自己在雪水裏泡得太久了。
彎下身子,洗洗自己滿是污泥的手,朱昔時只是輕輕地一搓手,頓時手心中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翻過手掌心一看,紅紅的手心上全身大大小小的水泡,剛才洗手一不留神就將水泡給搓破了,難怪會這般疼。
忍着疼,本想快速的掩蓋這事,不想盛子駿早就注意上朱昔時了。
「剛才不是挺能逞強的,現在知道手疼了吧。」
「不勞盛大夫你費心,我們還是趕緊上岸吧,別老在雪水裏凍着。」
蹙着「川」字眉頭,朱昔時淡然地向盛子駿交代了一聲,便邁開腳步朝岸上走去,只是剛從盛子駿身邊走過,就一把被他給拉住了手腕。
「給我瞧瞧你的手。」
畢竟心腸是軟的,盛子駿也分得清輕重,翻過她的手一瞧,就看見朱昔時滿手的水泡,臉上也頓時閃出了一抹驚色。
「怎麼燙得這般嚴重?!你這人真是太逞強了。」
「說了沒事,趕緊上岸吧。」
像滑膩的泥鰍,朱昔時瞬時就將被握住的手抽回,就頭也不回地朝岸上走去。盛子駿一片好意,不想還是撞了個冷臉子,不由地嘆謂到。
「脾氣怎麼這麼犟......」
在火堆旁,大夥烤了烤凍僵的身子,就開始動手收拾隨身物品,做好出山的準備。
看着朱昔時收拾自己的東西挺費勁的,盛子駿猶豫了下還是湊上去,幫着她清點隨身物品。
「我幫你算了,看你磨磨蹭蹭的樣子;警告你哈,別和我犟脾氣。」
本想還嘴說「不用」的朱昔時,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話雖不中聽可他盛子駿心卻是好的,何必那樣不近人情呢?想了想,朱昔時還是覺得虧欠他挺多的,緩緩地向他道上一句謝。
「謝謝你。」
「喲,朱姑娘也有客氣的時候。」調侃味甚重的回了朱昔時一句,盛子駿也不抬頭看她什麼表情,還是仔細地整理着,可心中大抵能猜到,多半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
「對了。」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盛子駿才鄭重其事抬起頭問上她:「那隻雌雪蛤來之不易,放瓮里安全嗎?」
「放心,只要它不長翅膀,三天時間內絕對逃不出石瓮的。我們只要耐心等待便可。」
盛子駿若有所解點點,輕嘆了一口氣說到:「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希望你這法子能行得通才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就靜觀其變吧。」
這麼冷靜樂觀的說法,倒是引起了盛子駿的一聲暢笑:「沒想到你也有樂觀的一面。對了朱姑娘,你當初是怎麼琢磨出這個法子的?」
盛子駿這隨口一問,倒是把朱昔時給愣住了。好半天回過神來,朱昔時想想,能對盛子駿說其實這法子的來由,不過就是受平日滿大街阿貓阿狗發丨情的場景所啟發嗎?調整了下這粗俗的想法,朱昔時還是雅觀地回上盛子駿。
「很簡單,這雪蛤和男人就是一個德行,不是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過鬼也風丨流』,不論是人還是動物,誰能抵抗這誘丨惑?」
朱昔時侃侃而談的一句話,頓時如棒槌敲暈了盛子駿。不過是說說雪蛤的事情,怎麼又扯上男人風丨流的話題來?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
偏激,太偏激了,朱昔時這一竿子真打翻一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