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樣呢?」
王清歌苦苦勸說下,換來地不過是洛知秋那句輕描淡寫的回答,這帶着毀天滅地力量的話聽進心了,無力招架的王清歌也是頹然地軟在了桌邊。
洛知秋對霍小鈺的情,已經痴迷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你說的這些若我洛知秋有半點猶豫,那我八年前也不會將玉娘從玉檀山帶回『天然居』。我一生嘗夠了後悔的滋味,不想再做那個任別人予取予求的傻子了;為自己想要的人生奮力一搏,即使是再短暫,精彩過,開心過,滿足過,亦是無怨無悔。」
王清歌痛苦地閉上眼,不敢再看洛知秋那副執迷不悔的模樣,那樣大喇喇的傷害她承受不來。
「我只想問你一句,難道你為了她,就算洛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也不會猶豫半分?」
「歲月蹉跎,一入塵網二十七年;我性本喜安寧,意在逍遙山水之間,無奈身在洛家這樣的家門中,恍恍間已經耗盡了我小半輩子了。宗族的厚望寄托在我這個文弱書生肩上,我洛知秋自認挑不起這重擔,無法使洛家門楣光耀。如今是時候有個了斷了,清歌,原諒我的懦弱和自私,我只想守着自己想要的幸福安安靜靜地過完餘下的人生;離開臨安前,我會請洛家族長將逐我出洛家族譜,帶着玉娘母子找一處安寧地隱居。」
「知秋你!.......」
「大哥!」
對面三方驚聲驟起,沒想到洛知秋為了守住金玉,也為了保住洛家今後不受此事牽連,竟然主動提出逐出宗族之事!儼然這讓人一時間接受不了。
「我心意已決,你們都不要再勸什麼了。人生本有得有失,捨棄了這些身外虛名換一份渴望的安寧,值得。」
「你身為洛家長子,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自毀大好前程,你想過年事已高公婆的感受嗎?你......你這樣做是大不孝,是要一輩子受人唾棄責罵的!好。退一萬步說,你如今要毀掉自己的人生不說,還要將安兒的一生陪上;父母愛其子則為之計深遠,安兒是洛家的指望。你身為人父為了一己之私毀了他一輩子,於心何忍?!我......我身為洛家長媳婦,決計不能讓你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你不可以這麼做.......」
「清歌。」
突然間,洛知秋輕悠悠地一聲打斷了王清歌的語無倫次。聲色緩緩地說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人生中想追求的,而你認為好的對安兒來說未必是好的;正因為我是他父親,所以我不想讓這孩子在按着我的老路再走一遍。我想給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盼着他快快樂樂地長大,等他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和渴望時,我會放手讓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我夫妻十一餘載,我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丈夫,許多事情上對你虧欠甚多。而清歌,人的心一輩子只能給他人一次;我的心早給了玉娘就不能再許給你什麼承諾,這便是感情的忠貞。我做不到心裏裝着一個人同時又去愛別人。我今生對你的虧欠,洛家對你的束縛,我是時候給你一個交代了。」
那沉鬱的氣氛下,眾人焦急的目光伴隨着洛知秋的一舉一動在移動着,總有股不詳的預兆再搗鼓着心。而洛知秋走進內寢居一盞茶時間後,折回來時他手中多了一張墨紙,斑斑字句間墨跡未乾。
洛知秋閉上眼將墨紙放在了桌上,臉色間冰冷如雪,口吻堅決地向王清歌說到。
「一紙休書,從今往後你我兩清。你再也不用把洛家的事情獨自抗在肩上。」
突來的休書如一道晴天霹靂正中了王清歌,顫顫微微的手伸向那一紙休書,那墨紙上赫然寫着:
洛氏宗家長孫洛知秋,不才頑劣無德謹人。今因身犯重罪,前途堪渺,去後存亡不保。今立此休書予王氏清歌,任從改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滿溢的淚水。一點點模糊了王清歌的雙眼,一邊搖着頭一邊惶惑無助地朝後退去,嘴裏喃喃地說到。
「我......我不信......我不信你會這樣對我......」
「休書無悔,你我夫妻情分緣盡於此。從今往後,我洛知秋的生死,我洛家的好壞都與你王清歌無半點關係。」
「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一瞬間,王清歌整個人的情緒就爆發開,抓起桌上那封休書就撕個粉碎;本是帶病之身,面對突來的打擊一口氣沒喘過來,王清歌便當場昏厥在地。
「大嫂!」
宮逸涵和趙真元驚聲一呼,便齊齊衝到王清歌身邊將她扶住,而趙真元的責備聲也緊隨慌張而起。
「大哥,大嫂這麼多年為你們洛家嘔心瀝血,盡孝盡責;雖今日之事大嫂過於魯莽,可也是逼於無奈才出此下策。你為什麼要做得這般絕情?!她一個被夫家捨棄的棄婦,日後你讓大嫂她有何顏面苟活於世上?」
那隱忍了多時的眼淚,在趙真元字字句句直指人心的指責中掉了下,洛知秋虛虛晃晃地撐在桌邊,閉眼不忍看地說到。
「切膚之痛雖疼一時,可免除日後她王家無故受誅連之患。她這一生本就悽苦,我負她良多,不想再因為我犯下的錯而再牽連於她。給清歌一條生路,也是少我心中一分罪孽。」
「大哥,你太小看大嫂了!大嫂雖體弱多病,可性情向來剛烈,是非明斷。想想這些年大哥你鬱郁不得志,大嫂她始終無怨無悔地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不僅洛家打點的井井有條,還為你盡上身為人子的孝道,她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別說了,逸涵!」
清淚墜落,卻不見悔意。
「正因為我虧欠清歌太多,所以才不想她再被捲入這災劫之中!去,快去,將清歌護送回將軍府,並轉告王麟老將軍我的決定,一切後果我自行承擔!」
一封休書,兩份情難全,將他們這對多年相敬如賓的夫妻逼上了末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