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fengyi2008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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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大喊大叫地奔了過去,方至半途,卻陡然聽到一聲嘶厲的慘叫,隨即林中又恢復了平靜,就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若不是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將一切聲響都聽得真真切切,幾乎都要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但這聲慘叫響起後,楊過的心中卻是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他將腳步停下,轉身便欲離開。
這時十數步之外的林中傳來一陣簌簌響動,眨眼間鑽出來四名身着道袍的全真教弟子。這四人一見楊過,便回頭向林中喊道:「師父,師祖,楊過在這裏,我們找到他了!」
楊過識得其中一個道士正是尹志平的徒弟,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心道:「我此時千方百計的便是要避開全真教之人,沒想到一時失察卻是自個主動撞進來了,這壞運氣來了果然是躲也躲不過去。」他既知丘處機便在林內,無論如何也不敢就此一走了之,只是不停地嘆息着,任憑四人將他團團圍住。
「將他帶進來!」林中傳出一聲斷喝,威嚴中隱含着怒氣,楊過一聽之下便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正是丘處機無疑。
「楊師弟,師祖已經下令了,跟我們走吧。為了找你,我們可是快將整個終南山都翻遍了!」出言的這名道士看着楊過的目光之中,透着濃濃的不滿,當然,還夾雜有幾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到了此時的境地,楊過還能有其它法子可想嗎?他又嘆息了一聲,有些垂頭喪氣地邁步入了林去。
楊過剛一進得林中,便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有些令他作嘔。再看地上,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殘枝斷草鋪了滿地,細心查看之下,還會發現幾大片的血跡,像是經歷過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對這種情況,楊過在心中已經有所預料,倒也沒有顯得多麼吃驚。他掃眼又尋找了一下,果然在一側的草叢中看到了血跡的源頭——那是一大一小兩頭已經死掉的野豬。小的頸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似是被利劍所傷;大的卻是齊頭被斷,屍首分離,看着就令人觸目驚心。
而在另一側的樹下,此時並排站立着十數名道士,其中被擁在中間的六人卻是格外引人注目。他們或是手持拂麈,或是目光照人,或是白須白髮,或是面現紅光,等等情狀,不一而足。
楊過一見之下,當即便大步走了過去,一甩道袍下擺,就在六人面前跪了下來,口中恭敬說道:「弟子楊過,見過掌教和眾位真人!」
馬鈺面含微笑,伸手虛扶,口中溫聲說道:「起來吧,看你這孩子,怎麼滿身都是血跡?可是也碰到了山中的野獸?」
楊過鼻子一酸,險些就放聲哭了出來,剛才急速奔走的這一路之上,他忍不住的便會胡思亂想,最恐懼的便是心中極為在乎之人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如今乍逢馬鈺等人安然無恙地站在他的面前,又聽得馬鈺關心責備的言語,心中壓抑的情緒卻是再難抑制。
他連忙將頭低下,又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便是藉此之機,已是悄悄地用衣袖將眼中的淚水拭去,等他起身站立起來後,已是換上了滿臉的笑容,口中說道:「師伯祖真乃有道真人,掐指一算便查知了一切情由,弟子身上這傷正是被幾頭畜生所傷。」
趙志敬向丘處機等人匯報楊過的事情時,有意略掉了劍傷楊過的細節,是以全真五子對楊過身上的傷勢來源尚是不知。而楊過此時的心情還沉浸在與馬鈺等人重逢後的喜悅之中,自也沒有必要在此等情況之下將這等雜事特意點明。
丘處機聽得楊過的話語,頓時冷哼了一聲,斥道:「滿嘴諂媚之言,沒有一點正形!我問你,這半日你作何去了?與何人待在一起?」
楊過的心不由一緊,心道:「看來師伯祖他們果是衝着義父而來,卻需想個藉口矇混過去。」他面上沒有顯出緊張之色,而是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弟子在嘉興之時,曾受過一人恩惠,便認了他做義父。此次他突然前來探望,弟子想着怎麼也要在他面前顯擺一番,便領着他在咱們的山上轉了一轉,也好讓他開開眼界,見識一番我們全真教的風采。弟子此舉。。。。。。可是有什麼。。。。。。不妥?」
丘處機雙眉一聳,目光炯炯地盯着楊過,又是問道:「此時你那位義父卻是身在何處?」
楊過聳了聳肩,有些遺憾地說道:「弟子和他在山上轉了一圈之後,想讓他前去拜見眾位真人,但他說什麼也不肯,說是另有要事需要處理,沒多久後就離開了,如今去了何處,弟子也是不知。」
孫不二插口問道:「你說他已經走了?」
楊過點頭回道:「是啊,他的功夫比弟子高得多,想走就走,弟子也是攔他不住。」
王處一聞言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開口說道:「看來我們是來晚了一步。」
劉處玄眉頭微皺,看了楊過一眼,開口問道:「剛才你在外面大喊大叫,可是在尋你那義父?他既已離開,你為何還要尋他?」
其他幾人經劉處玄提醒,也是想到了這點,頓時都將目光盯在了楊過的臉上。
楊過頓感壓力空前之大,額頭上都微微滲出了汗跡,但此刻卻是半分猶豫都要不得,連忙回道:「弟子剛才正要回去,聽得這邊有打鬥之聲,還以為是義父和咱們派中的弟子起了衝突,是以出言提醒。」
全真六子聽到這個回答,面上的表情都輕緩了幾分,令楊過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丘處機卻又突然向楊過問道:「過兒,我現在問你一事,你可要仔細回答,不可有任何隱瞞,你能否做到?」
楊過心知最關鍵的問題就要來了,成敗就在此一舉,便嚴肅了臉色,認真地回道:「師伯祖儘管詢問,弟子不敢有任何隱瞞。」
丘處機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你可是知曉你那義父的身份?」
楊過搖了搖頭,說道:「弟子認他做義父以來,從不曾詢問過義父的姓名,也不知曉義父的身份。不過既是師伯祖您垂詢,弟子下次再向義父問明。」
丘處機緊盯着楊過的眼睛看了片刻,終是消去了臉上隱含的那絲怒意。
馬鈺笑道:「我便說過兒定是不知內情,否則不會做下如此糊塗之事。」
楊過裝作毫不知情地問道:「師伯祖,弟子做了什麼糊塗之事?」
丘處機厲聲說道:「你那義父是。。。。。。」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馬鈺出言打斷,後者說道:「師弟,此事既然已經無果,就不必多說,何必與一個小孩子計較?」
丘處機見大師兄有意回護,也不好在眾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能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楊過有心將話題轉開,便頗感好奇地向馬鈺問道:「師伯祖,這裏剛才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狼藉?」
馬鈺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剛才你的一位師兄在林中查探情況,不知如何驚動了一頭野獸,遭到了它的襲擊,你師兄便出劍將它殺了。沒想到殺了一頭小的,卻引來了一頭大的,你師兄大意之下被其所傷,幸好你丘師伯祖及時趕到,出手將你師兄救下。」
楊過心道:「原來那頭大的野豬,是被丘師伯祖一劍斷了頭顱,丘師伯祖好重的煞氣!」他順着馬鈺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名道士坐在草地之上,右腿上還裹了傷布。
郝大通這時詢問五人道:「既然那人已經離開,我們現在是否該返回教中?」
馬鈺點頭說道:「大家也都勞累了半天了,都回去吧。」
楊過心中一喜,暗道:「原來是虛驚一場!事情雖然發生了點意外,不過現在看來還算順利,只要師伯祖他們返回了教中,一切便可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