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雲大驚,騰一聲就躍上引擎蓋,堪堪躲過。
那豬見撲空,又跳轉身體朝一個派出所同志拱去。
那位同志只得跳到一邊。
肥豬忽然轉守為攻,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一時場面亂得可以。
宋輕雲看得精彩,叫道:「二師兄很有亮劍精神嘛!狹路相逢,勇者勝,退無可退,只能一怒拔劍。」
派出所老陳:「宋輕雲你別說風涼話,還不快來幫忙。」
這忙可不好幫,宋輕雲有點頭疼,他不覺得以自己的力氣能夠支付這條三百斤重的剛鬣兄。你看人家那塊頭,都有人的腰胯高了,渾身都是結實的腱子肉,就如同穿了一件厚實的鎧甲,無懼物理攻擊。
又抓了一分鐘,大家都有點堅持不住了。
實際上,如這種劇烈運動,又處於危險之中,人體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體能的流失速度非常驚人。
頓時,所有人都氣喘吁吁,老陳又摔了一交,弄得滿身都是泥。
另外一個同志索性就跑不動了,以手叉腰大口喘息。
陳二急吼:「抓耳朵,抓耳朵。」
那個喘息的同志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
陳二:「我說是抓豬耳朵。」
那位同志:「咳,我覺得你在罵我。」
這種大肥豬皮粗肉糙,力大無窮,速度也快,簡直就是完美生物。一豬二虎三瞎子,在自然界中,野豬的戰鬥力可是強過老虎和黑熊的。
家豬也是豬,只不過被人圈養後,野性退化了。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更何況這種三百斤重的大畜生。
豬唯一的弱點是耳朵。
他的耳朵很敏感,一旦被人抓住,吃痛不住,就會乖乖就範。
家豬,雄性家豬在長到兩個月的時候要找刀兒匠來閹割,這樣才能長肉。在動刀子的時候,刀兒匠會用腳踩住小豬的耳朵,這樣它就沒辦法掙扎了。
派出所小李見情況不好,他是年輕人,做事不考慮後果,追了半天肥豬,心頭火起,便操起陳大插在摩托車上的木槓子,碰一聲砸在那頭大畜生背上。
喀嚓,槓子斷了。
肥豬吃了這一棍,顯然有點蒙,身體一搖晃,頓了頓。
陳大是個老實人,偷了兄弟的豬心中本就有愧,半路被派出所的人截住,早就嚇壞了,從頭到尾呆呆地站在一邊。
肥豬吃了這一棍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立即伸手揪住豬耳朵。
被人類抓住耳朵,通常來說,豬應該停下來任由敵人予取予求。
但這頭豬不是一般的豬,它是在紅石村長大的。紅石村是什麼地方,土匪窩子,不但人就連牲口也沾染了強烈的反抗精神。
大肥豬發出一聲悽厲的號叫,朝前一撲,竟直接沖路邊的懸崖撲去。
陳大也差點被帶下去:「啊——」
路邊的懸崖有上百米高,肥豬的身體在空中翻滾,在下落間息甚至還回頭看了看上面的人類,目光嘲諷:我不屬於任何人,我只屬於這山裏的清風!
「蓬!」良久,下面才傳來一聲悶響。
「冬冬」又是兩聲,這才停下來。
眾人都呆住了。
「我的豬啊,我的豬!」陳二撲到山崖邊,心痛得要哭出聲來。
宋輕雲也沒想到事情最後弄成這樣,他從引擎蓋上跳下來,安慰道:「算了,算了,反正這豬也到了出攔的時候,等下咱們到谷底把豬找回去就成,一樣能吃。」
「那是能吃的嗎?」陳二喝道:「這麼高的山崖,掉下去還不摔碎了?」
「也許沒碎呢!」宋輕雲看了看腳下,實在太高了,看得他一陣眼花,看這到懸崖,起碼有三十層樓高,別說是豬,就算一頭牛落下去,也得變成臊子。
「沒碎也不能吃,豬肉沒放血能吃嗎?還有豬的心肝脾臟搞不好已經摔成豆腐腦,一塌糊塗了。」
宋輕雲安慰他:「陳二,你別難過了,不就是一頭豬,也就六七千塊錢的事兒,小問題。你早就脫貧了,現在見天有好幾百塊錢收入,有的時候都上千了。」
「這是錢的事情嗎,這是我自己養來的吃的糧食豬,你有錢都沒地方買。」陳二還在嚷嚷,眼睛都紅了:「再說了,我把這頭豬買回家的時候才四十來斤,養到三百多斤,我容易嗎?」
陳二在一年前還是吃飯都困難的貧困戶,窮了一輩子,現在雖然日子過得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順心,可養成的節約的習慣一時改不了。今天損失如此之巨,他心都在流血。
「是是是,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事情不出也出了,算了,算了,回家去吧!」宋輕雲搖頭嘆息。
派出所的幾個同志這時才從震驚中醒來,老陳苦笑:「宋輕雲,既然豬已經死了,你也到了,剩下的事情你們村幹部自己調解。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回去了。」
老陳的一隻鞋子都跑掉了,白襪子上全是泥,都變成黑襪子,很狼狽。
「想走,沒那麼容易!」陳二怒吼:「小偷就在這裏,你們快把他抓回去判刑啊!」
「判刑,不至於不至於。」宋輕雲連連擺手:「老陳,你們走吧,這裏有我呢!」
「快抓人,我要送狗x的上山!」陳二眼睛都紅了,他大聲罵:「你們官民勾結,拿了陳大多少好處?現在人髒俱獲,你們得立案,不然我要去你們局長那裏告狀。如果局長不管,我就去找縣長,找書記,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我就不相信法律都是草紙被你們給吃了?」
聽到他這話,眾人面面相覷,老陳嚴肅起來:「你真要立案?」
如果當時人要走法律程序,這事又是另外一種處理方式。
「不立,不立。」宋輕云:「都是親兄弟,沒必要把事做得這麼絕。陳二,你罵你大哥是狗x的,不是連你自己都罵?」
「我就算罵了自己也得送這x東西上山勞改。」陳二前一段時間天天被陳大騷擾,連生意都沒辦法做,怨恨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今天看到自己辛苦養大的豬死得屍骨無存,頓時爆發,用手不停去戳陳大的胸口。
陳大見豬死了,知道自己惹出了大事,內心還是有點愧疚的,加上在場的又是宋輕雲又是警察,心中畏懼,從頭到尾都默然無語。
被陳二用手指戳了幾記之後,他心中的邪火也冒了起來。
當下就啊一聲從竹背簍里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夾頭夾腦朝陳二刺去。
陳二一邊躲閃,一邊厲聲喊:「殺人了,殺人了!公安,公安,你們快用槍打他。」
老陳:「沒帶。」沒重大惡***案件,誰沒事帶那玩意兒,不嫌重嗎?
陳二:「快用電棍打他。」
小李:「也沒帶。」
合着他們都是赤手空拳過來,準備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