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龍的征途 第五十三章：不殺你我怎麼安心拿經驗值？
馬怪在潛游中恢復真身，它長着一副荒誕馬臉，亂牙參差不齊，頂門向後是打綹的猶如馬鬃一般的長髮，肌膚透明黏滑，手腳上還帶着蹼。
從某種角度看，它更像是一匹瘦馬與病人的臆想結合。但這樣的構型顯然不利於水中高速機動，於是很快，馬形水怪被矯健穿梭的黑龍攔截阻隔。
美奈張嘴就是一口醞釀許久的龍息。
考慮到水域環境制約，她這趟噴吐出的是強酸溶液。在一片淺綠墨染洗滌下，馬形水怪的表皮被侵蝕糜爛，溶解出潰瘍般血肉模糊畫面。
同天鵝女的甘醇血氣迥異，馬形水怪的血猶如發酵許久的挪威臭青魚罐頭，內中洋溢着比泔水桶還要惡劣的**氣息。
這等污穢之血與酸水混合，形成絲絮狀遮光物，默默隔閡雙方。
但緊接着，一雙龍爪穿透絮霧屏障，仿佛噩夢乍現的幽靈，狠狠抓扣向馬形水怪肩胛。
對方慌忙一閃，加上肌膚黏滑緣故，僅止留下了數道破口，滲出類似黃疸水的體液。
模樣確實狼狽，可馬形水怪畢竟躲過了這輪兇狠截殺。他是時四肢齊擺，蹼掌竭力撥水，在下沉潛游的同時與美奈擦肩而過，積極投身幽暗。
夜間追蹤，最害怕的就是丟失目標，尤其在大沼澤水域，這裏視野狹窄，能見度低得駭人，倘沒有海豚般的超聲波回音定位系統，絕難探測出數十尺外目標的行進指向。
美奈當然不可能擁有海豚的功能感官，此時她所能信賴的唯有咒字魔法。
邪龍的喉腔開始高頻振盪，八聲道引導着定型魔力追蹤向馬怪，待對方的意識之壁被赤紋咒字突破剎那，一輪光暈煌煌升騰。
於是乎，馬形水怪驟然發現，自己竟成了一枚在水中不斷發光發亮的大燈泡，啟明星。
&糕！」他暗暗叫苦。
這位情感騙子常年累月兩棲生存，自然明白充當黑夜中的螢火蟲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晚上的河川乍看安詳平靜，實則蘊藏無數殺機，潛游匿行着許許多多掠食者。
&辦法了，賭一把！」馬形水怪稍稍放緩游速，並對自己施展領域魔法。
親水的自然魔力融入波濤，繼而編織出一卷浩蕩流紋。
在流紋起伏裹挾下，馬形水怪的移動速度有明顯大幅提升，簡直像是從翻車魚變形為灰鯖鯊，飆出常人難以想像的游泳速度來。
個別聞光緊逐的短吻鱷，被馬形水怪一晃一繞，靈活着甩脫拋離，徒餘下悻悻殘念。
追蹤這樣的目標，令美奈漸漸力不從心。
她此刻已全力搖曳身軀，修長尾槳是主推動力，四肢翼臂為轉向鰭兼輔動力，龍頸龍吻則仿佛尖銳船首，犁開層層水液阻力。
即便如此，美奈與馬形水怪的可視距離仍一點一滴拉遠。
光芒越來越熹微，越來越模糊，堪比黎明前的螢火蟲。
&醒：未名毒素效果已排除，身體機能將恢復正常……」
美奈心中一震，流露出驚喜表情。
&好了！」她使勁扭甩龍尾，感受着核心肌肉群比片刻前更強有力的彈性躍動。
肢體的麻木感，急劇消散；體能的充沛感，奮勇復甦。
一場水中競速，由於追逐者的鍥而不捨，演變成考驗雙方堅毅忍耐的拉力賽。
他們沿河道順流疾馳，綿延曲折達數十哩。
近半個小時後，馬形水怪身上的流紋先一陣晃蕩，隨即崩潰消散，其行動力就像沒了油的快艇，開始降噪降速。
&降，投降！」眼見始終無法擺脫邪龍追擊，再加上復又圍堵上來的鱷魚威脅，馬形水怪被迫將6尺身軀浮游向上，順從做出投降姿勢。
&放過我吧，我能做很多事情！」甫脫離水面，馬形水怪就一臉卑微着乞求。
&有獨特的**誘惑能力，能讓旁人誤以為我是美麗女子或價值連城的名駒，以殿下您的智慧，肯定能善用我的能力……」
&還能影響這流域上下好幾個樹蛙人氏族，其族人都被我**誘惑過，只要我在一哩內，就能同接觸過的目標傳心溝通，甚至誘惑他們集體步入水中，毫不猶豫……」
它一邊可憐巴巴解釋，一邊從馬眼裏擠出兩行懺悔熱淚。
美奈將頭頸探出水面，冷冷注視對方。她的軀幹部分仍潛游水中，繞着馬形水怪徘徊軸轉。這既是一種防備，也是一種威懾，意欲阻止靠近的短吻鱷，詮釋該獵物的歸屬權早有錨定。
&下您看……」醜陋馬臉尷笑着。
它亞非水猴，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更沒有決死不降的信念，對天性邪惡的馬形水怪而言，順服強者乃是無路可逃下的存身首選。
畢竟，由己度人，馬怪相信只要列舉出它的能力用途，再加上多一些些付出、謙卑與效忠，就不難贏得邪龍寬恕。
殺了它能得到什麼？一顆馬頭，還是一具臭烘烘屍體？
&果殿下擔心不好交代的話，那沒問題！」馬形水怪貼心闡述意見，「我還具有變形能力，可以變化成類人生物形象，譬如某個被您拯救出來效忠的暗精靈……」
說罷，它五官一陣扭曲，就仿佛蠟像被燒融又重塑，捏合成臉頰稍長的瘦削精靈造型。
當然，這次的形象是雄性，所以馬臉漢子並不違和。
&能變形類人生物？」美奈虹膜一眨，目光深邃。
&然！」化身為暗精靈的馬形水怪連連點頭。
&惜聲線太差……」美奈嘆了口氣。
&個，我終究不是變形怪……」馬臉暗精靈尷尬澀笑。
或許是為了增強說服力，它又變化展現出多個不同類人種族形象，包括人類、獸人、矮人、大地精、半身人等，若非這些形象皆具備一個共通特色——「馬臉」外，倒也是充任潛伏間諜的傑出人選。
&難看了，這張馬臉！」美奈下意識搖頭。
&個，天性如此，我也沒辦法啊……」馬形水怪哭喪臉哀求，它可不想因為單單一個丑字，就倒霉掛點。
面對嚴峻形勢，馬形水怪被迫割肉乞生，它裝出一副恍然大悟樣子，拍掌道：「哦，對了，我記得家裏還堆積有不少樹蛙人進貢，裏面貌似存在砂金……」
&子？」美奈刻意彰顯出貪婪表情。
果然，邪龍個個貪財，不見兔子不撒鷹。
馬形水怪在肚子裏腹誹一句，然表面上仍裝出榮幸神情，開口說：「能為殿下的財富增添亮色，是臣子我的榮幸，請問可否……」
&要能令我滿意，你的罪，不成問題！」美奈比劃趾指，交扣出一個似模似樣的圓。
這意識很明確，那就是要有足夠多的金錢。
&定，一定令殿下滿意！」
總算鬆了口氣的馬形水怪，草草治療完傷勢後，引領着美奈向它老家游去。
馬形水怪的巢穴很隱秘，位於某個湖泊的小島上，粗看去像是一叢樹，走近才意識到，這是一幢半埋式樹屋。
&造得還挺精緻？」美奈調侃了句。
不得不承認，存在有魔法的世界，讓個體脫離群體並凌駕其上成為一種可能。
譬如馬形水怪的樹屋，明顯沒有手工雕琢跡象，完全是由塑木術固形並加工拋光的。
&里，殿下！」引領者掀起葉簾，將一小箱子金砂呈現於美奈面前。
&下？這些供奉應該夠寬恕微臣的罪了吧？」馬形水怪一臉肉痛表情，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裝出來的。
&這些？」美奈咂咂牙縫。
&全都在這兒了！」
&很好！」美奈點頭，同時咧嘴獰笑，「那麼……你可以去死了！」
未等馬形水怪變幻顏色，新鑄的龍牙已兇殘噬咬對方咽喉，伴隨元素力量滲透傳勁，只見美奈將下顎一收一甩，斗大馬頭遂被銳齒切割並撕扯下來。
斷首的屍體，噴湧出大量污穢血流，將木屋渲染塗抹，洋溢出腐爛馬屍氣味。
&美奈用湖水漱了漱口，留下一句臭不可聞評價。
與此同時，她的個人資料界面也刷出一排收穫信息。
&戰名錄：你是黑夜中的螢火蟲，拉風又惹人仇！（精英級）」
&成度評價：及格」
&擇獎勵項目……」
美奈急速略過那些無意義說辭，目光鎖定在「變形」方面。
&四項：變形自我（有殘缺／須謹慎）」
&解：人生的夢想在於體驗，認為自己是特別的，是與眾不同的，或許很中二很幼稚，但是要恭喜你！魔法所追求的恰恰是這份常識以外的『夢想』！從我做起，每天換一副容顏，你也可以體驗到做女人挺好，做男人頂好！」
&告：該變形能力有明顯殘缺，只能一次定型，且每次維持時間不超過一晝夜。」
「……」美奈。
對於系統娘每月定期流出的滿滿惡意，某雛龍表示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反正自己連當禽獸吃田鼠蟲子都習慣了，還有啥不能習慣的？
&不就是有殘缺嗎？連變性變形都趟過的我……」
美奈學着某金髮學姐口吻，自信滿滿評述：「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次日清晨，美奈回到駐地，迎來的卻是妹妹責備。
&就宰匹裝神弄鬼的丑馬？你居然跑出去整夜未歸，真是遜斃了！」
&托，誰知道那傢伙超級會跑？我從河段上游一直追到下游才趕上，而且還要去搜刮那馬臉怪物的老巢……」
&刮，老巢？」關鍵字瞬間點亮奧妮眼神，她炯炯有神凝視，仿佛在問——「收穫呢？有多少收穫？要平分，不能私藏哦！」
&都在這兒呢！」
美奈張開吻部，驅動上胃肌肉與食道，將吞咽的二十餘磅金砂統統吐了出來。
&馬馬虎虎……」奧妮一臉遺憾，看來忙碌一整夜後，她依舊精力旺盛。
&數了，都歸你！」美奈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畢竟這些邊角料她壓根沒看在眼裏，真正有價值的魔晶早已被美奈私藏於另一地點。
不得不承認，施法者就是施法者，誰家沒窩藏幾塊閃亮閃亮的寶貝。
&歸我？」奧妮剎時一臉喜悅，開心着蹦到姐姐身邊，肩並肩摩擦嘀咕。
&姐，你餓了吧，我這兒可有超級美味的水猴肉哦，要不要來兩塊，保准你吃了還想吃……」
在將金砂收攏後，兩條黑龍一邊近聊，一邊朝神屋走去。
美奈順道安撫打發了三支不同種族的領導人，並對蟹與蛛表示——犯錯誤的是一小撮遭蒙蔽的樹蛙人，絕大多數樹蛙人還是可以挽救的，畢竟這年頭騙子太多，誰沒有上當經歷啊？當然，及時悔悟只是第一步，下面還應該好好教育廣大氏族群眾，只有在邪龍的翼庇下他們才能享受到真正的生存與發展自由，不要再被類似套路所蒙蔽。
兩代樹蛙人領導虛心表示接受，並堅決擁護邪龍一族領導……
巴拉巴拉一大堆，眼皮子打盹的美奈在踢走一堆來人後，直接躺草蓆上酣睡。
她忙碌了一陣夜，身心俱疲，比過去以往更需要一段深沉睡眠。
&里……交給你了，妹妹……」
世界，進入斷電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