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貌似玩過火了……」美奈感覺十分尷尬,她剛才還教育隊員說勿過激,結果自己一揮棒槌,直接把對方大將像打壘球般擊飛出去。
看那不正常彎曲的手臂,以及呈太字型趴開的暈厥造型,顯然,這是一次標準的k.o,完美到無可商榷。
接着,沒等美奈調轉意識,二十餘青壯年農奴全都尖叫嗓子逃跑,他們丟下一堆棍棒農具,甚至還遺落下幾雙草鞋,連滾帶爬着鑽進自家窩棚,把門架上,仿佛這樣做就能屏蔽掉恐懼。
至於那個騎士扈從打扮的半大少年,他一邊顫抖牙床,一邊張嘴吐出連串本地話。
同時,受扈從指揮的持矛民兵仍保有少許鬥志,他們相互窩集着,抖動金屬矛頭指向自衛。
&然已經動手了,乾脆把他們統統殺光!」恐爪大步流星趕近,光憑他高人一等的塊頭,就足夠令人類一方士氣挫折2個等級。
&滿,她一定是會妖法的蠻族薩滿!」先前第一個開弓的年輕人哭喪着臉。
&定,沒看扈從少爺正同他們交涉嗎?」前額溝壑縱橫的老兵勉力安慰說。
其實他也沒多大把握,畢竟蠻族兇殘成性,那些個遭擄掠的邊境莊園,男人女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逮了去做奴隸,甚至有傳言說蠻人薩滿施展妖法時要現割現用男人的力量之源。
&爪,停下!」在美奈的可怖積威面前,大個子壯漢被迫收回攻擊欲。
他哼了一聲,然後將數十磅重的食人魔鐵鈎砸杵地上,印出深深烙痕。
&安姆倒吸一口涼氣,身為騎士扈從的他也算是見多識廣,曾親歷目睹過數次騎士間的決鬥搏殺,可就算是郡城內最聲名赫赫的靖遠之刃特奎拉騎士長,也沒有將數十磅鐵塊揮灑自如的蠻力。
&們只是力氣大,力氣特別大而已!」私底下吞咽口水的安姆在確認對方沒有屠殺欲後,迅速將舌頭翻卷出花來,他丟開最初擬定的二十頭羊四頭豬一頭牛的供奉籌碼,升格為50頭羊10頭豬4頭牛外加20筐糧食,以及一批布匹鹽巴鐵料和錢幣。
&正又不是花我的錢!」安姆如此安慰自己,將供奉條件反覆用洛翰語、希貝語複述。
洛翰語是通行王朝內部的官話,就連偏遠地域的蠻夷領袖也以會講此語為榮;至於希貝語,那是北方某一新興蠻族部落聯盟內部的交流語言,儘管粗鄙不堪,但多少能與一群臭烘烘野蠻人溝通一二。
數十年前的那場糟糕北伐,迫使北疆邊境的居民們多少得學會點希貝語以求保命。
&在嘮叨些什麼?」自號斬骨者的莫西幹頭青年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同伴。
&哪裏知道?既不是龍語又不是通用語……」狂犬無奈聳起肩膀。
&不是精靈語……」妮佳補充半句。
&人語,獸人語同樣……」奧妮齜牙否定。
好吧,看來他們這隊穿越者在彼世界面臨的第一個麻煩就是——語言完全徹底不通!
&們誰會語言類咒字?」奧妮隨即發問。
狂犬哼哼着望天,莫西干肖恩,哦不,是斬骨者肖恩低頭學習數螞蟻,恐爪大大咧咧承認不會,反倒是妮佳點點頭,她表示自己從龍血精粹中掌握了最基礎的解讀咒字,可以在短時間內聽清楚對方意思,但無法正確表達自身意思,因為那需要位列第二層次的翻譯咒字。
&說為啥要給10年這麼久,感情一幫幼龍壓根沒幾個考慮到異世界的交流障礙問題!」
美奈蒙眼都能猜想得出,一幫小腦比大腦發達還銅皮鐵骨的人化幼龍,在穿越後恐怕很快會淪為打家劫舍殺人盈野的反社會反秩序分子,偏偏這幫傢伙還語言地理不通,因此很容易被有組織的人類群體包圍剿殺。
就算他們夠強夠幸運擺脫圍殲,八成也會留下一堆臭名爛名,不說偏離與神選目標的接觸,但凡有志氣有野心的領導者又豈會信任一夥臭名昭著的殺人狂?
&概也就是做做鷹犬的份!」美奈嘆了口氣,不知該感慨前輩們的單純愚蠢,還是該佩服前輩們的強橫霸道。
&然無法交流,那就乾脆殺光!」恐爪又持械倡議。
&坐下!」美奈抽了抽嘴角,慶幸自己掌握的咒字夠多。
在施展疊加了解讀翻譯效果後,她總算能與一幫異世界土著展開抽象信息交流。
&們不是強盜,我們是來自北方的旅者,也兼職傭兵!」
&是他們的頭,你可以稱呼我為……」美奈於此暫停,手心搓現出一小團火焰。
&妖法!」幾個民兵把身子哆嗦得同秋風中樹葉一般。
&不是妖法,是巫術!」美奈加重音定性,並解釋說自己是一位女巫。
&受神明指引而來,尋求黑龍的末裔……」言及至此,美奈將手心火焰捏碎,於星火繚繞間預言,「孤星飄搖,群雄逐鹿,人頭成陵,白骨積山,黑龍末裔,真王血脈,神選天定,重鑄太平!」
這句半真半假的話甫一脫口,安姆的表情頓時千變萬化。
理智告訴他,這些裝神弄鬼的術者不可信,就像在王朝腹地大肆蔓延的耶羅赫德教團一樣,總打着神諭天譴等旗號,號召民眾們投財投身皈依,並以各種玄妙法術迷惑貴族上層,言必稱長生久視,說是連閹人都能治癒成完人。
可是,他們的力量確實無可詆毀,剛才女巫施展的火焰巫術也沒有一絲唬騙造假痕跡,莫非真的有……
&想這麼多幹啥?」安姆掐了下屁股肉,讓精神集中到正題上。
&麼說,你們不是來打家劫舍的野蠻人強盜?」
&然不是!」美奈淡定搖頭。
&麼可否容許我們抬走騎士大人,我想剛才只是一場誤會……」安姆憨笑着,仿佛不久前的致命衝突壓根不存在。
&然可以……」安姆與民兵們表情一松。
&是呢——」美奈拉長音階,以略帶威懾的言辭告誡,「我的耐性有限,我的同伴更是比較容易衝動,所以希望你們不要自誤!」
&然,當然不會!」安姆撫胸深行鞠躬禮,並保證一定會付出令美奈等人滿意的謝罪代價。
接着,在吆喝幾聲後,那些民兵迅速以長矛為骨,蓋上粗麻布,抬着人事不知的莊園主往聚落中心最大最像樣的石木屋子竄去。
又過了一陣子,安姆領着莊園主夫人前來謝罪。
她是位相貌普通的婦人,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勇氣,居然敢大着膽子邀請一幫重創其丈夫的陌生人去家中歇腳。
時間臨近傍晚,在享受完一頓毫無精細可言的異世界晚餐後,美奈表示,其實她還會一些治療巫術,看在莊園主夫人知錯能改的份上,她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是,太感謝您了!」婦人兩眼含淚。
之前,據略懂些醫術的老馬夫說,騎士大人的左胳膊八成是粉碎性骨折,肋骨也可能斷了幾根,就算能養好,也鐵定不能再上戰場了。
&姐,有必要這麼做嗎?」奧妮沖美奈咬起耳朵來。
作為穿越隊伍中施法能力穩坐第二席的「高手」,她明確感應到彼世界的低魔程度——如果說阿達爾星球的魔力液面覆蓋腳踝,那這個世界的魔力液面低到要用腳掌踩地上才能感覺到一層濕漉漉水漬。
換言之,在這裏汲取恢復體內的瑪娜實在太困難了。哪怕是美奈先前施展的一個小小基礎火焰咒字,恐怕一整晚冥想都彌補不夠魔力支出。
幸虧某人有系統庇身,在投砸60點潛能後,總算將語言欄下列新納入的洛翰語點亮到lv5層次,至少日常對話交流是足夠用了。
&當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美奈臉龐抽搐,用眼神示意餐桌上一片狼藉的盤子。
於是,包括奧妮在內的一幫人形幼龍,統統尷尬着撫摸肚皮。
僅僅一頓晚餐,他們就吃光了十頭燉雞,兩頭烤羊,一頭炙豬,外加六十磅全麥麵包。
記住,這些是僅次於白麵包的全麥麵包,每磅全麥麵包足夠交易三倍量的雜糧麵包,而後者則是城市居民的日常口糧選項。
至於農奴們,呵呵,他們只配吃野菜混植物塊莖加豆子的雜煮糊糊。
換言之,一餐吃光人家個把月開支的結果,迫使美奈在鞭撻過後,順手丟出塊小方糖。
&況,在一個超自然能力稀罕的世界裏,展現能力就是最好的宣傳與造勢手段!」
在美奈看來,這場穿越任務就好比是地球上的亞瑟王史詩,他們的職責就是好好扮演神棍梅林+選王劍+擁王派圓桌騎士,在尋見神選目標前,隊伍所獲得的聲名聲望越高,將來轉化給某黑龍血裔的王者聲望值就越高。
所謂「贏糧而景從」,便是聲望值堆到一定境界的客觀效果罷了。
&實只要拳頭夠大,他們再不樂意又何妨?」肖恩磨蹭着莫西干髮型,一臉愜意。
&你的還是聽我的!」美奈眼神一瞪,表情異常兇殘。
&聽隊長吩咐!」被打出心理陰影的幾個人形幼龍集體表示無異議。
&可沒有十年時間浪費!」美奈攥緊五指宣稱,「三年,最多三年,我就要搞定這場王者歸來遊戲!誰若反對,嗯哼~~」
骨節頓響起噼里啪啦連響,令狂犬、肖恩和恐爪通通嘴角抽緊。
惟獨妮佳好奇睜大眼睛,估算着隊長的握力到底是多少?200磅,還是30>
留下「莫要惹事生非」的指令後,美奈隨着莊園主夫人走上通風性更佳的二樓,被她一棒槌掄撲的中年騎士就躺在羊絨床墊上。
相比交鋒時的滿面紅光,現在這位人類男性要灰敗不少,臉色蠟黃,眼窩青陷,他儘管已恢復神智,但左臂的烈痛與肋骨的刺痛交互傳遞,仿佛每一口吸氣都是折磨。
&愛的,別放棄,那位女士說能救好你!」婦人握緊丈夫右手,小聲安慰。
&用的,夫人,我清楚……清楚自己這傷勢,除非盧·普朗特賢者親臨,否則……否則,咳咳咳!」
或許是說話過多緣故,骨茬戳進某人肺泡,令他咳嗽出血沫。
&天吶,女士,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丈夫吧!他真不是有意冒犯!」
美奈示意扈從安姆將這位痛苦流涕的婦人請開,而她本人則走近傷者,讓金燦燦秀髮暴露在昏黃油燈下。
豆丁般嬌小的火苗搖曳着,將美奈的面部輪廓勾勒深邃,投影在不遠處牆壁上,宛如一隻黑色烏鴉。
安姆一邊慰藉領主夫人,一邊側視着相貌醜陋的蠻族女巫。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對方的耳朵異常尖聳,就仿佛貓、狐狸等動物一樣。
&裂的肋骨戳進肺部,單憑普通醫術,根本救不會來!」美奈吐出的洛翰語仿佛在暗示病人——你死定了!
中年騎士微微緊繃面龐,可終究沒說出些什麼來。
&過,遭遇到我們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大幸運……」傲慢的腔調從玫瑰色唇瓣傾瀉。
她伸出玉石般白潔的手,抵近病人胸膛。
安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這位女巫的手實在太完美了,簡直就像是城裏貴族家小姐的手,不,比貴族小姐們的手還要美,是完美無瑕!那壓根不像是一雙人類的手!
真難以置信,明明能揮舞出一擊打暈騎士的怪力,可手指手心卻沒有一絲繭皮,一分粗糙,仿佛從來沒沾染過陽春水一般。
&的意志,凌駕萬物,神的恩賜,超越凡俗……」完成一段裝模作樣的咒語後,美奈震顫龍喉,將中等治療咒字激發。
這是比次等治療更高一層次的治癒魔法,當紫色光輝凝結成玄奧符文,再投射入中年騎士胸口後,他全身剎時泛起一陣紫色光暈。
在光暈包裹下,斷折的肋骨猶如時光倒流般接合固定,同時碎裂成數十破片的左臂骨骼也一樣恢復完整,伴隨着病人驚詫莫名的眼神。
僅僅一個呼吸,曾經待死的傷者已面泛紅光,重新恢復了運動機能。
&他舒展左手五指——流暢,沒有片刻延遲。
&他撫摸胸肋臂膀,感受着堅固無刺痛的架構。
&好了?」他呆若木雞般環顧眾人,又重複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