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繁華、精緻的幽都皇城,如今已有大半變為廢墟。
皇城之外更為恐怖,以東門為中心,周圍數十萬里的街區已經全部化為焦土,曾經生活在這裏,無數享盡榮華富貴,執掌無數人生死的寒武高層,連同他們的客卿、扈從、僕人,將近七億陰物,在短短半個時辰里盡數灰飛煙滅。
咚!裂成兩半的黑色盾牌從天而降,狠狠插在龜裂、蒼涼的大地上,身軀被徹底打爆、冥魂扭曲宛如漿糊的幽骨祖師緊隨其後轟然墜地,最後便是密密麻麻的瓶體碎片,如雪花般呼嘯而下,散落一地。
無數靈性盡失的水花濺撒天地,滋潤着焦黑的土壤,在這片不斷蒸發、以至於少到可憐的小小水花中,方外天那由水流凝聚的身軀,正搖搖晃晃地從裏面爬出來。
對於墜落下去的幽骨祖師和方外天,李寒武連一個眼神都不曾遞過去,凌厲如刀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安倍晴明身上,以聚合之法遙遙將其和所在空間坐標聯繫在一起,使得對方從始至終都無法後退或躲閃,只能夠硬着頭皮,依靠無真塔來抵禦自己的攻擊。
至於在安倍晴明身後的兩位異族始祖,雖然靠着種族天賦,通過不斷煙化躲避了不少攻擊,可是無論是李寒武還是他們自己,都很清楚,一旦李寒武將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那二人絕對撐不過十個回合。
眼見幽骨祖師和方外天先後重創墜落,安倍晴明哪怕再是自信,此刻心中也已滿是絕望,暫時掙脫泯氣影響的李寒武,其展現出的實力完全超過了他們的預料,哪怕是己方五人聯手,竟然連一刻鐘時間都沒能撐下來。
敏銳洞察到安倍晴明內心情緒,李寒武輕輕一挑眉,也不言語,只是再次揮動苦幽,一劍裂開了身前虛空,剎那間,一條蜿蜒曲折如似閃電形狀的虛空裂痕自他身前猛然竄出,瞬息間便跨越數千丈距離,悍然命中在安倍晴明上方的無真塔上。
轟鳴聲中,無真塔劇烈搖晃,虛無與真實兩種道韻近乎瘋狂地傾瀉而出,全力削弱與增強着敵我兩方的力量。
不甘落敗的安倍晴明更是徹底瘋狂,直接燃燒起靈魂本源,身後血幡更是無風搖曳,一頭接一頭被他煉化的血鬼從中撲出,燃燒着化為血光沒入無真塔。
同時,他的冥域更是不顧一切地向着四面八方擴張出去,瘋狂汲取着一切能夠吸收到的陰物生靈,將之轉化為不死道韻加持自身,以維繫靈魂本源的燃燒,畸變道韻更是反過來隔空衝擊着李寒武的身軀,試圖破壞對方身軀與靈魂的平衡,從而喚醒對方體內那些暫時被壓制的泯氣。
只可惜,沒等畸變道韻突入李寒武身軀,就在對方的離散大道影響下盡數散去,隨即李寒武揚眉揮劍,又是接連十劍斬出。
李寒武所修的《開天神功》乃是效仿人間界巫祖盤古開天闢地之舉而來,專擅攻伐破壞,此刻整整十道劍光縱橫天地,直接將整個幽都連同周邊數千萬里生生斬裂,「犁」出了一條連綿七千萬里,足有數千丈寬的溝壑。
而在這巨大的溝壑上方,安倍晴明如同從血水中爬出一樣,陰陽袍被鮮血浸透,肌體好似龜裂的瓷器般遍佈裂紋,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徹底散去。
此刻的他,五官扭曲猙獰到宛如惡鬼,滿眼絕望地望向頭頂的無真塔,眼睜睜看着這座由載道級神金鑄成,銘刻有權柄等級超過三十的人階瑰寶,徹底崩碎開來。
鏘!無真塔碎裂開來的下一刻,李寒武又是一記劍光立劈過來,直接將來不及回過神的安倍晴明劈落在地,熾烈而凌厲的劍光險些將這位冥帝中期的強大存在立劈為兩半,推着他在地上連續翻滾了不知道多少距離,直至快要撞到遠處觀戰的屍祖時,才被後者伸出手掌抵住,停了下來。
看了眼腳下如同一灘爛泥的安倍晴明,仍然是滿臉不甘,屍祖緩緩搖頭,乾澀如同嗓子被煙熏過的聲音從他口中緩緩響起:「你以為,就算今天你成功了,你就贏了嗎?」
「血道修士啊,在那位想要謀劃攛掇開始,血道修士就已經是整個鬼界最大的禍根,」低頭看着安倍晴明,屍祖似是露出了一個猙獰又有幾分憨厚的笑容,「他們或許不會在意腳邊的螻蟻,但是肯定會注意到和他們同樣高度的你。」
也不理會安倍晴明不解的目光,屍祖如似自言自語:「慶幸吧!至少你死在了他們睡醒前,否則,任你輝煌,任你尊貴,任你君臨三途,也終究難以逃過這場浩劫。」
鏗鏘!就在屍祖老太太似的喃喃自語時,李寒武已經將苦幽緩緩收回身後虛無之中,而後目光掃過大戰過後滿目瘡痍的幽都,淡淡道:「伐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九道震徹天地的轟鳴聲中,幽都上空那九顆星辰內,一道接一道的光柱接連降下,九位皆是冥尊修為的九幽統領,率領着整整九十萬兵馬,出現在了幽都城中。
同一時間,幽都四方禁區內,馬鳴,牛吼,狼嘯,龍吟,各類獸吼聲此起彼伏,樓蘭軍、熊吼軍、衛武軍、橫山軍,四大帝都軍整裝待發,在四大軍侯的統領下盡皆衝殺而出。
幽冥九軍,帝都四軍,整整十三支訓練有素的精銳大軍,在十三位冥尊的統率下,向着今晚所有參與到叛亂中的勢力,揚起了最為血腥的屠刀。
*——*——*
瞧見大局已定,時遲殤心頭一松,轉頭看向魚樂薇:「我先去接兄長,你帶着他們在這兒等着行吧,那一起走。」他還沒說完,已經看到魚樂薇的眼神,趕緊改了說法。
「你們確定要出去?」亓夢竹眼神古怪,「現在可是在掃除叛黨餘孽,外面一幫子兵痞可是凶得很,別起了衝突,被當成叛黨哦!」
「閉嘴吧你,」馬汗血瞪了他一眼,「咱們好歹是燭照大人的人,他們再狂妄,難不成還敢對太宰府的人動手?」
亓夢竹聳了聳肩:「好心建議下,不聽算了。」
「謝了,」時遲殤衝着他點點頭,隨後看向鄭多寶,「多寶,你的分寶崖還能用不?」
鄭多寶此時正一臉肉疼地捧着巴掌大小的分寶崖,被鎮壓數月,這件天階瑰寶的氣息已經大不如前,熔爐里號稱永恆不熄的燧人神火,也因為沒有能量供給體積縮小了一大半,好在此刻脫困,已經在吸收能量自我復原。
時遲殤見狀歉意一笑,掃視一周,肅然道:「亓夢竹說的有點道理,外面兵荒馬亂,你們又還沒到冥皇,比較危險,總之等等跟緊我和學姐,如果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把你們收進去,到時候記得別抵抗。」
見馬汗血張開嘴巴還想嗶嗶兩句,時遲殤直接掏出玄炎刑索丟給他:「這個忘給你了。」
「這啥玩意兒?」伸出蹄子接過鎖鏈,馬汗血第一眼沒反應過來,第二眼整個人猛地僵直,第三眼直接兩眼一翻就要暈厥過去,還好牛三山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馬臉上,將他抽飛數丈遠撞塌了院牆,當場打醒了過來。
「臥了個槽!玄炎刑索?!」醒過來的馬汗血顧不得找牛三山算賬,滿眼小心心地看向時遲殤,哈喇子都快滴下來了,「時哥哥我愛你!」
「趕緊跟上!」嫌棄地斜了他一眼,時遲殤發覺僵無帝和僵無嫦幽怨的目光,頓時表情一僵,訕笑道,「這不是當年答應過玄炎刑索會給他嘛!不急,我知道諫無穆在哪兒,等這裏結束了,我帶你們去找他,他還欠了我凝天甲和邪魔搜刑法呢。」
僵無嫦笑顏如花,僵無帝則是哼了一聲,「傲慢」地抬起下巴:「我要的東西,會自己搶。」
「行行行,你自己搶,可以走了吧?」說話間,時遲殤左手拎起安倍鷹,右手牽着魚樂薇,率先往外走去,馬汗血、牛三山、僵無帝、鄭多寶、石禕睿等人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之前燭照療傷期間,時遲殤已經利用傳訊玉簡,和白起聯繫過,知道對方暫時在四下城區的一處客棧落腳,所以離開太宰府後,他領着眾人徑直往那邊趕去。
一路上,他們也遭遇了數支清剿叛逆的軍隊,好在有魚樂薇出示太宰府的身份證明,也算是安然無事,順利來到了白起落腳的客棧。
說來也巧,客棧附近就是鬼蠅族在幽都的駐地,在他們抵達客棧的時候,恰逢一支帝都軍在與鬼蠅族眾人廝殺。
數百位冥君結陣,封鎖四周的同時,更是將自身冥力源源不絕地輸入到前方戰場內的數位冥皇身上,使得那幾位冥皇神勇非凡,揮舞着戰矛長刀,和數名不斷在陰影中穿行的鬼蠅族強者激戰在一起。
鏘!遙遙聽得一聲激烈的銳鳴,時遲殤循聲望去,就見鬼蠅族冥子贏無幽振翅而起,兩條手臂劃出一個圓弧,完全無視胸甲防禦,徒手穿透了對方胸膛,然後一把扯出了那名冥皇的心臟,捏成粉碎。
身為冥皇強者,雖然心臟被捏碎後依然可以戰鬥,但是或多或少還是會影響戰鬥力,眼見那冥皇氣息衰弱,旁邊的同伴急忙想要上前幫忙,卻不想贏無幽已經藉由四周陰影遁行到他背後,直接故技重施,徒手粉碎了他的心臟。
「這人實力不錯。」遙遙望見贏無幽悍勇無匹的姿態,魚樂薇輕輕頷首,語調欣賞,時遲殤也是點了點頭,將手上奄奄一息的安倍鷹提起來,失笑道:「別看這人排名比你低,可是真要打起來,我覺得他的勝率還要高一些。」
聽見時遲殤如此評價,饒是安倍鷹已經命若懸絲,仍然是氣的不輕,頸椎斷裂後只能歪着的腦袋死死瞪着時遲殤,喉嚨里咕嚕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但是總覺得這人應該罵的挺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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