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獵人的煉金工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愛德堡的霧中奇緣

    索隆是個金髮，身材勻稱，鬍鬚濃密，口氣清新，精力旺盛的十八歲水手。

    出身圖爾希曲家族，他還沒有結婚，身體健康活力充沛，在由里亞拉港有個技藝純熟的相好叫「賈絲蒂德」。

    這回與幾個夥伴一同接受龍裔僱用，為他駕駛旅遊船隻，酬勞足夠他富裕的度過冬天。

    可就是這趟簡單平凡的沿岸航行，成為他短暫幸福人生里的最大不幸。

    禍事的拜訪往往並不孤獨，就像今晚，首先愛德堡燈塔的光芒突然熄滅，失去指引害他們的船隻撞到沿岸礁石。

    接着不知從哪裏湧出的大批海盜，恰恰抓準時機衝上來劫掠，他們下手殘忍不留活口，船上水手全被當場砍殺。

    而當索隆好不容易掙紮上岸，突如其來的濃密霧氣，包圍住整個愛德堡島……。

    ……

    同時間，愛德堡島某處灘頭。

    「法克……那個燈塔上的王八蛋肯定跟海盜是一夥的。」恨恨的咒罵聲中，維克多右手扣着安古蘭，狼狽不堪地登陸上岸。

    走在少年身旁，無賴滿臉陰沉怒火，藍色眼珠幽光閃爍，他現在氣的想殺人，殺看守燈塔那個狗＊娘養的！

    作為史凱利傑人，船剛觸礁，看到衝來的海盜，維吉立刻就清楚前因後果，問題是他才向先生保證過旅行會非常安全，出這種事讓他顏面掃地。

    找到塊平整地面，少年單膝跪地，將喝飽的少女腹部放在自己彎曲的大腿，使其頭部朝下，手輕拍背脊，任她吐出腹中積水。

    他不怪這ㄚ頭竟然又溺水……海洋與河流是兩回事，況且現在是冬天，還好無賴可以照顧自己，他可一點也不想讓男人趴在自己大腿上。

    而就在這時，忽然之間，濃濃的白霧升起。

    詭異而黏稠，皮膚能感覺到輕微的麻刺感，這不是一般的霧氣，是魔力的味道。

    狼派徽章震動的媲美按摩器三檔。

    恍恍惚惚飄飄蕩蕩，驀然，泛着青色光芒的幽影若隱若現，數以百計……他們左手提着油燈，右手把持利刃，在濃霧中神出鬼沒，將肆虐的海盜一個個斬盡殺絕。

    見鬼了……是妖靈……！

    百鬼夜行，這個數量肯定不是正常現象，維克多瞥了維吉一眼，他同樣看得目瞪口呆。

    少年扯出狼派徽章，稍微偵測魔力濃密程度，背起安古蘭，「跟我來！」

    領着無賴，幻影旅團一行三人，腳下不停往島上高處跑，濃密的白霧，現在還僅覆蓋沿岸海灘，山上的霧氣似乎較為稀薄。

    「愛德堡」本身是個功能性島嶼，島上除去岩石，與覆蓋的薄薄植被外，什麼都種植不了，僅有的兩幢建築，是燈塔與看守者小屋。

    恍惚飄蕩，奔跑中的維吉感覺到身邊霧氣漸濃，它們正從後方緩緩的追覆上來，不由得加快腳步，畢竟濃霧裏全是那種綠油油的怪物。

    奔近用石塊砌成的房屋，維克多毫不猶豫推門衝進去，先把安古蘭放置到獸皮床墊，然後他打開草藥包，從裏面取出槲寄生的枝條掛在門上，接着又取出食鹽撒在門檻與窗戶下。

    完成所有動作，他吁出口氣，拉過張獸皮墊，坐近房屋中央燃燒的火堆烤火，又把安古蘭的床位也挪近火源。

    沿路跟着跑的維吉仍有些茫然，但受到少年現在悠閒的態度感染，他也拉過張墊子，坐近火堆。

    「先生，剛剛…這是…怎麼回事？」無賴有些拘謹的問道。

    維克多拾起根木柴丟進火堆，「那是妖靈，在憤怒與痛苦中死去的靈魂，若沒有前往未知的世界，而是逗留人世，就會變成妖靈。

    這種兇殘存在通常出沒於野外，墓地、墓穴以及其他類似的場所。」

    「又或者是──它們憤怒與痛苦的寄託所在。」是少女，她在獸皮床墊上坐起身。

    少年點點頭，「還不錯，看書有記到心裏。」

    「呃…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無賴還是有些搞不清楚。

    維克多從草藥包里拿出一小壺櫻桃酒塞給安古蘭，「喝兩口就好。」又掏出一瓶朗姆酒，灌了一口後遞給維吉。

    「剛剛觸礁的地方，那麼多破碎的船隻，估計他們這麼幹肯定不只一回，積壓已久的怨氣與魔法結合形成詛咒，才可能發生這樣大規模的『靈騷』。

    雖然我也是頭次見到這種情況，不過天亮後肯定會緩解許多，先在這裏休息到明天再講，有槲寄生與食鹽驅邪，妖靈不能闖進屋裏。」

    接過朗姆酒的維吉聽得眼神發亮，連忙灌下兩口後，恭敬的把酒壺交還。

    而就在這時，有人「砰！」的打開屋門，吹進一陣風雪，然後他竄進屋內緊緊關上房門，扣上門栓，就好像外面有東西在追他一樣。

    維克多指指熊熊燃燒的火堆，安古蘭與維吉會意。

    那人轉過身，登時被三雙眼睛的注視嚇得貼在門上，他身上穿着德拉蒙家族的服裝，外罩厚實的牛皮披掛，上移嚴重的髮際線，用旁邊的頭髮側分掩飾。

    他的牙齒喀喀打顫，「你…你們是誰？是怎麼來到這的？」

    維克多攤手，「你覺得呢？這裏是座島，總不會是游泳來的。」

    「你又是誰？燈塔管理員嗎？你叫什麼名字？」說話的時候，維吉直接抽出鋼劍，呲牙咧嘴。

    暴躁的無賴嚇的對方趕緊開口：「我…我是米克哈爾，德拉蒙家族的米克哈爾，來自阿林比翁，愛德堡燈塔管理員。」

    只能說維吉那種一言不合就準備砍人的架勢，表演的渾然天成，維克多自問做不到，因為他是真的準備一言不合就開砍，本色演出。

    少年揮手讓無賴收劍，又招手讓管理員來到火堆旁坐下，他鬍渣滿腮、臉頰汗水油膩，神經兮兮，模樣惶恐不安。

    維克多把剩下的朗姆酒塞給米克哈爾，「那些妖靈是從哪裏來的，你知道嗎？我頭一次看到這麼壯觀的情況，肯定有不少冤魂亡靈在這附近。」

    他手腳顫抖的接過酒瓶，連灌兩口後喘口氣，「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憑空冒出來的！奇怪的就在這兒！剛剛火滅了，風突然停了，然後怪事就開始發生。

    我走出燈塔拿油，抬頭一看，發現空氣起了霧。然後那些鬼就出現了！還直直朝着我來！我嚇得什麼都顧不得，跑回這兒，然後就碰到你們。」

    聽完管理員的敘述，無賴冷着臉不說話，少女盯着火堆、專注的彷佛裏面有整座花園，而少年則閉上眼睛思索。

    三人的微妙反應，讓米克哈爾惶惶不安，只能骨嘟、骨嘟的再喝兩口朗姆酒壓壓驚。

    爐火劈啪，無賴拾起一截木柴扔進裏面。

    「咚！咚！」有東西在輕輕撞擊窗戶。

    然後傳來冰冷的低吟，清晰無誤的呼喚：「米克哈爾…米克哈爾……米克哈爾………」

    沒等其他人反應，維吉率先走到窗邊，吹出聲口哨，「哇嗚！真是好傢夥！外頭在開宴會，還有隻特別大的妖靈，比其他的都大，它口中吹出的寒氣，連窗戶都結霜。」

    「讓我看看。」少年來到窗邊，推開無賴觀察，它確實體型更大，而且有別於其他通體綠光的普通妖靈，它的裙擺與兜帽是紅色的，黑色軀體上還有白色斑紋。

    「安古蘭你也過來瞧瞧，這是個懺悔靈，據說這種危險的妖靈專門纏上幹壞事的罪人。」

    說完維克多走到燈塔管理員身邊，雙手輕輕放在他肩上，「米克哈爾，說真的，這些妖靈不可能毫無理由出現，肯定是有東西把他們吸引到這兒，你有什麼想法嗎？」

    感受肩膀上輕柔的壓力，他沒來由地恐懼不安，「我…我不知道，這裏什麼東西都沒有，燈塔、我的小屋，除此之外只有岩石，連水鬼都知道愛德堡上什麼都沒有。」

    「確實，這裏什麼都沒有，但是，不是還有『你』嗎？」

    剎那間，管理員只覺得血管里的血液凝結成冰，寒意從脊椎末梢直竄後頸。

    「我再說一次，那個鬼東西是懺悔靈，這種妖靈會懲罰犯過罪的罪人或是做過壞事的人。」少年語氣幽幽。

    「但是，只有我住在這兒。我誰都沒傷過！根本沒打擾過別人！」

    「或許你沒有實際傷害過別人，但是你在燈塔上幹的好事，眼前就有三位倖存者。」維克多的聲音里沒有憤怒，清澈漠然。

    「不…不……不要，你不能這麼做！」燈塔管理員想掙扎，但肩膀上的雙手發力，壓的他動彈不得。

    想起剛才觀察到的，米克哈爾忍不住高喊：「我不能去外面！它會殺了我的！我感覺得到，或許你可以……，你…你不是狩魔獵人嗎？你必須保護我！」

    維克多微微一笑，「不，我還不是，我還沒完成突變呢。而且相比另一個困難許多的方法，我寧願試試看滿足它們的需求，讓它們自然散去。

    維吉過來幫忙，安古蘭打開門，放心有槲寄生，它拿我們沒辦法。」

    存亡關頭，米克哈爾手腳亂蹬，瘋狂掙扎，但是無奈幻影旅團的兩個男人都非常強壯，讓他無力反抗。

    「不！你不能這麼做！你這個卑鄙的殺人兇手，你要眼睜睜看着我死嗎？」

    「放心，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你死，我會閉上眼睛的。

    黃金梅利號的船員，還有過往船難的人們，都在門外等着你哪。」

    門開，燈塔管理員被扔出去，門關。

    ……

    沒過多久，再次打開門，維克多與「懺悔靈」面對面，話說妖靈系列的長相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眼睛黑洞洞的兩個大窟窿，以及作為特徵，那條又長又粗的大舌頭。

    少年身旁的安古蘭皺起眉頭，「青色的普通妖靈都散去了，可是這隻大隻的還守在這裏想幹嘛？」

    「看起來是想幹掉我們。咱們三個有誰沒犯過罪的嗎？」維克多答的風輕雲淡。

    如果按照維吉平常的作風，他現在就會舉起武器衝出去砍殺，但在接受大姐頭的基礎教育後，他知道幻影旅團有自己的玩法，要跟隨都瓦克因，現在就必須保持冷靜。

    無賴問道：「所以我們要衝出去攻擊它嗎？用先生平常準備的那些醬油？」

    「砰！」的關上房門，維克多徑直來到獸皮床墊上躺下。

    「…是劍油不是醬油，先前說棘手，是因為在沒有光的地方，很難擊破懺悔靈的防禦，當它混在眾多妖靈形成的濃霧中，就會很難處理。

    而在有火焰或光明的地方它會弱化，不比普通妖靈強多少，所以今晚先睡吧！

    等明早起床塗好劍油，咱們三人聯手，加一個『月之塵』銀屑定身，砍死它甚至比毆打醉漢還簡單。」

    「知識就是力量！」大姐頭的話閃過心裏。

    維吉雙手握拳，看着翻過身，發出勻稱呼吸聲的龍裔背影，深受感動。

    ……

    第二天早晨，冬陽日暖。

    起床後以一個月之塵開場，武器塗上惡靈油的幻影旅團在光天化日下，三個人圍毆把「懺悔靈」打死在小屋門前。

    接着充分採集資源，這種存在能提供煉金材料「妖靈塵」，是種既稀罕又不稀罕的材料，稀罕是因為不易獲得，不希罕是因為打死一隻就一大堆。

    接着他們浩浩蕩蕩地趕到愛德堡燈塔，就是突然熄滅害他們觸礁的地方，上鎖的塔門擋不住精通開鎖的安古蘭。

    經過好一番搜索翻撿，終於在燈塔二樓──

    《給燈塔管理員的信》

    我有工作要交給你，米克哈爾。

    有艘船要載着獸皮從凱爾卓開到阿林比翁，午夜的時候打開燈塔的燈，我們用火炬給你信號的時候就關掉燈火。

    我們跟往常一樣分贓，上岸的十分之一都給你。

    回頭見。

    ……

    將足以證明燈塔管理員罪行的書信，讓安古蘭看過後，維克多又專門念一次給維吉聽，然後心滿意足地把紙條收進草藥包里。

    「走吧！在這裏的事情都已完成，接下來到阿林比翁弄三匹馬，去『海姆斯坦港』買新船。」說完少年領着兩個夥伴離開燈塔。

    他走在前面，沒注意後面的團員們正說着他的小話。

    「大姐頭，團長為什麼一定要來找證據？在我看來不需要證據，事情肯定是米克哈爾乾的，懺罪靈都在喊他的名字。」

    「你得要習慣威克的作風，他會在一些微妙的地方糾結，或者高興，算是貝爾鎮出身的印記……」

    經過尤娜與費格斯的鍛煉後，少女現在很擅長以簡單的語言，解釋清楚團長的癖好。

    ……

    漫步南行的三人，趕在中午前經過吊橋，卻意外地在前方不遠處發現某人。

    而看到幻影旅團，對方也高興得跳起來連連揮手。

    雖然維克多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維吉知道。

    他是索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