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豌豆莖的過程比想像中辛苦,不過維克多與席安娜仍然順利克服。
踩在軟中帶硬的雲層,騎士握住公主的手,將她拉上雲端。
微微出汗的白皙臉龐水潤光澤,氣喘吁吁的女士解開安全繩,毫無形象的躺在雲上;而猶有餘力的青年,則轉身觀察幾百碼外的「雲中城堡。
無論是哪種版本的《傑克與魔豆》,城堡裏面都應該有個兇猛的巨人,它和下金蛋的鵝、仙女豎琴共同生活。
依據席安娜的說法,童話國度里的雲巨人,是位個性和善的大塊頭,能永不疲倦的將她與妹妹背在肩上走動;母鵝「芭比娜」真的會下金蛋,仙女豎琴可以自動演奏美妙音樂。
維克多原本也很期待,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超凡五感遠遠就聽到兇狠的咆哮聲。
「給我下更多的蛋,你這隻沒用的鳥!不然我遲早會把你殺掉!」
吼聲隆隆炸裂,這句話的語境聽上去可一點都不和諧,維克多豎起食指抵在嘴唇,「席安娜,情況好像不太妙。我單獨過去確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仍然癱在雲上休息的公主,白了騎士一眼,有氣無力的揮揮手放他自由活動。
……
維克多輕盈的腳步,沿着雲朵間一條彎曲道路前進,理論上應該漂亮潔淨的城堡,呈現肉眼可見的破敗,而是越接近城堡,雪白的雲朵也漸漸染黑成烏雲。
偶爾霹靂乍響。
裏面傳來豎琴演奏的美妙音樂。
以及巨大的鼾聲如雷。
通過倒塌的吊橋,穿過斑駁的城門,獵魔士當即在廣場中央看到正呼呼大睡的巨型生物。
在豎琴音樂懷抱中酣眠的雲巨人,相比公主殿下先前繪聲繪影描述的體型,顯然發福變壯不少。
它現在看上去一點都不適合陪小女孩玩,會將人嚇哭的模樣,更形似會吞吃牧羊人的邪惡怪物。
它的武器「巨型鐵錘」放在身旁,雲巨人雄壯的軀體與城門差不多高,寬度也差不多。
維克多摸摸下巴,正打算再接近觀察、甚至先下手為強時,忽然聽到旁邊有年輕女性在小聲呼喚。
「嘿!這位英俊絕倫的世紀猛男,看這裏…我需要你的幫助!」
嘶!獵魔士倒抽一口涼氣!既是女性說話又好聽,這個忙我幫定了!
當即順着聲音看向求助者──赫然是一隻鵝……不是天鵝而是鵝,可以作為戰鬥力單位使用的動物──正被關在籠子裏面。
它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但肯定能吃。
「鵝!?不好意思,是你在呼喚我嗎?」維克多摸摸鼻子。
只見母鵝連連點頭,聲音圓潤清脆,「沒錯,就是我,我的名字是芭比娜,猛男請你務必救救我們,索爾他已經完全瘋了!
他每天逼迫我排卵,還要仙女豎琴彈奏,好方便他睡午覺!」
青年恍然醒悟,原來眼前籠中囚犯,就是下金蛋的母鵝芭比娜,而正呼呼大睡的雲巨人索爾,不知該說是性情大變或者恢復本性。
總之以童話王國的標準來說,就是徹底壞掉了……
長期非法監禁恫嚇、脅迫她人排卵再一口吞掉,這起犯罪的性質非常惡劣,手段極度殘忍。簡直細思恐極。
而且這些都正發生在獵魔士眼前,雲巨人絕對算是一個現行犯!不問何人得徑行逮捕之。
「索爾現在變得又壯又厲害,雖然你是個猛男,但我猜也擋不住他的鐵錘。
能不能請你去偷取他身上鑰匙,打開牢籠把我跟仙女豎琴帶走,我們都不想再留在雲中城堡了。
然後他非常敏感,雷聲或琴聲之外的聲音,很容易被它察覺,走近時千萬要小心。」
聽明白芭比娜的委託,維克多上前觀察,不知道鎖是什麼材質製成,總之堅固而難以破壞。
於是他安撫受害者,「親愛的,保持安靜不要驚慌,事情很快就會結束。」接着提起巨型鳥籠,走到比較隱蔽安全的地方放下。
廣場中央持續鼾聲雷動,沉浸在豎琴美聲里,雲巨人索爾仍在酣睡。
而另一邊,稍微逡巡破敗荒涼的古城,在不曉得雲巨人強度情況下,維克多決定不驚動對方,優先佈置狩獵怪物的陷阱。
……
一段時間過去。
腳下烏雲越來越黑暗,看來是地面要降雨的徵兆,連環的隆隆霹靂,干擾豎琴旋律。
獵魔士以一發「伊格尼法印」起手,火焰噴發點燃酣睡的雲巨人,當場把它燒成巨大火炬。
接着咖咖機括聲響,引發驚天動地的嚎叫,是索爾剛起身就踩到的捕熊陷阱,可惜咬齒入肉極淺,輕鬆就被怪物掰斷甩開。
而從這兩波攻擊,維克多也迅速判斷出敵人強度,無論物抗與魔抗都是水準之上,不是「果亞特」那種弱雞,而是與寒冰巨人相似的強悍。
痛楚中拍滅火焰,暴怒的索爾看到揮舞雙手的維克多,瞬間知道這就是偷襲它的混蛋。
雲巨人拿起鐵錘高舉,只見隆隆閃電匯聚,紫電神威如岳,這把槌子居然還是雷屬性的武器!?
見到如許煌煌威勢,獵魔士毫不猶豫,瞬間就使出絕學,「奧義──戰術轉進!」
沒錯,維克多拔腿就往城外跑,喝過藥水的速度真正是動如脫兔。
而憤怒無比的索爾豈能容忍對方逃走,立刻邁開大步瘋狂追跡,它的重量震撼雲層,每一步都咚咚有聲。
雲巨人追着獵魔士不放,很快就來到城門吊橋,注意到那個偷襲的混蛋停在對面,似乎跑不動正呼呼喘氣,索爾頓時大喜,它要把他撕成一片片烤來吃掉。
而見到怪物舉起雷槌衝過來,維克多笑容滿面雙手抱胸,他甚至沒有拔劍。
「轟隆!」劇烈爆炸聲中,吊橋的橋板炸開半邊,左腳直接踏空的索爾,甚至來不及抓住橋板或鐵鏈,失衡的巨體直接就往下方墜去。
吊橋下可沒有軟中帶硬的雲層兜底,而是直接自由落體到直達大地,這是屬於牛頓的勝利。
而臉上滿布驚慌與恐懼的索爾,最後看到的雲上景色,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向自己揮手告別:「arrivederci(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