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王家門口站了不少的人,每個人的背後還背着個鐵疙瘩,劉二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生人,不由的縮在了神婆王的身後,神婆王對着領頭的一個魁梧漢子笑眯眯着說:「長官啊,這就是劉二了,我們村的苦孩子,你就看着他可憐收下他吧,你別看他瘦小,能扛能抬的,可能幹了。」
這一行人正是巴力15人,巴力皺緊眉頭的看着那個肥婆,這個傢伙在這個艱苦年月能有現在這麼個身材確實是非常駭人,幹掉了那個少佐之後巴力便領着士兵們趕緊撤離,儘量的繞遠路以避開小鬼子,因為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的,小鬼子四處搜人,像是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似的,不就是死了個少佐嘛,有什麼了不得的,誤打誤撞的撞進了這個村子,像這個婆娘要了碗水喝而已,便被她纏着說是什麼要推薦他們村子裏的精壯青年入伍,巴力看着劉二那單薄的身材,怎麼也是無法把這個孩子和「精壯」扯上任何的關係。
「快叫長官吶,這以後呀你們就是一個戰壕的弟兄了,那好得呀都能同穿一個褲衩。」神婆王將縮在她身後的劉二推到了前頭,使勁往巴力的身前推去,劉二達拉着腦袋,看也是不敢看上巴力一眼。
「抬起頭來,怎麼像個娘們似的,給我精神點!」巴力大聲吼道,那聲音像是比前幾年山崩還要來得嚇人,劉二趕緊是正了正身子,但兩眼珠子只敢是拼命的往上瞅,還是不敢看上來人一眼。
看着劉二那熊樣,巴力全身無力,這若是鄂倫的子弟,他早就是一個巴掌直接把他給煽倒了,什麼樣啊,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了似的,整個人更像是病夫,這樣的人怎麼能招進隊伍里來,這扛把槍估計都要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還指不定要派出個專人來照料呢,還能指着他打小鬼子?
巴力奮力的搖着自己的腦袋,臉上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鄙夷之情表露無疑,但是他顯然算是不知道神婆王的臉皮的寬厚程度,這娘們可是不管你樂意不樂意,反正她是要把劉二這孩子給扔到部隊去,再怎麼着也是比待在這個是石頭比泥土還要多的石頭村子裏強啊。
「哎喲,長官,你不是應承了我這個小要求的嘛,怎麼,還能反悔不成,一看您呀就是大肚量的人,這劉二呀人是單薄了點,可是人傻,好使喚,你就拿他當頭驢養,指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場呢。」神婆王臉上依然是那萬年不變的笑容,只笑的巴力渾身起雞皮疙瘩。
巴力嘆了口氣,現在他是悔地腸子都綠了,當時怎麼就說溜了嘴居然應承了這個婆娘的什麼所謂的小要求,現在倒是惹來一身的麻煩,這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向連長交待呢,獨立連可是不能隨意添加人的,每一個人員的添加都必須徵得旅長的同意,他可是沒那個權力,看來只能是把人帶回去再說了,或許扔給醫療隊抬抬擔架什麼的,但是一看到那瘦得麥稈似的身軀,巴力真的是不敢想到底這個孩子能幫手做些什麼。
「小子,你自己是個什麼態度啊!」巴力沉聲問道。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劉二從哪裏生來的膽氣,突然間猛衝巴力點頭,那腦袋上下點的幅度卻也是大了點,這讓旁邊的人都有些害怕他那細細的脖子會突然間承受不住突然的掉到地下來。
這巴力還未曾繼續說點什麼,神婆王已經是笑的跟剛下蛋的老母雞似的,一把攬過劉二,猛地搖着這小子,樂呵呵的說着:「哎呦,傻劉二啊,呵呵,這回你總算是能離開這個村子了,跟着長官好好干,一定要聽長官的話,知道了沒。」那架勢全當巴力是默許了,碰上這麼個娘們,巴力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絕品,絕品,巴力心中驚嘆着。
無家無家什的劉二也不用收拾什麼東西,從村頭的榕樹洞下取出一個包裹,從裏頭翻出一件滿是補丁,卻是比他現在穿着的百洞招風大衣好了許多倍,神婆王也是從她家裏翻出她死了的男人的布鞋,那大鞋頭套在劉二的腳上就像是大燈籠裹着個小牙籤似的。
村裏的老人出來了一大堆,一個個都是對着劉二前叮囑完叮嚀的,費了差不多有兩個小時才算折騰完,這邊巴力已經是無法再忍受下去,大吼一聲便趕緊出發,好快點離開這麼夢靨之地,劉二則是三步一回頭,深深的凝望着養育自己成長的村子,巴力回頭見到劉二這幅模樣,不由得想起自個離開鄂倫村時候的情景,神傷之餘也是對劉二生多了許多親近之感。
這世上多是別離少是歡聚,巴力拍了拍劉二的小肩膀,算是安撫了下這個新加入的小兄弟,劉二隻覺得本來的大手很是溫暖,原本的陌生感也是由着這一拍而煙消雲散,原本看起來有些駭人的巴力這個時候也是覺得很是可親了。
這走了有二十里路的教程,劉二也是能夠不緊不慢的跟上來,巴力不由得對劉二的耐力又是有了重新的認識,這小傢伙腳上還穿了個很不搭的大布鞋,一路上巴力不知道命令過這小鬼脫下不合穿的大布鞋,換上草鞋,但是這小子卻是如何也不肯,好像他腳上的鞋就是他的命根似的,連脫下半刻也是捨不得。
在巴力對劉二的耐力開始讚賞的啥時候,劉二確實是在琢磨着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背着個鐵疙瘩走山路,他們不會算是在山裏掘藥材的人吧,這個時候劉二對巴力他們還是沒個什麼認知,要是巴力知道劉二心中想些什麼,估計他是要被起到吐血身亡了。
巴力在往回趕的路上卻是不知道他這次不但真的是捅了個馬蜂窩,還是捅了個特大號的,現在近藤上正一臉惆悵的呆坐着,巴力殺死的少佐若是別個也好了,但偏生是森田一郎,森田家族是軍工大佬,在軍部有着相當寬廣的人脈,這個森田一郎是森田家族的嫡系繼承人,原本是送來前線鍍金的,近藤上已經是做了夠周詳的安排了,沒想到殿後的森田一郎居然還是會被中國人給幹掉了。
近藤上已經是把把消息上報了,之後的幾個小時他便是像狗一般的被上司大罵,甚至連軍部的大臣也是驚動了,這已經不是個小事了,雖然責任不單單是他近藤上承擔,但是直接責任人就是他,原本想着再上一層樓的近藤上的仕途一下子變得是暗淡無光了。
越想越火,近藤上拔出軍刀,狠狠的向桌角砍去,刀口在檀木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這一刀看不走近藤上的滿腔怒火,是的,他要讓259旅的人為他們愚蠢的做法付出最慘重的代價,沒有一個人可以逃得過,是的,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得過,近藤上哈哈大笑着,笑聲猙獰非常,直入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