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晴很生氣,低着頭,臉上一點兒笑容都沒有。
林清淺雖然和林潘氏等人說話,卻將屋子裏所有女眷的反應全都看在了眼中。
二房、三房的表現,讓她心裏喟嘆:家族大了,哪怕平時規矩立得太多,卻也不能照顧到所有人。
二房、三房的小氣吧啦,目光短淺,林清淺並不會放在心上。她之所以將老三房當成娘家走動,看中的只是林凡生夫妻和大房、四房罷了。
一般人想從她這兒得到好處,得看她的心情。而且林清淺看得出,林潘氏對二房三房的隱忍已經達到了爆發的邊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等她離開之後,二房和三房的女眷一定會被林潘氏教訓。
這個家,只要林凡生夫妻在,二房和三房就不敢鬧出大的岔子。當然即使鬧出岔子,她也不會給他們臉面。
林清淺面上笑語盈盈,林毅家的小寶寶被親娘抱在懷裏,她就用撥浪鼓去逗孩子。
小寶寶流着口水,笑眯眯看着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住了,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一大一小,居然玩得十分開心。
「你們難得回京一趟,得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才好。」林潘氏看着她幸福的模樣,十分欣慰,同時又有些不舍。
「平陽城那邊事情繁多,王爺和我都脫不開身。我們商量好了,等出了正月就回去。」林清淺笑眯眯地回答。
林潘氏等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麼快?」
林清淺笑着點頭,「四嬸和四叔也得儘快將要收拾的東西打理好。二月立刻回平陽去。」
姚氏又驚又喜,「這兩天我就收拾。」
「我也去?」林楚珮仰着小臉蛋好奇地問,「平陽城好玩嗎?」
「好玩。」林清淺笑眯眯回答,「雖然平陽城沒有京城這麼繁華,但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你現在啟蒙了沒有?」
「學了女戒。」小丫頭才五六歲,看起來十分稚嫩。「聽說大哥哥和二哥哥在平陽城開了私塾是不是?」
「嗯。」林清淺見她好奇,笑着問,「你想不想去私塾讀書?」
「私塾也招收女孩子?」林楚珮驚訝地問。
「說是私塾,其實也招了人去教學。設了男學和女學,不過男女學的課程不同。你要是想學的話,可以直接去私塾讀書。」林清淺樂呵呵地打趣,「讓大哥哥和二哥哥給你走後門。」
「怎麼還開了女學?學什麼?」林潘氏覺得有趣,也十分好奇。
林清淺簡單介紹了私塾的課程,末了又鼓勵林楚珮,「小妹妹要是願意學,在私塾中考核達標後,就可以去醫科院讀書。醫科院之中有大能做老師,學到的東西更加系統。」
「聖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學醫乃是下九流,我倒是覺得小妹妹最好別去學。大哥哥和二哥哥開的私塾雖然好,但誰家願意讓一個女子坐堂?就算小姑娘學會了算賬,又有誰家願意請去?」林楚晴不想被忽略忽然開口。
屋子裏,除去林清淺,所有人目光全都變了。
噴人的事,林清淺不能做。作為大丫頭的文心和初心卻可以。
「平陽城中,幾乎所有世家姑娘全都去了學院。學院分派很多,可以學醫,也可以學習其他的。普通人想進去,其實並不容易。」文心冷然開口。
「學院考核的難度,甚至不比國子監容易。王爺和王妃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是男子擔心女人越過男子頭上才推崇出的說辭而已。誰說平陽城女子沒有請?王爺和大世家很多掌柜和賬房用的就是女子。」
「長輩說話,容得你張口?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回去後好好抄寫女戒。你當娘的,到底是如何教育孩子的?你們回房好好反省一番才是。」林潘氏不但將林楚晴罵了,連兒媳婦都沒有放過。
林楚晴當眾被罵,臉色頓時漲紅,然後豆粒大的淚水嘩嘩往下流。二房夫人也漲紅了臉,一個勁賠不是,順帶為閨女辯解幾句。
新年第二天,她們的行為實在是不吉利。
林潘氏忽然覺得,她將孫女交給兒媳婦教導,完全是錯誤。這孩子八成已經被親娘養廢了。
「無論男女,只有自己立起來,別人才不敢看輕。」林清淺並沒有為二房母女說情。「以後平陽城的女孩子,每一個都是金貴的。」
「我也去學。」林楚珮揚起小腦袋堅定地說。
「嗯。」林清淺將她摟進懷裏,「好妹妹。」
「啊!」林毅的胖兒子不高興了,張着小手
往林清淺那邊掙扎,「啊啊啊!」
這是爭寵的節奏啊。
林潘氏笑罵重孫,「你呀,就是個小人精。」
「寶兒是為了沾王妃的福氣了。」徐氏笑起來。屋子裏的氣氛又好起來。
被人忽視的二房母女差點兒坐不住了,只能低着頭厚着臉皮留下。三房見狀,心裡冷笑,沒眼力的,也不想想,林清淺的身份,是她們能開罪得起的嗎?
「王妃和王爺就是仁善。可不是,咱們女人活得多辛苦,要是每個女人都有了立根之本,就算嫁了人,也不會被人看輕去。」三房說的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林潘氏年紀大,自幼接受的就是女人應該以男人為天。不過林清淺是王妃,靖越王又十分寵着林清淺,於是她到了嘴邊想要勸說林清淺的話,又止住了。
沒有二房添堵,氣氛越加好起來。
二房老實陪坐,心裏卻琢磨開了。
老三房是庶出的一支,和老宅子那邊關係又差。如今,老三房的吃喝用度,很大程度靠大房和四房養着,人脈和底蘊,家裏都缺。眼看林楚晴再過一年就要及笄,留在京城這邊,以家中如今狀況,想要找個大戶人家,肯定沒有機會。
可如果林楚晴隨着林清淺去了平陽城,那身份就不同了。
平陽城的世家,就是看在林清淺面子上,說不定還會主動去王府求娶。
二房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她暗暗決定,等會兒找個機會和老夫人單獨說說此事。老夫人就算不待見她,總得為孫女的前程想想吧。
想到跟隨林清淺的好處,她又羨慕起大房和四房了。
小胖寶寶伸出小手求抱,沒有得逞,眼睛可憐巴巴看着林清淺。
林清淺用撥浪鼓逗了他一會兒,小傢伙才重新咯咯笑起來。
實際上,林清淺並沒有在老三房留得太久,吃完午飯以後,他們夫妻和林景行就回府去了。
二房將打算找了老夫人說了一遍,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夫人罵出門去了。
二房夫人直嘆氣,覺得老夫人太偏心了,一點兒不為孫女考慮。林楚晴聽了她的打算,心也活動開了,可惜,林清淺對她遠遠不如對林楚珮好,她就是有想法,也找不到機會提出要求。
「林家二房和三房差了一些。」林景行嘆氣。
趙景雲淡淡掃了他一眼,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很少說話。但二房和三房對他的獻媚實在太過了。如果不是因為林凡生以及還有兩個兒子不錯,趙景雲都想給那兩個不爭氣的一點兒麻煩嘗嘗。
算了,看在媳婦面子上,他忍。
回府以後幾天,林清淺臉色更差,人也更容易疲倦了。
趙景雲和林景行急得不行,偏偏女人懷孕的事,他們都一竅不通。
趙景雲乾脆直接將府醫給喊來,府醫給林清淺把脈過後,斷言,王妃的身體很不錯。
趙景雲聞言,頓時怒了,情急之下,他差點兒直接將府醫給咔嚓了。
林清淺迷迷瞪瞪地為府醫辯解,「女人懷孕,每一人的胎氣不同。有的人,會孕吐,吐得厲害,喝口水都不行。我還算好,就是困,多睡睡正好養精蓄銳。過了三個月以後,情況就會好轉。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王爺就別為難府醫了。」
幾句話,府醫終於得救。
趙景雲仔細想想,覺得林清淺說得很對。多睡總比不能吃東西強得多。
於是,接下來林清淺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睡起來。
趙景雲願意陪着她,一連幾日都在府里看着她睡。期間,有別府夫人上門來拜年,都被他打發走了,林清淺壓根就無須出面。
於是,林清淺身體不適的消息,徹底傳了出去。
太后不放心,特意派了幾個太醫上門來看診。
趙景雲和林清淺夫妻二人商量一下,決定不再隱瞞懷孕的時候,讓太醫們順其自然告訴太后。有些事情敞開以後,躲在暗處的人想要下手,反而更不容易。
太醫院來的太醫是方太醫和醫正,這兩位和林清淺比較熟,又跟着林清淺學針灸,到了府里,兩位和林清淺也說得上話。
醫正和方太醫給林清淺把過脈,並不覺得林清淺身體有什麼不對。兩個人過來,其實更是想藉機給林清淺和靖越王拜個年。
沒想到,試脈過後,林清淺的脈象嚇了他們一跳。
「恭喜王爺、王妃。」兩位太醫對視一眼後,立刻向林清淺和趙景雲道喜。按照林清淺的脈象算
,靖王妃的喜脈已經很明顯了,上一次他們不該摸錯了才是。
想到林清淺也是醫者,兩個太醫暗暗揣測,八成是王爺和王妃不願意外人知道此事。所以兩個人態度也變得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