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太妃一起出宮,陣勢肯定不小。隨行的宮女、太監,加上護衛的侍衛,人員眾多,這些人到了山上又不是當天能來回的,戶部算了一筆賬以後,戶部大人立刻不樂意了。
戶部尚書第一時間找了皇上喊,喊什麼,當然是哭窮。不管太后的理由是什麼,戶部這邊只給兩個字,那就是沒錢。
皇上心情本來就不好,而且外面天寒地凍,他也不樂意自己的母親上山。可太后既然提出為百姓祈福,他做兒子要是攔着,好像也說不過去。首輔大人就給皇上出主意,讓幾個王妃代替太后和太妃去寺廟上香祈福。
這個方案比較好,既不用太后出門受罪,又可以節省銀子,皇上當即拍案定下。
方案定下以後,就需要定下人選了。
為民祈福,當然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禮部推薦了幾位人選後,御史毛大人又舉薦幾位進京的藩王家女眷也該去山上祈福。
皇上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此舉同樣得到了眾多朝臣推崇。藩王各有封地,他們代表的是封地百姓的祝願,拿君俸祿,為君分憂,該着他們為皇上辦事。
於是,旨意很快就傳下去。
等下旨的太監走了好久,皇上才回過味來。趙景雲也是藩王,他十分寵愛林清淺,林清淺又懷孕在身。
旨意送過去,趙景雲或許會發怒?!
皇上一開始有些擔心,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趙景雲如何處理這件事。
趙景雲要是為此發怒,攔着林清淺不讓其上山,呵呵,必然會遭到天下人唾棄,名聲方面必然也會受損。
他可以藉機發揮,好好處罰趙景雲一番。
如果趙景雲識抬舉,不出聲,悶頭忍下這口氣,林清淺身體出什麼岔子,和他這個皇上關係也不大。說不定趙景雲因此被人詬病,祈福卻流產,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皇上越想越開心,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
眾官員見狀,全都跟着鬆了一口氣。
靖越王府接到旨意之後,趙景雲的臉色當時就冷了下來。他當即想要發火,卻被林清淺攔下來。
「有勞公公跑了一趟,嬤嬤。」林清淺微笑發話。
安婆子立刻給小太監遞上了一個荷包。
小太監可不敢收,他連連擺手,「咱家是奉旨辦事,可不敢居功。」
他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連靖越王都敢得罪。
「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公公拿回去喝杯茶而已。」林清淺淡淡的發話。
安婆子又將手裏的荷包往前推了推。
小太監見狀,知道再推辭下去,反而不美。他謝過靖王妃賞賜之後,趕緊回宮去了。
出了靖越王府的大門,他忍不住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今日出宮傳旨意的太監有好幾個,他是在宮中得罪了人,才被安排來靖越王府。顯然,眾人全知道,靖越王府這一趟差事不好辦,落個不好,說不定連性命都能丟掉。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能安然無恙走出靖越王,最後還得了一個大荷包賞賜。
靖王妃原來是這樣溫柔善良的人,性子實在是太好了!
「王爺是故意為我揚名?」太監走後,林清淺笑問。
「揚名到不重要。」趙景雲輕笑,「山上哪裏有王府舒服,外面已經夠冷了,山上更比平地冷得多,廟裏用度又差,找個藉口推了就是。」
「代表太后太妃去山上祈福,別的藩王女眷全去了,甚至也到了府里,要是不去的話,可就成了惡人。但凡民間發生一點兒事情,最後的責任都會推到王爺和我的頭上。如此一來,反倒不如一開始就將源頭堵住。再說了,這一次去山上祈福的人,說不準也有孕婦,如此一來,單單缺了我一個,別人會怎麼想?」
「他們怎麼和你比,別人怎麼想,本王並不在意。反正再過十來天,我們就離開京城。京城裏就算是鬧翻了天,與本王也無關。」趙景雲還十分任性。
林清淺詫異地看了趙景雲一眼。
趙景雲挑眉看了看,不禁笑起來,「有何不妥?」
「我覺得王爺所言並不像王爺的性子。」林清淺瞪了他一眼,「王爺是不是覺得荊州要出大事?」
夫妻一體,趙景雲還真沒有想隱瞞的意思,他正色點頭,「如果換了別人去,幾年內一定不會亂,但凌霄燁和三皇子領旨去,最多一年時間,天下必然會亂。」
「戰爭,苦的是百姓。」林清淺嘆口氣。
「他想裏應外合,輕易拿下京城,卻不想想,韃子可曾信守諾言過?與虎謀皮,遲早一天會被虎吃掉。」趙景雲嘆口氣,「他籌謀多年,亂,遲早要亂,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王爺為何現在才動手?」林清淺疑惑地看着他。
趙景雲被她質疑也不生氣,「以前本王年紀小,平陽城看起來富饒,其實內里卻是爛攤子。等本王掌事之後,一點點才將人給安排好,一些混賬東西也才被清理掉。本王不但要防着那位盯着,還得提防荊州那邊陷害。先皇留給本王的人手,不但今上眼饞,就是他也想吞下。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找到人手,否則的話,你以為他們會允許本王長大?」
林清淺立刻用憐惜的目光看着他,「可憐的。」
「是呀,王妃不用同情別人,只可憐你家夫君就好。以後,將所有的好都給本王,以彌補本王多年的虧欠。」趙景雲笑容燦爛,多年的苦悶似乎和他無關。
狡猾!林清淺白了他一眼。
「越是這樣,我越得去山上走一遭。」林清淺嘆口氣,說實在話,大冷天的,她還真不大想去寺廟。
可惜不去不行呀!要是不去,天下真的亂了起來,那時候,她和趙景雲可就成了罪魁禍首了。
惡意必須扼殺在萌芽之前,「王爺也找個藉口一起上山吧。」
趙景雲還不怎麼樂意,「主意是顏太妃所出,背後少不了趙從安那丫頭的主意。她們絕不會好心為民祈福,鬧着大家一起山上,其中必有古怪。」
林清淺眼皮輕輕跳了跳。
以前,她並不信鬼神之說,但她重生穿越到原主的身上,她心裏多少是信了。顏太妃籌謀這麼多,非得上山到寺廟之中祈福,如果針對的是她,後果的話......
林清淺第一次心裏沒底了。
趙景雲還沒有發現,她笑得有些僵硬,接着說,「薛想容早就被林煥新帶到了京城,安排在南城一處院子裏,她成了林煥新的外室。」
林清淺吃驚地長大了嘴巴,「怎麼可能?」
薛想容是多麼驕傲的人,豈會給人做外室?而且林煥新的年紀,可以當薛想容的爹了,這另個人搞在一塊,她簡直不能想像。
「那女人看似清高,實際上,最是捧高踩低。她繼續留在平陽城,下場不會好到哪裏。薛家和那位有聯繫,搭上林煥新,就求着他將人帶到了京城來。不過,薛家可能沒有想到,林煥新會將人照顧到床上去了。」
「老當益壯呀。」林清淺由衷地感慨。
「到寺廟中,無非有兩種可能,一來,是在寺廟中下手,將你劫出京城去荊州。不過顯然,這條不太合理,畢竟,我們回平陽的路上,他們動手更方便些。」
「他們劫我幹什麼?」林清淺瞪圓了雙眼,「為趙從安出氣?」
不會吧!一點兒私人恩怨,陳慶王就敢對她這個王妃下手?或許是為了林如是當年的舊賬?
「陳慶王世子從小就身體羸弱,天氣寒冷,只能喘大氣臥床不起,能活下來,那是因為他出生在了陳慶王府,而且還特別得寵。」趙景雲嫌棄地告知。
「王爺確定他是真病?」林清淺不相信。
趙景雲點頭,「本王安插人手在那邊,可以確定他就是個病秧子。」
「既然是病秧子,陳慶王還鬧騰什麼。」林清淺失望地說,本以為陳慶王為自己兒子奮鬥,世子必然是王者,哪知道只是個青銅而已。
「世子不行,但陳慶王的兩個孫子卻很聰慧。」趙景雲補充一句。
原來如此!林清淺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是想我為世子看病?」
趙景雲輕笑點頭。
王八蛋,殺父之仇,還想她救人,門都沒有,「這事不能告訴二哥。」
林清淺連忙叮囑他。
趙景雲輕笑摸了摸她小手,「本王沒有那麼不着調。其二,她們或許會在你身份上做文章。」
身份上?林清淺驚得一下站起來。
趙景雲臉色也變了,他神色懊惱,拉着她重新落座,「別怕,一切有本王在了。」
「王爺為何這樣說?」林清淺盯着他問。她覺得趙景雲話中有話。一切有他,難道趙景雲一直也在懷疑她?
她會不會因此被發現,然後被焚燒?被火燒,那得多痛呀。
趙景雲見她臉色發白,嘴唇有些哆嗦,懊惱地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這事,他就該暗地裏處理,看把她嚇的。
「不怕,一切都
有本王。別說你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就算是,那也是本王的媳婦,你忘記本王對天發的誓言嗎?如果背棄,必當遭受五雷轟頂,死無全屍。」趙景雲將她輕輕地擁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