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燚笑吟吟道:「我覺得啊,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文字谷 www.wenzigu.com」
單殊一怔。
「你該擔心的是,如果三把樂雅都被燒毀了,你該如何與那一幫賓客解釋。」荊燚笑吟吟道,「不光是賓客,還有官家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連小子,他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單殊怔然,轉頭望向圍觀大火的憤怒群眾。
此刻,這些圍觀群眾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焚燒後的結果,或興奮或驚疑,總之注意力全在火堆上面,沒人注意縱火之人。然而可以先想像,等他們發現上當受騙之後,必定會把矛頭轉向單殊,這個是肯定的。
單殊閉目輕嘆,心裏已有準備。
驀然,眾人驚呼。
單殊一驚,張目看去。
只見那舞台之上捲起一陣旋風,將所有的火焰煙塵盤旋騰空,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火龍捲。之後,那火龍捲迅速收縮變細,火勢迅速減弱。堪堪不過片刻間,煙塵全都聚集在了舞台之上,劃出三個顯眼的圈子。隨後嘭地一聲巨響,煙塵爆炸四散。
舞台之上,展現了一副奇怪的畫面。
整個舞台表面堆滿了漆黑的炭灰,唯有一處露出一塊乾淨的圓形石板台面。乾淨的區域正中,擺放着一把毫髮無傷的琴,琴身漆黑透亮,琴弦閃爍着金屬光澤。
不錯,這琴不是黃金樂雅,也不是輕音,竟然是黑炭樂雅。
圍觀群眾一片譁然,紛紛要衝到舞台上看琴。這時一群靴子人及時出現,將賓客攔在舞台之下。不多時,有習武弟子趕到,圍在舞台四周護衛。
「哇。」荊燚不由得驚嘆道,「這可真是活久見了,這老傢伙還挺聰明的。」
倆孩子看不見狀況,只是慌張地抱在一起。
單殊皺眉,大步走向舞台,檢查焚燒狀況。
「輕音呢,輕音怎麼樣了」輕雅着急地也往前跑去,沒跑幾步被荊燚一把逮住。
「我說,你能不忙着跑嗎」荊燚不贊同地皺眉,一努嘴,道,「看,你把那丫頭打了一跟頭。」
輕雅驚然回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隨意的一揮手,不小心打中了單璣的鼻子。輕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單璣身邊,小心地給單璣揉揉被他打到的地方。
單璣呆了呆,道:「你快去看看輕音吧,別燒壞了。」
輕雅點頭,道:「我剛剛着急了,沒注意到你。」
單璣搖搖頭,笑眯眯道:「我沒事。我也擔心輕音,咱們一塊去看吧。」
「好。」
輕雅應聲牽起單璣的手,拉着她一起走。
荊燚揚眉,有趣地看着這倆關係不錯的小娃娃,笑嘻嘻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到了舞台近前。
那邊,連碧殤和單琸也來到了廣場之中,混在人群里,走到舞台近前。
舞台之上,只有單殊一人,檢查狀況。
首先是東邊的黃金樂雅。整個琴身被燒成焦炭,隱約能看到一點金片的痕跡,琴額上的玉也碎了,琴弦也燒化了。簡單的說,就是這琴廢了,複雜的說,就是這琴廢的很徹底。
單殊把廢琴拎了起來,道:「此琴,有人要嗎」
眾人見狀,自然無人應聲。
單殊點頭,隨手把琴丟在了一旁,走向輕音。見了輕音被燒的慘狀,單殊面色凝重。
畢竟這琴,燒得很有特色。
琴身裂了五個巨大的傷口,通過這些傷口,明顯能看出這快木頭中間是實心的。整個琴身都佈滿了黑色的焦炭灰,也看不到出是不是有其他傷口,然而琴頭處的木頭,卻是沒有絲毫的破損。單殊記得,那是寫着雅字的地方,但是他沒擦開灰來確認。不僅如此,這琴弦之處也裹着一層焦炭灰,猛地一看好像跟琴弦被燒掉了一樣,但是事實上,琴弦還在。
單殊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把琴弦上的灰碰掉了一點,果然,琴弦透着銀色的金屬光澤,完好無損。單殊疑惑地想着要擦掉其他部分的灰,忽然,一枚氣彈打中了正欲擦灰的手。單殊呆然眨眼的瞬間,輕音自己不知道怎麼動了一下,剛剛被碰掉灰的部分又重新沾上了焦炭灰。
這琴透着一種警告的氣息。
單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覺到,但是,他的確感覺到了。
「我的輕音我的」
輕雅着急地跳腳,轉頭看了看單璣確認沒有誤傷她,然後跳的更起勁,道:「我的輕音,還給我」
單殊拎着琴走向輕雅,把琴遞給輕雅,道:「我很抱歉。」
輕雅一把抱過輕音,也不管它滿是灰燼,放聲大哭。
「單軒主為何要燒這孩子的琴」有女子見輕雅哭得傷心,不禁問道,「原本這真假樂雅之中,並沒有這孩子的琴吧」
單殊怔了一下,淡笑應道:「天下皆知,樂雅琴頭有一雅字,這孩子的琴頭也有雅字,是以被懷疑成樂雅。」
「我叫輕雅,它叫輕音,我在琴上寫自己的名字也有錯嗎」輕雅氣惱地喊道,「你就是個好賴不分的糊塗蛋」
單殊皺眉,道:「我很抱歉。」
「只是道歉就完了嗎」那女子繼續打抱不平,道,「盛樂軒是否該為此作出補償」
「我才不要什麼補償」輕雅氣鼓鼓道,「但是,我絕對不會再回來這個地方了,我討厭這裏」
說罷,輕雅抱着輕音轉頭就走。
單璣一愣,顛顛朝着輕雅跑過去,走到一半,忽然被旁邊一個人攔截了去。
輕雅迅速轉身,先把手上的輕音塞給荊燚,隨後凌空轉向抵達攔截之人的面前,二話不說,一個飛踢直接踢中了那人的太陽穴。那人頓時癱軟倒地,口吐白沫一下一下的抽搐。輕雅根本不管那人,只是一把將單璣拉過來抱在懷中,輕躍撤步退到荊燚身前的時候,才看了一眼那個攔截之人的臉。
居然是曲娛。
輕雅微微皺眉,摟着單璣迅速往客房躍去。
「哎,餵輕音不要了啊」
荊燚笑嘻嘻地在後面嚷嚷,心裏卻在佩服輕雅的應變神速。荊燚本來想要出手救人,結果被輕雅把輕音塞了過來,也就沒再動作。看看倒地那人手裏還握着匕首,荊燚是一點都不同情他被輕雅重擊昏迷。還好輕雅力氣不大,不然這一下直接打死了都有可能。
「哎,餵等等我啊,你們等等我」
叫罷,荊燚猝然一躍,仿佛瞬間移動一般,極速地消失不見。
變故來之突然去之迅速,周圍之人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連碧殤打了個手勢,有靴子人聽令,將曲娛抬走了。
台上,單殊稍微頓了一下,繼續走向第三個琴,黑炭樂雅。
此琴,完好無損。
見者,無不歡呼。
「師妹,你看到沒有,那個真的是真樂雅。」鍾旌晟可惜地嘆道,「如果咱們沒有來這裏,直接帶着它回耒樂府就好了。」
「師兄,我還是覺得賣了好。」莊綰珂擔憂道,「你看那些人看這琴的目光,好恐怖。」
鍾旌晟抬頭看了一眼,不禁一個激靈。
圍觀群眾的眼神或寫着貪婪或寫着霸道,根本沒有一個人拿樂雅當琴看。有不少人往前擁擠,非要搶先摸一下焦炭樂雅,結果被靴子人和習武弟子攔了下來。後面人見狀也不死心,還是有不少人往前擁擠,就為了摸一下黑炭樂雅。
「師兄,咱們快走吧,離開這裏。」莊綰珂見狀,不由得擔心道,「他們都瘋了,為了樂雅都瘋了。我不想卷在裏面,我覺得好恐怖。」
鍾旌晟想了想,猶豫道:「師妹,競拍還會繼續,你不要錢了嗎」
「要那麼多錢幹嘛。被人盯上嗎」莊綰珂不悅道,「師兄,咱們手裏的錢不少了,趕快走罷。而且外面我也呆夠了,咱們還是回去吧。無論師父同不同意咱倆的事,咱們都該回去了。外面太亂了,根本呆不下去。」
鍾旌晟點頭,道:「好,師妹,我聽你的,咱們先回客房」
「現在就走。」莊綰珂認真道。
鍾旌晟一怔,點頭道:「好,現在就走。」
在單殊宣佈樂雅拍賣繼續,圍觀群眾興奮的歡呼聲中,鍾旌晟帶着莊綰珂悄然離開。
客房。
宦牧負手站在二樓走廊的欄杆缺口處,冷目看着一樓空地處。
有五個靴子人倒在地上,吃痛地滾來滾去,悶聲呻吟。
「大叔,你沒事吧」
輕雅着急地趕到,說道:「曲娛變成壞人了,你知道嗎他剛剛要抓單璣,被我打暈了。」
「那叫叛變。」宦牧輕咳,道,「連碧殤拉攏人心很有一套,恐怕盛樂軒中,已經有一大部分人都叛變了,情況十分不利。」
「哎呀,這話說得真是保守。」荊燚笑眯眯地從房上躍下來,道,「據我觀察,整個盛樂軒都已淪陷,因為不聽話的都已經殺了。現在啊,這地方可是呆不得嘍。」
宦牧一怔,行禮道:「燚前輩,您怎麼來了」
「這裏不安全,我來通知你們趕快跑路啊。」荊燚笑眯眯道,「東西收拾好沒有趕快走了。小雅你拿着這個,我來抱小丫頭,其餘的都讓小牧拿着,齊活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