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柔一縷冬風起,捲走梅花幾朵香。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輕雅奇怪地看看天上碩大的太陽,明明是晴空萬里,這東西怎麼就不熱呢真是凍死個人。
舉起雙手捧着自己的臉頰,啊,暖和了。
穿過梅花園直達梅花小築,輕雅奇怪地偏頭。
怪哉,難道是錯覺嗎
總覺的今日的梅花格外的紅,而今日的梅花園格外的冷。
艱難地走到梅花小築,登上台階,輕雅忍不住一個寒顫。
真是,冷得要命
「今日是臘月初八,是她的忌日。」
宦牧忽然說着,幽幽輕嘆。
輕雅一呆,想了想,道:「花蕊姑娘嗎」
「嗯。」宦牧笑笑,道,「小雅,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輕雅微笑,道:「大叔,你要我做什麼,直說就好,不用這麼客氣。」
宦牧笑笑,道:「可否請你幫我演奏紅豆我想聽。」
「哦,這個啊,可以啊。」輕雅微笑,左右看看,道,「不過大叔,我在房頂彈可以嗎我覺得這周圍有點冷,手指有些不聽使喚了。」
「可以。」
宦牧淡笑道:「我能聽見,就好。」
輕雅點頭,轉身出了梅花小築,一步上房,輕然坐在瓦片之上,拿出琴來。
咦,剛剛忘了問,什麼叫忌日。
輕雅茫然呆了一下,趴在房檐上往下探頭,瞧了一眼宦牧,又趕快縮了回來。宦牧的表情好可怕,好像悲傷的冰塊一般,散發着冷意。
還是不要問了,乖乖彈曲好了。
輕雅輕嘆一聲,盤坐在飛檐上,將琴放在腿上,演奏。
宦牧聞聲,泣不成聲。
過往的種種,依然歷歷在目,而每年剩下的,只有這無盡的思念。
人已不在,愛又如何
愛若無存,人算那般
琴聲澹澹,向周圍延展。
迴廊之中。
連碧殤與喬俏媚在廊中小坐。
不遠處,澤臬和獨腿人默然守護。
喬俏媚臉紅地垂頭,道:「公子,媚兒煮的這臘八粥,可還入口」
「香甜可口,十分好吃。」連碧殤笑然柔聲道,「媚兒真是心靈手巧,日後必是賢妻良母。」
喬俏媚嬌羞笑笑,心中仍忍不住想着旁人。
天不遂人願,早已司空見慣。
「媚兒,不要傷心。」連碧殤伸手,輕然挑起喬俏媚鬢角碎發,別在耳後,柔聲道,「我不怪你心裏有旁人,但請你不要傷心。我保證,你跟着我,絕對不會受苦的。所以,你不要傷心,我會心疼。」
喬俏媚訝然看向連碧殤,心中彷徨。
如此妥協遷就,竟然是他能做出來的事麼
離開宦牧數日,茫然被連碧殤追逐,喬俏媚看得清楚。眼前這個人,對每個人都溫柔,耐心,細緻,但是,他絕不容許有人違逆他的意思,一丁點都不行。然而他對自己,並沒有任何要求,甚至都沒有要求她陪在他身邊。
連碧殤笑笑,溫柔道:「等下。咱們一起泡上臘八蒜,過年了一起吃,好不好」
是了,就是這般詢問的語氣,讓人心動。
喬俏媚猶豫着,琴聲不期而至。
連碧殤臉色頓時就變了,喃喃道:「母親」
喬俏媚不懂,疑惑道:「公子,你說什麼」
「不,這不是母親的琴聲,是誰在彈琴怎麼還會有旁人知道這首曲子」
連碧殤說着,猝然站起,放下粥碗就奔出了迴廊。
喬俏媚愕然片刻,輕盈盈追了過去。護衛相視一眼,默然保護這喬俏媚,同行而去。
連碧殤瞬步疾行,一躍而上梅花枝頭,足尖輕然踩在一片梅花苞上,往聲來處一望。輕雅坐在飛檐之上,從連碧殤這裏看去,仿佛置身花海而演奏。連碧殤確認了聲源,足下一動,將花苞踩落,整個人從梅花林上划過,輕然落在梅花小築房頂瓦片之上。
輕雅冷不丁給嚇了一跳,手上一頓,琴聲止住。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首曲子」
連碧殤劈頭蓋臉便問。
輕雅莫名其妙,火氣一下就上來了,直接吼回去,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這首曲子又不是你寫的」
連碧殤激動道:「這的確不是我寫的,但這是我母親寫的她說過,這首曲子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胡說八道這首曲子是花蕊姑娘寫的」輕雅直接吼回去,道,「我拿到的是花蕊姑娘寫的譜子,雖然現在譜子毀了,但我是照着譜子學的」
「這不可能」連碧殤怒然道,「此曲名為相思,是母親紀念花蕊姑娘寫的」
「你胡說,這首曲子叫紅豆,是花蕊姑娘寫給宦大叔的」輕雅怒了,道,「宦大叔就在下面,不信你自己去問」
「問就問」
連碧殤吼了一句,跳下梅花小築,來到小築之中,看到悲傷的宦牧,不覺一呆。
宦牧悲憤的感覺,一進梅花小築就能感覺到。
「餵」
連碧殤直接沖了過去,一把薅住宦牧的衣領,道:「這首曲子你不知道的,對不對」
宦牧淡然看了連碧殤一眼,道:「這是她寫的歌,為我寫的。」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連碧殤瞪着宦牧,大聲吼道,「每年,我母親都會彈奏這首曲子,一邊彈一邊叨念相思我問過,她說是在紀念她的好朋友,花蕊姑娘此曲是我母親原創,說,你是怎麼偷到的」
宦牧淡然道:「這是她為我而寫的原創,我不清楚令堂是如何知道的。」
連碧殤不信,上前一步咄咄相逼,道:「你在撒謊母親是不會騙我的」
宦牧淡然道:「令堂的確沒有撒謊,或許只是你誤會了什麼。」
「你說什麼」
連碧殤怒然逼近宦牧。
「哎呀」
喬俏媚剛剛趕到,驚呼道:「小雅,危險」
小築中二人驚然看去,只見輕雅軟塌塌的,和琴一同從小築上摔落下來。
眼看着,輕雅的頭就要跌到石階之上。
「小雅」
宦牧甩開連碧殤,疾步上前,已經來不及了。宦牧只能勉強伸手,攔在輕雅的頭和石階中間,讓他免於致命一擊。輕音輕輕落在旁邊的地上,連一點灰都沒有帶起。
「小雅」
宦牧一攔之後,趕快走過去將輕雅抱起。這孩子沒有受傷,但是閉目茫然,沒有知覺。宦牧小心地搖了搖,還是沒有反應,伸手去探鼻息,確有氣息。
「他沒事吧」
喬俏媚緊張地看着輕雅,道:「我剛剛看到他在房檐上踩空,然後就跌下來了。太危險了我早就說過,別讓他到房上去。」
「不應該。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又沒撞到頭,他不該會昏迷不醒。」
宦牧仔細查看着輕雅的狀況,很奇怪。輕雅並沒有受傷,但就是對外界毫無知覺,這沒道理,他應該會有所反應才對。
「嘖,結果還是這樣了。」
一人猝然出現,嘖舌搖頭,唉聲嘆氣。
「誰」
連碧殤猝然一驚,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個人就自己站在旁邊,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別緊張,我不是找你的。」
那人揚眉,走到宦牧身旁,道:「阿牧,趕快帶這個孩子離開這裏。」
「嗯。」
宦牧點頭,抱起輕雅,拿了輕音,往宿舍去了。
喬俏媚和連碧殤一怔,正要跟過去,被那人直接攔下。
「你們倆就不要去了。」那人嘖舌,道,「你們過去,只會讓狀況更嚴重的。」
連碧殤上下打量着那人,皺眉道:「你是何人」
那人嘖舌挑眉,道:「我是何人並不重要,不過你要知道,這徵羽樓已經歸屬聖樂坊,而師珏此刻也已經離開徵羽樓。你現在留在此處,非但無益,還可能有害。」
連碧殤一笑,道:「你不必出言恐嚇,我根本不吃這套。」
那人嘖舌,道:「關於你剛剛說的那首曲」
說到此處,那人刻意停頓。
連碧殤目光一厲,道:「說啊,那首曲,怎樣」
那人挑眉,道:「那首曲本為花姑娘所作,而後被秦姑娘竊走。花姑娘知曉後,曾明言此曲別有用意,要求秦姑娘不要在人前演奏這首曲目。秦姑娘同意後不久,花姑娘因故去世。而後,秦姑娘便用這首曲來懷念故人,如此而已。」
連碧殤目光冷冷,道:「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嘖,很簡單,你回去問你媽去。」那人說道,「何況,你在此處耽擱時間過長,中都那邊的變故,你可知曉」
連碧殤懷疑地皺眉。
「三公子。」
冷銀忽然從林外飛躍而至,單膝跪地敬然行禮,道:「府上傳信,請公子速回中都。」
連碧殤一愣,道:「現在」
「是。」
冷銀敬然應聲。
連碧殤不爽地看向那邊那人。
那人嘖舌,道:「這是你自家人說的話,我可什麼都沒說。」
連碧殤皺眉,帶着喬俏媚轉身離去。
那人靈活地左右交替挑着眉毛,目送連碧殤離去,這才轉身去找宦牧。
「小硩。」
看到巫硩進來,宦牧立刻說道:「你快過來看下,小雅這是怎麼了」
「嗯,你讓開。」
巫硩走到床畔,道:「你把那琴放在他身邊。」
宦牧依言照做後,退開幾步。
巫硩抬手立掌,貼近輕雅額頭,嘖舌道:「這孩子被磁場干擾,腦電波呈現紊亂狀態。要等紊亂平靜下來,才能清醒。」
「磁場干擾」宦牧一怔,道,「我們在這裏許久了,沒遇到過能干擾腦電波的磁場。小雅也不是第一次去梅花小築,怎麼偏偏此時昏厥」
巫硩挑眉,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花姑娘啊。」
宦牧不懂,道:「你是說,因為今日是她的忌日,所以正好趕上磁場波動的峰值」
「忌日峰值算什麼,過了那麼久,能量早就散失殆盡了。」巫硩嘖舌,道,「這次,是你的思念,加上那首曲子,還有那個愣頭青的憤怒,三種情感混合,把那個場的能量提高了一大截。小雅本來就是孩子,對這些感應又敏銳,會昏迷很正常。」
宦牧皺眉,道:「我怎麼沒事」
「畢竟都那麼多年了,能量再提高,也達不到干擾中年壯漢的效果。」巫硩故意咬了那個壯字,挑眉道,「這孩子就不一樣了,本來就年紀小,身子還弱。根本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