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伽羅樹被白帝蓄力的水雷球擊退,阿蘇羅張嘴吐出一張紙頁,「嗤」,紙頁燃燒成灰燼。
踉蹌中的伽羅樹,胸口「咚」的巨響,有所凹陷,但沒能撕裂金剛體魄。
巫師咒殺術!
阿蘇羅把傷害部分返回給這位一品菩薩,可惜儒家記錄下來的法術,較之原版有所差距,且以返還傷害的方式施展的咒殺術,威力遠不及以敵人血肉作為媒介。
咒殺術的兩種形式:
以敵人貼身之物為媒介;以自身傷殘為代價返還。
後者與許七安的玉碎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首先是威力不能相提並論,其次咒殺術的返還方式比較單一,針對心臟和元神攻擊。
而許七安的玉碎,是以牙還牙。
再次以咒殺術拖延時間後,阿蘇羅的兩條斷臂自行飛來,接續在斷口處,這比斷肢重生要省體力。
北境之戰,他們是做好打持久戰準備的。
伽羅樹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凹陷,不甚在意,相比起這個皮外傷都不算的小傷,水雷球爆炸造成的傷勢,反而更加嚴重,讓他感到火辣辣的疼。
白帝同樣是一品強者,蓄力一擊,雖然沒有破開金剛法相的防禦,但造成了強烈的疼痛……
伽羅樹身經百戰,儘管以前沒有和地宗道士交過手,也不曾領教過地宗功德心法的威力,卻不妨礙他察覺到自身「運氣」出了點問題。
佛門沒有儒家百邪不侵的浩然正氣,也沒有「一顆金丹破萬法」的道門金丹,禪功的源頭不動明王法相,倒是能屏蔽霉運。
但施展不動明王法相的話,他本體也無法動彈。
短暫思索後,伽羅樹的決定是,不管了。
霉運纏身固然麻煩,但也有個限度,以一品位格對二品的壓制,霉運頂多是帶來一些小麻煩,既然沒有清除的手段,那就不管了。
伽羅樹雙膝微沉,繼而「轟隆」一聲,腳下平原驟然坍塌,他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阿蘇羅。
阿蘇羅口中吐出一把暗金色的長刀,握在手心。
太平刀!
許七安把這件半步法寶借給了阿蘇羅。
以太平刀如今的鋒芒,能斬二品武夫肉身,對上伽羅樹的金剛神功,雖說做不到一刀破防禦,但總比阿蘇羅用拳頭強。
品級的差距無法彌補,但可以通過法寶、法術等外物,儘可能的彌補。
絢麗的光輪收斂,沿着手臂沖入刀鋒,為太平刀添加了一層炫光特效。
眼見金光迎面撞來,阿蘇羅弓步,側身,手裏的太平刀在對方身上拖出刺目火星。
伽羅樹眉頭當即一皺,他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這把刀儘管沒能破他的金剛法相,但也讓他感受到了兵刃加身的威脅。
伽羅樹化身的金光說停就停,右手扣住阿蘇羅手腕,欲奪走太平刀。
阿蘇羅掌心一松,把刀遞到左手,絢麗的刀鋒劃向伽羅樹的雙眼。
伽羅樹身軀後仰,避開刀鋒,帶動膝蓋狠狠頂撞在阿蘇羅小腹。
氣機透過阿蘇羅後背,轟的一炸。
這一下原本能把阿蘇羅撞飛出去,但趙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加持還在,阿蘇羅比往日裏更加驍勇。
伽羅樹冷笑一聲,腰身一彈,後仰的身軀猛的收回,頭錘兇猛的砸在阿蘇羅臉上。
漣漪狀的氣機霍然一炸,阿蘇羅失去了一瞬間的意識,沙包般倒飛出去。
金蓮道長用力吹出一口氣,氣流在阿蘇羅身後凝成「風相」,裹挾着他一個折轉漂移,避開伽羅樹的後續追殺。
雙方四人各展神通,展開激戰,由阿蘇羅直面伽羅樹,頂住壓力,趙守和金蓮道長輔助。
伽羅樹有金剛法相加持,氣勢洶洶,猛追猛打,阿蘇羅三人則小心應對,不敢有絲毫錯漏。
前者可以盡情犯錯,而後者的容錯率幾乎是零。
伽羅樹一記直拳轟飛阿蘇羅,不需要蓄力,化作金光撲向另一側的金蓮道長。
伽羅樹目標明確,阿蘇羅比尋常的二品巔峰武夫要強,體系原因,防禦強生機旺,即使是他,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殺死這個二五仔。
而趙守是儒家體系,儒家可以隨意修改規則,最是難纏。且有亞聖儒冠和儒聖刻刀兩件絕世法寶輔助,趙守的水平未必就比阿蘇羅差。
所以三人中,又以地宗的老道士最好拿捏。
金蓮道長腳下的土地隆起,凝成一尊身高三丈,覆蓋石甲的巨人,雙臂交叉於胸,做防禦姿態。
地相!
道門「地風水火」四大法相,地相以防禦著稱,金蓮道長二品巔峰的位格,施展出的地相,防禦力要高於三品武夫,若於二品。
砰!
地相在伽羅樹的鐵拳下炸開,金蓮道長胸口如撞,鮮血狂噴,身軀弓縮如蝦,倒飛出去。
伽羅樹乘勝追擊,貼了上去,對於非武夫體系的高品來說,這就等於死亡宣告(肉身)。
趙守大袖猛的一揮,沉聲道:
「退去兩百丈!」
金蓮道長突兀消失,出現在兩百丈外,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肉身被打爆的下場。
趙守沒有選擇讓伽羅樹退去兩百丈,而是把金蓮道長送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這樣操作的好處是,言出法隨的反噬會很輕很輕。
而達到的效果卻是一樣的。
一個成熟的儒家弟子,應該懂得如何秀出操作。
送走金蓮道長後,趙守取出彈動儒冠,沉聲道:
「此刀必中!」
他輕輕遞出了手裏的刻刀,過程中,眉心亮起金漆,迅速覆蓋全身,讓他的體魄短暫達到三品武夫的程度。
趙守手裏的刀,突破了空間的限制,將儒聖刻刀刺向伽羅樹胸膛。
伽羅樹深知這件法寶的可怕,雙手快速結印,交手以來,第一次施展不動明王法相。
但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地墨雲翻滾,一道水桶粗壯的雷柱劈下,正中伽羅樹。
劈的他身體麻痹,僵硬當場。
手印沒能結成。
這不是一般的雷電,這是洛玉衡的天劫。
但不知道為什麼,劈錯了人。
「噗!」
不動明王法相的防禦未能施展,儒聖刻刀刺入伽羅樹的胸膛,破開了金剛體魄,暗金色的鮮血狂涌。
一招得手後,趙守立刻收刀,似乎不敢再傷害伽羅樹。
下一刻,他眉心裂開,血流如注,清光繚繞的儒冠和刻刀都黯淡了幾分。
言出法隨的反噬,根據效果不同,反噬的強度也不同。
別看趙守平時口嗨,動不動就退出幾百丈,或給隊友狂加buff,但這些要麼是間接影響,要麼是製造麻煩,難纏,卻不會造成直接性的傷害。
所以反噬很輕。
但這次不同,這次他直接以言出法隨的力量,用儒聖刻刀刺傷了伽羅樹。
要不是有儒冠和刻刀幫忙扛着,趙守這會兒受到的反噬還會更大。
不遠處,金蓮道長吞下療傷丹藥,斷裂的胸骨和破損的臟器緩慢癒合,笑道:
「貧道是有大福緣之人,傷我是要遭天譴的。」
伽羅樹低頭,按住了刺穿心臟的傷口,他臉色變的異常嚴肅。
這樣的傷勢雖然不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可儒聖刻刀的力量短時間內無法拔除,傷口就不能癒合。
這意味着,他的金剛體魄將有一個致命的破綻,不再無懈可擊。
力量和防禦是伽羅樹傲視九州的資本,防禦上出現了紕漏,將直接導致戰力受損。
在場大奉方的超凡強者,會心一笑。
剛才的雷劫不是劈錯了,劈的就是伽羅樹。
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當日在雍州,超凡混戰,許七安寇陽州和阿蘇羅,三位二品武者才能勉強對抗伽羅樹。
許七安事後分析,發現原因是三人都是同體系的,或相近體系,而對手也是相同領域的。
簡單來說就是,許七安三人擅長的是氣機、肉搏和防禦,可他們再強,能有一品的伽羅樹強?
這就造成了同體系品級差距的壓制。
大奉超凡強者痛定思痛,重新排列組合,發現如果三人組的體系換一下,由一位二品巔峰的武者打頭陣,另外兩位其他體系的二品打輔助。
效果遠比三位同體系二品聯手要強。
因為體系之間是存在克制的,而且每個體系都有其優勢,克敵手段會變多,打起來勝率更大。
就像地宗削福緣操作,伽羅樹就沒有任何辦法。
而佛門的戒律,則被儒家的浩然正氣和金丹克制。
這是三位二品武夫根本做不到的。
當然,阿蘇羅、金蓮道長和趙守,依舊很難戰勝伽羅樹菩薩,但只要他們能纏住,能拖延,能打的有來有回,不被單方面吊打,就夠了
「你們這套戰術想成功,最關鍵的是你能不能扛住我的攻勢。」
白帝掃了一眼遠處廝殺的四人,又看了一眼雷劫中的洛玉衡,最後目光落在渾身血跡斑斑的許七安身上。
「目前為止,我只用了五成力,你就不行了。」
它覺得,這幾個超凡強者,是有些小聰明的。
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智慧這東西不值一提。
正如它所說,這套戰術想要成功,關鍵在於許七安有沒有資格和一位一品神魔後裔爭鋒。
白帝不是武夫體系,沒有危機預感能力,沒有化勁能力,但神魔後裔先天肉身強大,速度和力量不輸同品級武夫。
且天賦神通威力殺傷力巨大。
它只需要三記水雷球,就能讓眼前的年輕人肉身崩解。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遍佈焦痕的傷口瞬息間痊癒,屈指輕彈鎮國劍,在清越的劍鳴中笑道:
「現在可以用六成了。」
「那我就如你所願。」
白帝犄角間,凝成一個朝內坍塌的純黑能量球,噼啪一聲,電弧跳躍,包裹住外層。
短暫蓄力後,水雷球激射而去,沿途電弧一閃而逝。
它的目標卻不是許七安,而是很不講武德的偷襲洛玉衡。
轟!
許七安閃身擋在洛玉衡和水雷球之間,豎起劍鋒,斬在水雷球上。
水雷球當即爆炸,讓空氣一瞬間遍佈電荷,一道道電弧在半空閃爍熄滅。
許七安的金剛體魄又一次被爆炸撕裂,但這一刻,儘管破開肉綻,卻沒有露出白骨。
他變強了,如請報上顯示的一樣白帝語氣不變,哂笑道:
「爆發潛能的手段?你的信心,就是這個?」
說話的同時,它沒有閒着,四蹄如飛,腰背伸縮間,像只敏捷的豹子撲殺獵物。
神魔後裔是不怕近戰的,甚至這本身就是它們殺敵得手段之一。
趁着水雷球造成的麻痹效果,它準備以最短時間獵殺許七安,解決戰鬥。
十七道雷劫了許七安身軀無聲無息的坍塌,融入陰影,消散不見。
「逃?」
白帝嗤笑一聲,口中噴出兩道黑色利箭,射向洛玉衡。
相比起被死死纏住的伽羅樹,它面對的敵人只有許七安,而許七安是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纏住他的。
所以它經常能騰出手對付洛玉衡。
渡劫中的洛玉衡分出部分精力,右手豎起劍指,操縱飛劍斬向兩道黑色利箭。
轟!轟!
水靈之劍凝聚的利箭炸散,洛玉衡身子晃了晃,臉色蒼白了幾分。
許七安從白帝身下的陰影里鑽出,手持鎮國劍,黃光如爆,捅向它的生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