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片刻,他坦然道:「寶物不能與你們分享,不管是那道龍氣還是浮屠寶塔,都是獨一無二的。這點你們能明白。」
聽他這麼說,眾人心裏一沉,難掩失望。。
許七安臉色如常,補充道:「但我可以適當的給你們補償,讓諸位不至於白來一趟。」
一句話峰迴路轉。
有補償........雷州江湖人士們面面相覷,露出喜色。
在寶物「單一」的情況下,由最強的人獨得,其餘人收穫補償,這確實是最穩妥最能服眾的辦法。
「什麼補償?」有人問道。
「必然讓你們滿意就是!」許七安道。
在徵得眾人同意後,許七安把所有人送到第二層,然後就像領導給下屬發獎金一樣,逐個召喚。
第一個進來的是位枯瘦的黑衣男子,他腰上掛着一把短劍,臉色略顯蒼白,眼袋浮腫。
許七安問道:「你想要什麼?」
他拱了拱手,道:「在下趙磐,擅用毒術,毒蠱的手法我也懂一點,白天在三花寺時,見閣下施毒猛烈,想向閣下求一味毒,越毒越好。」
這個要求不難........許七安當即取出瓷瓶,指尖逼出一股青黑色的毒液,注入瓶中。
「接着!」
他把蓋子塞好,丟給名叫趙磐的毒士。
啵!趙磐迫不及待的拔開木塞,嗅了一口,臉色狂喜:「好,好猛烈的毒........」
說罷,臉色發黑,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你這和舔一口毒匕首的愚蠢操作有何區別.........許七安心裏破口大罵,慌忙救人,挽救了一條愚蠢的生命。
「多謝救命之恩。」
趙磐臉色愈發蒼白,把瓷瓶緊緊握在手心,仿佛這是最大的寶貝。
「此毒兇猛,最好在露天場所使用,切勿在密閉的房間裏打開瓷瓶。另外,我額外贈送你一株毒草。」
許七安打開錦囊,取了一個「盆栽」給他。
這是一株碧油油的草,類似蘭花,綠意間點綴幾顆殷紅的果實。
「綠寡婦?這是綠寡婦?」
趙磐審視着蘭花,忽然驚喜起來:「竟是變異的綠寡婦........」
寡婦都能綠?取名字的傢伙真是個怪才........許七安淡淡道:「隨手培育的。」
其實是他在山中採摘的毒草,交給慕南梔來培育,結果產生了變異,毒性相較原先品種,猛烈了數倍。
對毒蠱來說,品類不同、功效不同的毒物,當然是越多越好。
比如許七安現在擅用的毒素是千年古屍的毒液,青黑色的,想讓它變的無色無味,就得稀釋到一定程度才行。
但如果能得到一種無色無味的奇毒,耍陰招的空間就更大了。
隨手栽培出變異毒草.........趙磐心知遇到的是一個用毒的大高手。
「記得約定,不能把得到的東西告訴別人。」
趙磐興致勃勃的下樓。
不多時,第二個人上樓,標準的武夫,身材粗壯,肌肉虬結,手裏拎着一把大斧。
「你想要什麼?」許七安問道。
「我想成為四品武夫。」大漢瓮聲瓮氣道。
「現在是幾品?」
「七品煉神。」
你怎麼不說自己要當武神?這種人反而好打發........許七安淡淡道:
「二十兩銀子。」
大漢沒說話。
「五十兩銀子。」
大漢還是沒說話。
「八十兩銀子。」
大漢抱拳道:「多謝閣下!」
...........
一個時辰後,許七安捏了捏眉心,終於把非義務補償全部解決,每個人的需求都不一樣,有的人求毒,有的人求丹藥,有的人求名師指導等等。
他不可能滿足每一個人的需求,大部分都以折算成銀兩、贈送火銃的方式兌現。
有幾個要求特別古怪的,一個說自己在老家遭未婚妻退婚,出來歷練,三年後要回去打臉,所以不要銀子,要能進步神速的寶物。
還有一個說女兒窮到住狗窩了,但人窮有志氣,也不要銀子,但能一步登天的寶貝。
許七安就摸着自己四十米的大刀,說:你們想清楚了再說。
最後還是以銀子的方式折算。
鈔能力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啊.........短短一個時辰送出去三千多兩白銀,早知道讓二師兄把我屏蔽算了,對了,二師兄剛才是想說什麼來着?
許七安心裏碎碎念着,召來湯元武李少雲袁義,以及柳芸。
目光掃過四人,他微笑道:「你們想要什麼?」
「當然是血丹了,我們就是為血丹來的。」
李少雲沒好氣道。
「不,準確的說,是為了超凡的契機。」袁義糾正道。
但事實是,這裏沒有所謂的血丹,他們都被李妙真給騙了。
沒有的東西,當然也不能讓許七安強行拿出來。
「這樣吧,」湯元武沉吟一下,道:「錢財法器於我等來說,並不罕見,閣下見多識廣,不如回答我一個問題,就當做是補償了。」
湯元武作為雷州土著,深知浮屠寶塔的神異,這個叫徐謙的,竟能控制浮屠寶塔,單憑這一點,他的身份恐怕就不簡單。
不能單純的以戰力強弱來評估此人。
許七安頷首:「可以。」
湯元武立刻眼神火熱,問道:「如何煉製血丹?」
小老弟,不,小老哥你的思想很危險啊.........許七安道:「術士和道門懂,其他體系不清楚,但武夫肯定不懂。」
湯元武難掩失望。
「額外附贈你一個情報,」看着雙刀門主失望的模樣,許七安又看了眼李少雲和袁義,沉吟着問:
「煉製血丹需要屠城,這點你們可知?」
三人點頭,柳芸眸子亮晶晶:「鎮北王為煉製血丹,屠了整座楚州城,但被神秘高手當場斬殺。」
一提到這種大快人心的俠義之事,柳芸就特別來勁。
她要知道屠鎮北王的也是許七安,心裏不知道是何感受。
許七安道:「自古三品鳳毛麟角,整整一代人里,都未必能誕生三品,而四品雖少,但每州都有幾個,像劍州甚至有十幾個,九州之大,加起來,就是多如牛毛了。
「可為什麼大奉也好,巫神教也罷,乃至佛門,都不曾大規模的煉製血丹,培養武夫?以活人精血煉製,自己的子民不能死,敵國的總沒問題吧?三位有想過原因嗎。」
袁義等人驚了一下,聽懂了許七安想表達的意思。
李少雲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血丹不能助四品踏入三品?」
「是,也不是。血丹的確能助四品武夫踏入三品,是一條一步登天的捷徑。但相應的代價同樣慘重,幾乎沒有人能成功吸收血丹,等待他們的唯一結果是爆體而亡。」
許七安道:「若只是吞服血丹就能晉升,三品早就滿地走了。」
柳芸忽然說:「我聽聞,許銀鑼已經是三品武夫,而當日在京城見到他時,他甚至連四品都不到。儘管江湖流傳她在雲州獨擋兩萬叛軍時,就已經是四品,但我不知道不是,我曾近距離觀察過他。」
你什麼時候近距離觀察過我........許七安吃了一驚。
柳芸繼續道:「許銀鑼又是如何在短時間內,踏入超凡領域,成為三品不死之軀的武夫。」
李少雲袁義和湯元武,眼睛裏驟然綻放光彩。
許七安搖頭道:「我並不是那位才情絕世的許銀鑼是如何在短時間內踏入超凡領域,但如果他是吞服血丹晉升,那麼,千年以降,唯有此人。」
千年以將唯有此人........好想確認許銀鑼是不是千年來第一人.........柳芸抿了抿嘴,「多謝前輩告之。」
「我聽佛門的和尚說,許銀鑼廢了,是否真有此事?」袁義問出了心裏困擾許久的問題。
他不是純粹的武夫,身為一州都指揮使,許七安廢或不廢,對他來說這一點太重要了。
「此子驚才絕艷,豈是說廢就廢。」徐謙笑道。
袁義微微頷首,道:
「我也不認為許銀鑼會「夭折」,許銀鑼將來的成就絕對超過鎮北王。這些年西域風平浪靜,表面上,百姓認為是鎮北王這位軍神坐鎮邊關,才保大奉國土安寧。
「其實佛門忌憚的是魏公,現在魏公捐軀,將來如果還有誰能讓佛門忌憚,便只有許銀鑼了。他若遭了意外,大奉就真沒人了。」
感覺我的名聲快比肩魏公巔峰時代了啊........許七安有些欣喜,嘗到炒作的甜頭了。
其實大奉頂尖戰力不弱,一品的監正,二品的魏淵,二品的不當人子,二品的貞德,二品的洛玉衡。三品的鎮北王,三品的孫玄機。
這還沒算江湖中的武林盟老匹夫,墮落的地宗道首,以及莫得感情的天宗。
可惜,要麼當了二五仔,要麼殞落,要麼莫得感情,要麼瘋魔,要麼天天想着雙修,要麼被一群徒弟折騰出高血壓。
內鬥太厲害,底子全消耗了。
最後,許七安看向李少雲,道:「你想問什麼?」
李少雲側着頭,認真的思考許久,無奈道:「我還沒想好。」
我覺得你需要一本算數習題集........許七安心裏嘀咕,他本想說:我用大智慧法相給你啟智。
但考慮到這個粗鄙鎮撫將軍可能會當場翻臉,便忍住了衝動。
送走了李少雲等人,許七安站在窗邊,目送雷州武夫們離去,消失在黑夜裏。
他旋即轉身,看向孫玄機:「二師兄,你之前說什麼來着?」
慕南梔光潔的額頭青筋直跳:「他說,他用天機術把浮屠寶塔遮掩了。」
「聖子呢?」
「聖子受不了他,逃到了第二層。說怕自己忍不住把孫玄機的嘴給撕碎。」
...........
黎明。
遍佈着殘垣斷壁的三花寺,供奉着佛陀、菩薩和羅漢的大殿群在炮火中化作廢墟。
好在僧人們居住的禪房保存完好,度難金剛坐在禪房的蒲團上,雙眸微闔,他的下方,左邊是淨心淨緣等西域帶來的僧人。
右邊是盤龍主持為首的三花寺長老。
巫神教的伊爾布帶着兩名雙胞胎離開了三花寺。
每一位僧人的面前,都有一張紙,紙上寫着:
浮屠寶塔被奪,龍氣被奪,敵人叫徐謙。
屏蔽天機的強弱,與因果糾纏的深淺成反比,因果越深,越難屏蔽。
浮屠寶塔在三花寺屹立數百年,塔內封印着神殊的斷臂,不管是對三花寺的僧人,還是度難這群來自西域阿蘭陀的僧人,都有着極深的因果關係。
正如金鑾殿的消失會給京官帶來強烈的割裂感,浮屠寶塔的消失短暫的蒙蔽了三花寺的僧人,包括度難金剛。
但很快,他們就會想起浮屠寶塔的存在,從而想起整個事件的全過程。
而後又很快忘記,如此循環,最後,見多識廣的度難金剛便讓人在紙上寫下相關信息,時刻看到。
這樣就能保證記憶不錯亂,但也錯過了最好的追蹤機會。
至於破除屏蔽天機之術,需要三人以上的三花寺僧人,再次見到浮屠寶塔。
盤龍主持道:「伊爾布以卦術占卜,沒能算出浮屠寶塔的方位,我們徹底失去了這件至寶。」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
「我們調查的重點是徐謙這號人物,據雷州商會的聞人施主交代,此人是跟隨他的如意郎君李靈素來到雷州。具體身份她並不知曉。
「但是,聞人施主說,李靈素對這位徐謙畢恭畢敬,甚至有點害怕。此人的真實身份不簡單,就算是李靈素本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對方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物,監正與他對弈都輸了。
「能贏監正的人,豈不是意味着能勝天半子?這是李靈素的原話。」
事後,三花寺的和尚親自問詢雷州商會的聞人倩柔,那位女施主很配合,有問必答,盤龍主持檢驗過內容真假後,便沒有為難她。
在場的佛門僧人臉色變的極其古怪,淨緣武僧難以置信道:「可他的修為,甚至都不如我,全依仗蠱術詭譎。」
盤龍主持搖頭:「這確實是一大疑點,另外,消息就是那位徐謙散佈出去的,所謂的飛燕女俠,是李靈素易容。」
一位長老皺眉道:「李靈素是何方神聖?」
盤龍主持回答:「此人是天宗聖子,李妙真的師兄。」
天宗聖子是雷州商會大小姐,聞人倩柔的如意郎君?天宗修的不是太上忘情嗎?
眾僧心裏閃過疑惑。
這時,淨心道:「李靈素易容成李妙真,這樣的話早就應該被認出來,為何沒人識破他的易容術。除非是一種特殊的,能瞞過高品強者的易容術。」
盤龍主持頷首:「如此一來,那個徐謙,很可能也是易容。」
淨心和尚開始說起自己的調查結果,道:
「我仔細詢問過兩位東方女施主,那徐謙曾在途中與他們偶遇,還劫走了他們的如意郎君李靈素。此人初見時平平無奇,但手段詭異莫測,防不勝防。
「此外,東方女施主還提到一個事情,夢境中時,我們曾與他有過衝突,東方女施主失手被擒,那人明明元神孱弱,卻堅韌的超乎想像。一時得意,曾說過自己是三品的元神。」
這就附和聞人倩柔的說辭了,此人的確另有身份,且是超凡層次的人物。
「且慢!」
盤龍主持納悶道:「你方才說,李靈素是兩位東方女施主的如意郎君?」
淨心點頭。
這一刻,眾僧腦海里再次閃過疑惑:天宗修的不是太上忘情嗎?
淨緣武僧似乎想到了什麼,道:
「我想起來了,在第二層的時候,恆音曾經想殺了此人,法器卻無法穿透對方的皮肉,他極有可能是個武夫。」
眾人討論許久,暗暗猜測徐謙的身份。
度難金剛睜開了眼,做總結:
「易容,與司天監有極大干係,有法器有火銃,為龍氣而來,三品超凡,武夫,實際修為卻不及四品。大奉什麼人附和這些條件?」
短暫的沉默後,淨心和淨緣等西域來的和尚,呼吸猛的急促起來。
............
ps:今天又去翻了一下單章里各位的建議,慢慢的不那麼迷茫了。眾籌寫書的方法,真管用。但為什麼以前的章評,全是上高速的?
是不是該檢討一下啊,小老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