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處理事宜之後,眾人散去,只有藥王長老還停留在炎帝像下。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歷師長老在離開之後不久,又再度折返了回來。而藥王長老對他的折返,是毫不意外,顯然這是他們二人商定好的。
「歷師,你對弦宗怎麼看?」藥王長老道。
「有嫌疑,可能她就是出手殺鐵劍的人,」歷師長老面容上一片嚴肅,正色萬分,「鐵劍的實力你我都知道,我們六位長老中估計就只有你、穀神,還有兵主能夠勝他,甚至連我都不是他對手。單憑天曌想要輕而易舉地殺他,並不容易。」
「殺鐵劍時,天曌還有幫手,並且那幫手極有可能是我們六人中的一個。」
實際上,歷師長老不僅發現了殺人者是天曌,還在現場發現了其他痕跡,屬於神農教的痕跡。
「地澤二十四,儘管顯眼,但我絕不會認錯,」歷師長老低聲道,「另一個人,絕對是我教中人。」
神農教的「地澤二十四」是依節氣而創,而歷師長老正是研究曆法的大家,神農教中以他對「地澤二十四」的了解最強。
是以儘管微乎其微,但他還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證明有鐵劍以外的神農教中人參與此戰,並且還是站在鐵劍的敵對面。
而在神農教中,有資格作為鐵劍對手的,估計也就只有他們六大長老了,其餘堂主都不算合格。
「其實我們都知道,」藥王長老幽幽道,「不只月槐聲和夏墨有交情,弦宗長老更是和墨家關係匪淺。當年墨家勢力遍佈天下,弦宗和墨家矩子交情不淺,這些我們都有所了解,弦宗也未刻意隱瞞,甚至於我們還猜測弦宗就是墨家九算之一。」
墨家當年勢頭極盛,藥王長老他們也樂得神農教找上一個強力的盟友,反正墨家的思想並不算有害,多個朋友也算多條路。
是以藥王長老他們對弦宗長老的一些舉動只做視而不見。
後來墨家上代矩子身死,墨家勢力一夕崩盤,弦宗長老就默默疏遠了墨家,再也沒什麼往來,其餘長老也就當這事從未發生過。
但出現了鐵劍被殺一事,並且在事後查出殺鐵劍的人有可能是長老之一後,藥王長老覺得不能再視而不見了。
「你我之外,其餘四位長老,兵主是鐵劍的師父,與其情同父子,可以排除。穀神雖然實力高強,但這些年來行事閒散,一直過他的逍遙日子,嫌疑也不大。至於禹徒,他性子太急,不像。」
藥王長老一個個道過來,最後說道:「說來說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弦宗。但我們都是幾十年快百年的交情了,從年輕時還不是堂主的時候就認識,一直共事這麼多年,沒有確鑿的證據,還是莫要輕易道出懷疑比較好。」
「我知道,」歷師長老點頭道,「此事,我會暗中調查。」
「儘快查到吧,老朽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希望這預感不會成真吧。」藥王長老嘆道。
眼下天下各處皆是起烽煙,神農教內部卻還出現這樣的亂子,這叫人真心感到不安。
若是當真有一位長老當了叛徒,那神農教的未來就堪憂了。
························
兩個月後,玄京之外百里處,渾天星動城建址。
三百六十五座高塔拔地而起,三百六十五顆星辰靜靜懸浮在高塔上方,薄薄的星光形成氣柱,和高塔相連。
在闡道教加盟之後,渾天星動城的建築工人一撥撥換成了武者,在這裏行走的都是練武有成的好手。
眾多武者一起出力,每一個都是能扛着幾百斤石料健步如飛的存在,能夠以真氣直接托舉千斤重物事的武者也不少,並且他們的耐力也都遠超常人。
只要有足夠的天地元氣和食物進行補充,連續幹個三天三夜都不是不可能。
秦暘在這兩個月內數度感嘆,武者果然是一等一的建築能手,要說手底下這些人的數量翻個倍,他覺得半年內讓渾天星動城完全建成並不是不可能。
「哈,好!」
看着那一座座高塔,還有那一顆顆星辰撒下的星光,秦暘站在渾天星動城的最中心,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以大周天星辰為主星,建立星塔作為支柱,進而在所有星空升空之後負擔星斗運轉的壓力。只要今日運行能成功,最初的一步就算成了。」
太素的身影倏然出現在秦暘身後,道:「恭喜你了,秦師者。」
「哈哈哈哈······」
秦暘朗笑着轉身,看向藏虛納氣,比起兩個月前多一分出塵的太素,道:「同樣也要恭喜太素道長,觀你氣機,你這段時間的進境也是不小啊。」
「托秦師者還有這渾天星動城的洪福。」太素微微低頭,向秦暘表示感謝。
在秦暘為她推衍出前進方向之後,太素開釋了迷茫,走上了融合縱橫和陰陽兩家思想的道路,如今已是略有所成。
實際上,縱橫和陰陽,可以說是相通之處不少。
縱與橫,陰與陽,兩方皆是由兩種因素互相依存,並且互相影響。縱與和之間的交叉,和太極中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是相當相似。
想來縱橫家的先輩就是發覺了這兩家之間的互通之處,才會分出一脈繼承陰陽家的道統。
只是恐怕連這些先輩都沒想到,最終這兩脈竟是直接分了吧。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秦暘擺手道,「太素道長,就請你施法,讓這周天星辰運轉起來吧。」
此時的渾天星動城雖然初成,但還差了畫龍點睛的一筆。只要這周天星辰還未對應星空中的星宿開始運轉,這壯觀的大城實際上就和一般的渾天儀模型無異。
秦暘要做的,是想讓這些星辰真正轉起來,以期望用其找到自身體內和星宿對應的穴竅。
『今日之舉若成,我便可開闢三百六十五個穴竅,真正進入人仙之境了。』
想到此處,哪怕是秦暘這般心性,心中也是頗有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