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長公主入宮了,皇上體恤長公主近來辛苦,留了膳,這也是常事,可是長公主離宮之後,皇上便下了一道旨意。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今年的簪花節,改在水榭台了。
水榭台,那可是舉辦重大國宴才會用上的,水榭台建在京都城東,哪裏最是熱鬧,可容納的人多,也極具特色。
水榭台這名字由來,就是因為環繞水榭台的一條環形水池,像一條玉帶一樣,將內外分割開來,外圍地勢稍稍偏高,百姓可隨意圍觀,圍着內台,環形一圈,高低錯落的酒樓茶樓觀景樓比比皆是。
這消息一出,怕是又要大賺一筆。
而玉帶內圈,便是真正的水榭台,遠遠看去,氣勢磅礴,置辦國宴之地,可想而知,可容納近兩千人的宴席,當初建時,花費近一年的國庫收入,當然,這水榭台並不是大夏所建,而是金漢之前的啟元朝。
已有近六百餘年了,景觀不用說,這水榭台的格局、擺設,甚至裏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極其講究的。
大夏自建國以來,這水榭台一共就設了五場大宴席,加上今年的簪花節,就是第六場。
聽的消息,無不感嘆,月長公主在皇上面前,那真是一言千金啊。
「都說,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莫過國母帝母,娘,你說呢」
旨意還沒出宮,皇后這就聞着信了,清畫揮退了宮人,自己和翠嬤嬤留在寢宮內伺候,兩人都不做聲,默默聽着兩位主子敘話。
成姬看了看女兒,知曉她心中難平之意,可是,知道她不能有孕時,已是為時晚矣,身為皇后,卻沒有子嗣,而這個讓她不能有子嗣的人,卻是當今皇上
所以,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這個女兒,這輩子都做不到。
因為皇上不想
「娘娘,長公主與那阮公主可不同,她憑的可不是寵愛,也不需要」水榭台辦簪花節,往後,不管是哪一家繼續接手,都越不過,終究會成為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屆。
墨寶珍淺笑,精緻的妝容永遠那般端莊,「是啊,她不需要邀寵,不需要住在這深宮後院,可這大夏,有誰敢不敬着她」
「娘娘」成姬喊了聲,卻不知再說什麼。
她知道,競王的事,皇后心裏還是生了間隙。
「簪花節後,各位王爺的婚期差不多就該定下了,讓鳳丫頭準備準備吧。」閒王婚事一定,其他幾位王爺的婚期就會一併定下,再過個一兩年,這京都又是一番景象了。
王爺是皇子,可當皇子有了子嗣,他們背後的外親便會有想法了,到時候,各家之間的往來,也會開始密切起來。
她這個皇后,屆時會相當尷尬,墨家選的不是競王,而後宮其他幾位妃子,都有兒子做依仗,再加上側妃的勢力,她呢孤掌難鳴,身後有個墨家,卻讓她夾在競王和建王之間
到頭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仰人鼻息的閒散太后。
讓她如何甘心
「知道了,簪花節,鳳丫頭會去,到時候,你這個當姑姑的好好和她聊聊。」
水榭台的簪花節,不用說,就是國宴規格,皇上去,這後宮妃嬪也的去,京都權貴就更不用說了。
「鳳丫頭的脾氣,怕是我這姑姑的話,也未必能聽到心裏去。」
成姬眯了眯眼,這意思,珍兒還是不肯給句明話支持建王,「那丫頭,也不知像了誰,今兒也不早了,我該回了。」
墨寶珍起身相送,朝着一旁的清畫點了點頭,只見清畫回了內殿,很快又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個托盤。
「前兩日,有個叫大桑的小國來朝,進貢了一套七彩寶石,皇上讓人送到本宮這了,很是瑰麗少有,本宮見着都稀奇,鳳兒那丫頭,從小就是個張揚出挑的,也正是年紀,本宮讓內務府着人連夜打造了一套首飾,娘帶去給鳳丫吧。」
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一雙玉手,成姬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兒了,一前以後,兩個態度,究竟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這深宮侵染,如今,這個女兒,不光是墨家的女兒了,還是大夏的皇后。
」娘,小心門檻,剛才娘說,不知鳳丫頭的性子像了誰,女兒到是覺得,有點像寶珠,娘說呢」
成姬的身子,瞬間僵直了,從不失儀的翠嬤嬤差點絆倒,驚的抬頭看向皇后,清畫也像是嚇着了身體微動了下。
只有皇后臉上,紋絲不動。
成姬閉了會眼,邁過台階時再睜開,臉上重新掛着笑,只是明顯比剛才梳理了許多,不着聲色的將手抽開讓翠嬤嬤攙扶着。
「娘娘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像的,轉眼十多年過去了,臣妾都快忘了娘娘不必送了,家中近來接連幾樁喜事要辦,恐怕抽不出時間來看皇后。後宮事務繁多,娘娘好生保重身體。」
墨寶珍依然淺笑,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寒涼,她是皇后,縱是親娘,也不能僭越禮節,所以,她不必行禮相送,目送對方離開,回身入殿笑容漸散。
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提及寶珠,娘依然過不去,那為何要強求她放下將心比心,娘永遠偏疼寶珠一些不是嗎
不是心頭好,便是自己再如何,也抵不過,所以,她不強求了。
一聲臣妾,終是泄了娘的心思,她知曉,娘在她身上看不見的東西,娘已經將希望都寄托在了鳳兒那丫頭身上。
其實,根本不像的,雖然一樣張揚,可鳳丫頭卻又墨珠沒有的磅礴野心。
「娘娘,何苦呢」清畫扶着人進去坐下,忍不住輕聲開口。
是啊,何苦呢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與墨家息息相關,若非她姓墨,這皇后寶座,這麼多年,她如何坐的這般安穩,就憑她的本事
不,只因,她姓墨,只因,皇上想讓她安穩坐在這座位上。
「一會,你親自去一趟長公主府,將內宮宮調令給長公主送去,就說,這屆簪花節費心操持了,若是人手不夠,內宮宮人,長公主可隨意調用。」
「是」宮調令可隨意調動內宮所有的宮人,包括自己
這是皇后才有的權利,娘娘對長公主,自來敬重有加,可這樣是不是顯得太過示弱了
墨寶珍沒多解釋,暗嘆,別說她的宮調令,就是她要調動御林軍,皇上也會同意吧,畢竟,那是大夏獨一無二的長公主。
這麼些年,她對皇上,也有五六分了解了,長公主若真的沒有任何依仗,絕不會有今日今日在皇上跟前的地位。
究竟是什麼無夫無子,太后也不在了
不光是墨寶珍想過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揣測過,可是都沒有答案,卻並非沒人知曉,只是知曉的人太少。
端親王就是其中之一。
「皇姐,你這場面鋪的可是夠大的」
水榭台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明兒就是萬總矚目的簪花節,作為主辦,長公主總要來親自過目一道才放心。
不過今日陪長公主來的人也是頗具分量,大夏的端親王,要說,這兩位和皇上都是一母同胞,感情保持不錯,在皇家也是不多見。
端親王分管皇室宗親三司,和長公主一樣,除了分內之事,其他朝務,幾乎都看不到端親王的影子。
「皇上想熱鬧熱鬧,本宮只好受累些,你這會跑來說風涼話,早不見來幫幫忙。」不管是在皇上跟前,還是在這端親王跟前,長公主從來不忌口,有什麼說什麼。
端親王比皇帝年輕幾歲,看上去,也是精神飽滿,可能是沒皇帝操勞,所以肚子圓滾,很是福態,但從輪廓來看,兄弟之間,還是有些相像。
「這哪還用的上本王插手,聽說,皇后的宮調令都送到皇姐手裏了。」
長公主毫不客氣的瞪了對方一眼,「就你會找說辭,今日怎麼有空陪着我到這打轉」
「還不是諾兒那丫頭,皇姐,你就給我兜個低,皇兄要給九兮選的王妃,是不是林家那女子」
這般直白,長公主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手一揮,讓身後的人都保持距離,裙擺拖地,一步步繞着水榭台巡視。
「諾兒那你先與本宮說說,狀元宴是怎麼回事」莫非,皇帝想錯了就說,這皇弟放着清閒日子不過,非要插一腳那未免也早了些。
「果然,皇上什麼事都會與皇姐說,可人真不是我派的,皇姐,你面前,本王爺不想說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九兮那孩子,兜了一大圈,不過就是為了讓皇上成全他與那林家女子。」
長公主輕哦了一聲,腳步未停,繼續四顧相看,可心思卻已不在了。
「不是你派的,你的人還有誰能動你若是為了提醒皇兄破壞九兮的計劃何不直接告訴皇兄」犯得着動用死士,一個不好,豈不是毀了人家的狀元宴,鬧的人心惶惶。
「再說,你一個長輩,那孩子謀算個媳婦兒,你橫插一腳做什麼,怎麼,你家小諾兒看上九兮了」胡鬧呢,那是堂哥。
「聶牧」
「狀元郎」
呵長公主頗為意外的笑了笑,據他所知,那狀元郎的確是個不錯的,小諾兒一個郡主,看上人家只要動動嘴皮子的事,這麼大動干戈為了那般
「皇姐有所不知,皇兄點狀元那天,諾兒正巧在宮中,皇上開玩笑說,給諾兒挑個狀元郎當夫婿,諾兒那丫頭,你是知道的,從小就無法無天,竟偷偷躲在金鑾殿外偷看」
端親王一臉無奈的抖了抖手。
「怎麼,看上人家狀元郎了狀元郎拒婚,傷了她郡主的面子,又聽了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所以要教訓那林家小姐你這當爹的就這麼慣着」
長公主說的輕描淡寫,這皇弟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她又何必用心去回,就當閒聊。
「本王一王府的小子,好容易生了這麼個妮子,的確是慣壞了,給了她幾個人讓她用,不過本王是仔細交代過的可那丫頭小,不知深淺竟差點闖了大禍,這不才找到皇姐這,想請皇家說句話」
「直接跟皇兄說去,你這當爹的慣壞了,做什麼要我去說項還有,你問九兮那孩子和林家姑娘做什麼」
人家當個混賬扯閒的,她也就胡攪蠻橫些。
「你不是那小妮子的姑姑嘛不找你,這大夏,還能找誰替她說句話。至於九兮那孩子哎那是皇上的家世,本王爺無心插手,只不過,因着這次,本王才知道,九兮那孩子的人在暗中護着那林家女子,索性就查了查,皇姐可知道前朝紫家」
端親王狀似無意,娓娓道來,最後,還是一副女兒奴的姿態,將重點調回到女兒的事上。
姐弟兩一路閒談,談的卻是風雲生變。
「一切,等明天簪花節後再說。」
這是長公主丟給端親王的最後一句話,意思,不管其他,她首次操辦的簪花節,誰不給面子生事,那就別怪她有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