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窟洞又叫千屍洞。
對於千屍洞。
晉安並不陌生。
這是他二下千屍洞了。
上回是元神出竅下千屍洞,四周環境對晉安的影響還並不大。
但這次是肉身下千屍洞。
肉眼所見處都是黢黑。
手裏火把只能勉強照亮木筏周圍一圈水面,水面昏暗,倒映着昏暗火光,兩邊洞壁和頭頂上方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就像是這千屍洞裏存在着某種磁場。
使光線照明有限。
千屍洞裏幽暗,深邃,剛進入沒多久,就碰到各種岔道彎曲的複雜地形,當回頭再看向身後來的方向時,早就看不到洞口的光亮了。
嘩嘩嘩——
寂靜的洞窟水道里,只剩下波光粼粼的聲音。
洞中水汽潮濕非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黑暗中容易產生錯覺,老愛神經兮兮幻想各種畫面來嚇唬自己,總覺得這潮濕空氣里還帶着某種怪味。
也說不出是什麼怪味。
像是兩邊黑暗洞壁長滿綠苔蘚的潮濕味。
又像是什麼東西的腐爛味。
從火把照明不到的黑暗洞壁與頭頂散出。
啪!
火把照明不到的兩邊洞壁偶爾傳出一聲異響,像是水浪拍擊岩壁的脆響,又像是黑暗中藏着什麼詭異生物,當看到有人進入千屍洞後,躍身跳入冰涼的水中,悄悄潛游在四周。
「小兄弟這奇了怪了,我們剛進洞口,就馬上找不到渡河人那伙了……」
「按理來說,那麼多人擠在一條船上,就算洞裏照明不佳,但總歸有說話的人聲吧,現在別說說話聲了,連個喘氣的聲音都沒有,怪了……」
老道士手舉火把,努力伸長胳膊,試圖去照明洞壁兩邊的黑暗裏有什麼,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到了。
反而一個水浪打過來,老道士險些落水,幸好削劍眼疾手快。
老道士嚇得蹲坐在木筏上,一時間還有些腿軟,這回他老老實實坐好,不敢再站在木筏邊緣處了。
「老道,你身子骨弱,還是老老實實站到中間吧。」
「讓削劍站前頭為我們探路。」
老道士自然對晉安的話沒啥意見。
他們一人一根火把,互換位置後,這次由削劍站在木筏最前頭了,三人呈一字型,後、中、前的一條線站開。
「削劍,你有看到那伙渡河人和風水先生嗎?」
晉安一邊撐着竹篙,掌舵方向,一邊問削劍。
根據晉安用竹篙丈量的距離,這黑咕隆咚的洞窟,大概有一丈半左右,距離頭頂大概是兩人高。
水深有三四個人,竹篙撐不到底。
人通過水麵看向水底,只有漆黑一片,水黑得有點瘮人,還真有點擔心突然浮起來一具泡得發白髮爛的死人屍體。
此時,洞窟前方出現三個岔道,晉安根據記憶進入最左邊一條岔道。
結果剛進入岔道,又出現另兩條岔道。
沒過多久,這回出現了五條岔道。
這就是千屍洞的厲害迷魂陣了。
比礦洞的岔道還複雜。
成百上千個洞窟環環相扣。
就是座水下迷宮。
削劍搖頭,表示沒看到。
老道士經過剛才險些落水,現在還有些腿軟的坐在木筏中間,手舉火把的回頭看身後負責撐篙掌舵的晉安:「小兄弟,你確定上次你和白龍寺住持元神出竅探查千屍洞時,進的就是這條山洞?」
「老道我還以為小兄弟你是因為懷疑渡河人和風水先生,懷疑他們都是古董商人一夥的,所以才跟進來的。」
晉安看着洞窟兩邊的黑暗,沉思說道:「肉身下陰邑江,和元神下陰邑江還是有些區別的,這千屍洞裏的黑暗環境,透着些詭異氛圍,連我也看不清太遠,不知道有沒有走錯道……」
漆黑洞窟里。
水聲濤濤。
木筏隨波逐流,搖搖晃晃。
這時候,已經穩住心神的老道士,繼續坐在木筏上,然後拿出他的陰陽羅盤開始定位。
結果羅盤一陣亂轉,自從進入千屍洞後就失去了作用。
分不清東南西北。
「不行,這山里肯定是有磁石在影響羅盤。」老道士有些泄氣的收起羅盤。
洞窟里寂靜,空曠。
火把照明不到的地方老覺得陰氣森森的。
即便老道士已經刻意壓低聲音,可他每次說話,都能在沉寂洞窟里產生回音,仿佛在火把照明不到的黑暗裏有好幾個人在同時說話一樣。
氣氛更顯壓抑了。
老道士連呼吸都不敢喘太大聲。
就怕頭頂突然跳下來一具扒皮血屍或水下有屍抱船傾覆木筏啥的。
「娘啊!人在黑暗裏,就愛老胡思亂想!」老道士在心裏嘀咕一句,臉上表情更加緊張了。
人在倒霉的時候,真的越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小兄弟你看這水的顏色怎麼不對?」
「這是血!」
老道士慌張喊道。
娘啊,這裏是千屍洞。
千屍洞裏出現鮮血。
怕不就是先進洞的那些驅魔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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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水裏有東西漂來了……」
站在最前頭的削劍,首先發現到水裏有異常,結果三人看到江里漂來好多的蛇蟒屍體。
那些蛇蟒屍體各個都有人臂粗,蛇鱗五顏六色的,一看就是劇毒無比。
「娘啊,這千屍洞裏哪來的這麼多蛇蟒,也不知道在這千屍洞裏吃了多少死人肉,才能長出這麼大個頭來。」
老道士吃驚低呼道。
「小兄弟,你和白龍寺住持第一次來的時候,有見過這麼多蛇嗎?」
晉安眉頭皺起。
「我們當時是元神出竅,直接從水底下進的千屍洞,估計並沒有驚醒這些毒蛇,所以我第一次下千屍洞時一路上都很平靜,並沒有碰到什麼異常。」
「我猜測這些蛇蟒,應該是常年都繁衍生息在陰暗不見天日的千屍洞裏的,斷流的時候游到洞窟深處,水位漲回來後又重新游出來。」
老道士聽了晉安的話,不無擔憂的說道:「第一次陰邑江斷流的時候,有人在千屍洞裏看到死人浮屍。」
「可我們還沒見到浮屍,還沒進洞多深呢,就先碰到這麼多蛇蟒,蛇喜陰,那這千屍洞深處里的陰氣該有多麼重?」
隨着晉安撐篙。
木筏還在黑暗中繼續前進。
一路上碰到的蛇蟒越來越多,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劇毒蛇蟒,這些蛇蟒屍體漂浮在水面上,翻着白肚皮,大概估算了下,沒有千,也有幾百了。
數量多得讓人頭皮發麻。
血腥味在封閉的洞窟里久久不散。
「這麼多鮮血,老道我就擔心會不會把千屍洞深處的什麼大傢伙給引出來?蛇血屬陰,是陰煞之物最喜歡的東西。」這才是老道士真正擔憂的。
「也不知是哪位驅魔人殺心這麼重,這是把上下老小都屠滿門,連個剛出生的小蛇都不放過吧。」
「看來老道我今天白天時候的烏鴉嘴要成真了,這趟真他娘要出大么蛾子了!」
老道士的擔心,也正是晉安所擔心的。
「這人非蠢即傻,他殺了這麼多蛇蟒,血腥味到時候真引來什麼大東西,連他也跑不了。」一路聞着血腥味,晉安眉頭越皺越緊。
他不斷打量着周圍黑暗環境。
提高警惕。
不過,唯一還算好消息的是,他們這趟走水路,探索洞窟速度可比兩腿走路快上多了。
「小兄弟咋了,怎麼突然停住了?」
當再次來到一處岔道口時,老道士感覺身下木筏忽然停住不動,疑惑轉頭看向撐篙的晉安。
結果看到晉安正看着眼前幾個岔道口,皺眉沉思。
晉安並沒有馬上回答老道士的話,而是問向削劍:「削劍,你覺得我們這次該走哪條岔道?」
削劍想了想:「師父,你先停在最左邊那條岔口。」
當晉安撐篙到岔道口,削劍讓晉安停住,然後削劍蹲下身子,然後伸手捧起一口水,喝了一口水。
老道士:「……」
晉安:「……」
千屍洞!千屍洞!
這洞裏有大量的死人屍體,這可是泡着屍體的屍水啊!
兩人看着削劍,驚得頭皮躥起電流,削劍這位盜爺的本事,他們這回是真心服了!
接下來,削劍讓晉安依次在每個岔道口停一下,依次捧起水,喝一口。
最後,削劍手指往左數第三條岔道口:「師父,走這裏。」
老道士給削劍豎了個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盜爺。
牛皮。
晉安很相信削劍這位盜爺,立馬撐篙進入這條岔道口。
「削劍,你為啥這麼肯定就是走這條路?」
削劍有些迷茫:「徒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這條岔路的水是活的,有生氣。」
「好徒兒沒事,記憶可以慢慢恢復。」晉安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只要有路就行。
接下來,晉安和老道士全程都信任削劍帶路,走過一條又一條岔道,說來也是奇怪了。
這一路上連一個人都沒碰到。
洞窟里始終死寂,空曠一片,就只有他們這一條木筏,也不知道是其他人迷路了,找不到正確路,還是進度比他們更快。
驀然。
幽暗、壓抑的山洞裏,一聲噗通,像是什麼落水聲,打斷了晉安沉思。
「什麼聲音?」
「好像是從頭頂傳來的?」
老道士立馬繃緊神經,手舉火把朝頭頂緊張尋找。
尋聲前進了丈有餘,結果洞頂出現一個青面獠牙的東西,老道士嚇得頭皮炸起。
娘嘞!
好在老道士膽子大,沒失聲驚叫出來,見那東西趴在頭頂一動不動,他拿火把仔細一照,那青面獠牙東西並不是啥邪屍,死人,而是一個鎮墓獸雕像。
鎮墓獸?
果然這陰邑江有一座大墓嗎!
老道士吃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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