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九哥,您是老前輩了。」
「既然莊生發話,我們肯定聽話,絕不讓您吃一點虧!」半島酒店,一間套房中。
徽州商會幾個老闆坐在一張圓桌旁,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站起身,舉起威士忌杯,斯文有禮,微微鞠躬後飲酒話道。
四名徽州商會的理事坐在椅子上,高高舉起酒杯,隨着「商會長」舉杯飲酒,一齊表態。
陳細九坐在旁邊一張沙發上,打着領結,身上穿着一套貼身貴氣的西裝。
他同樣舉杯飲酒:「多謝黃先生給面!」
「呵呵。」徽州商會的商會長「黃先生」輕笑一聲,端着空杯坐下:「我們馬上打電話阿豪,讓他們撤兵不要跟霍老闆鬧不和。」
「談不上,談不上。」
陳細九笑道:「只是莊先生要做事而已。」
陳細九表現得很謙虛。
圓桌旁一名商會理事立即掏出電話,嘀嘀嗒嗒,撥出號碼。
陸翰濤坐在陳細九對面,叼着一根雪茄,表情不屑地講道:「那些社團不就是我們養的狗?我們給他骨頭,他就要給我們搖尾巴!陳探長不用太在乎,我發句話明天紅油生意就歸您。」
「如果他們有什么小動作啊?話我知,我把他們社團龍頭的手剁下來給您!」
「一隻手不夠就兩隻手,兩隻手不夠就加兩隻腿!兩隻腿還不夠第三隻腿都切下來給您!」
「呼……」陸翰濤吹出一股白霧,態度極其囂張。
「呵呵呵……」陳細九放下酒杯,望着陸翰濤的表現,心中暗笑:「你和旺財和沒什麼區別…都是莊爺的狗而已!」
他這句話一點都沒想錯!
要知道,陸翰濤有資格看低夕陽社團的大佬。
畢竟,陸翰濤跟住莊爺以後,影響力遍佈新界,生意涉及建築、房地產,手下有錢有人,有號召力。
「新界安」名字上掛着「新界」兩個字,本就是新界的鄉村結社,又怎麼敢惹新界「大佬」?
新界大佬叫他們怎樣!
新界安就得怎樣!
陸翰濤一點都囂張!
全tm是憑實力講話!
可在莊爺眼裏「陸翰濤」與「新界安」差不多,都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樣拿捏的人物。
照樣是一條搖尾巴的狗!
所以,莊爺一句話可謂是「降為打擊」!
他根本不用考慮人馬、實力、經濟的問題。
莊爺把話發下來以後,兩位老闆就得聽話!就得自己解決底下的社團!
自然與社團割肉要怎麼補償?他們完全有實力自己解決。根本不用莊爺操心。
走私紅油看起來能賺很多錢? 但跟老闆們的大生意還是差太多了。
而且走私紅油根本就是違法生意? 莊爺放話只是用和平手段解決,就算他們不配合也能打掉? 更不需要「補償」。
紅油對於內地意義更多在「資源」上? 而不在經濟上。
徽州商會養得起一個「新義團」,實力自然也很不錯? 不需要操心。
「你們誰認識福清幫的人?幫忙約出來聊聊?」陳細九端着酒杯問道。
陸翰濤眉頭一挑:「我和內地人一向不熟。」
徽州商會一名年輕老闆站起身:「我認識福清幫的耀文。」
他用手扶着酒杯說道。
陳細九點點頭,翹起二郎腿:「幫我約他一下!」
「順便把莊爺的意思告訴他。」
徽州老闆頷首答應道:「沒問題。」
「多謝。」陳細九端起酒杯? 遙遙示意? 一口飲盡。
他全程聊天聊到該做事時一定會提「莊爺」的名字,而且給足幾位老闆尊重,態度表現得非常溫和。
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個過氣的「人」? 所以沒人會在乎他的想法。
不管他多有錢!沒有實力想從別人手上割肉都很難!
你有錢歸有錢? 想分蛋糕,想割肉?要的不是錢,是能割肉的刀!
這把刀亮出來就能讓人知道,你不肯割肉,我也有辦法割你的肉!
陳細九曾經最威風的那段時間? 手上也是握着刀的人。
別看他平時和和氣氣,你要是動到他利益? 他一樣也敢亮刀。
而現在他的時代已經過去,想要半點事情? 只能借莊爺的刀用用了。
所以,莊世楷才會讓他打着自己的旗號做事? 潛意識就是借他威風? 讓他說話管用。
陳細九懂得借勢還算聰明? 一口一個莊爺才叫懂事!要是不提莊爺的名號?那肯定得倒霉!
當然,陸翰濤、徽州商會的人,私下肯定也會確認事情真假,以免陳細九打着莊爺的旗號招搖撞騙!
不過,這種事情不能做的很明顯,更不能親自去找莊爺問。因為只有莊爺能放讓他們怎麼做,他們沒資格去問莊爺做什麼。
幸好這種事情確認起來很簡單,某天酒會私下跟莊爺提一嘴,莊爺平淡的點點頭就是真的,驚訝就疑問就是假的!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要再找陳細九算賬。
當天。
酒會見面很快結束。
這種目的純粹的事情,反而不用太客氣,大家說完談完事情搞定,該走就能走。
徽州商會、新界陸氏收到消息,打電話給手下社團,新義團、新界安馬上收火。
福清幫收到消息,據說話事人非常惱火?拒不配合?
第二天。
中午。
福旺茶樓。
「耀文」叼着根牙籤,拳頭砸中桌面:「干!說撤兵就撤兵!一群慫包!」
「卵蛋都沒有!」
「就敢tm學人家出來混!」
桌面的茶碗一跳,叮鐺一聲,碗蓋和茶杯撞在一起,杯墊跳動一寸。
「呸!」
耀文牙籤吐進茶碗,打開碗蓋,拿起茶碗。
「咕嚕嚕。」
他就着牙籤喝下一大口茶,表情非常氣憤。
要知道,他昨天晚上和兩個社團大佬聯繫上,已經約定好一定「出兵」,先捅掉霍青松的油庫,再把油車全給炸掉!
等到霍青松帶着一干蹩腳蝦出來找場子的時候,嚯嚯嚯,亮出傢伙圍斬他!
那場面!
才是出來混的!
可現在霍青松還沒有蹩腳,約定好出兵的兩個社團就蹩腳了?
這和劇本里唱的不一樣啊!
耀文一覺睡醒,接到電話,天就變了。
他能不冒火?
頭馬「輝斌」適時地抽出一包兩塊錢「福建煙」,用手指敲出根,遞到大佬手邊講道:「耀文哥,聽說是莊爺放話出來要讓霍青松專營紅油生意呀?」
耀文眉頭一挑,抽出福建煙,叼進嘴裏。
白色軟盒的福建煙又干又澀,國內售價兩塊錢人民幣。
匯率換下。
也就一塊多港幣一包。
抽起來是真難受!
耀文不喜歡抽雪茄、萬寶路、就好這口軟福建。
按照他的話講,不抽福建煙容易咳嗦。
而這伙福清幫既然在港島的地盤混,自然是知道「莊爺」的名號,小弟把打探到的風聲吹出來,大佬也不禁陷入沉默。
耀文給自己點上香煙,一口一口地啜着,表情中透露思索。
輝斌繼續講道:「我讓做雞的小姨子摸了摸底,拿到一個很穩的消息…」
「什麼消息?」
耀文眉頭一跳。
輝斌說道:「霍青松是陳細九的侄子!」
「他在港島就是陳細九罩的!」
他們知道霍青松也是的內地仔。
耀文咬着煙頭,有些納悶道:「陳細九跟誰混的?」
別笑他傻。
他真沒聽過陳細九的名號。
畢竟,他來港島混的時間不長,沒歷經過四大探長的探長時代。
對於四大探長只知道一個「莊爺」,而且還不曉得「莊爺」就是四大探長!
輝斌撇撇嘴道:「做過幾年監,好幾年前一個探長,據說跟莊爺的關係很不錯,是莊爺的好兄弟。」
「新界安和新義團就是聽陳細九的話乖乖退兵!」
「我懷疑陳細九是直接找到豪哥他們的老闆……」
輝斌腦子一轉,說的頭頭是道。
不得不說,社團里還是很容易撈出幾個機靈人。
這種機靈人不一定多有頭腦,但是起碼懂得分析,懂得用腦。
輝斌就是一個機靈人,難怪能混成耀文的頭馬,深得耀文信任。
看來像在幫會裏上位,光靠忠心是不夠的,多少也得有點本事。
耀文卻眼睛一亮:「原來不是莊爺親自發的話!是莊爺身邊一個老骨頭狗仗人勢啊!」
「大哥……」輝斌驚叫出聲。
他隱隱察覺到大哥眼神里的變化,害怕大哥做出過份得舉動。
耀文瞪他一眼:「我們八閩兄弟出來闖江湖!靠的是什麼?」
「一個拼字!」旁邊有兄弟叫道。
耀文點點頭:「沒錯!就是靠一個拼字!」
「新義團、新界安兩個慫包不敢做。那我們福清幫就一個人做!到時我們一口吃下整個紅油市場,一毛錢都不分給那兩個慫包社團!」
「只有陳細九???」耀文嘴角一笑:「一個過氣的老骨頭耍什麼威風?要我罷手?那就叫莊爺親自和我談!!!」
耀文把煙頭甩在地上。
這話說得非常霸氣!
旁邊的小弟們都表情激動,大聲叫好,跟定耀文哥。
要知道,他們福清幫過海出門混,靠就是一種精神!
愛拼才會贏!
耀文做事合這個精神才能當大佬!才能獲得小弟支持!
陳細九?鎮得住大老闆,鎮不住年輕人。
耀文接下來做的事也非常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