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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程吃過早飯,正準備出去時,童宇來了。
「有事嗎?我要到村里去。」羅程直接道。
童宇徑直坐在對面椅子上,問道:「你就一點兒不着急?」
「咋不着急?天這麼熱,作物又正是灌漿關鍵期,千萬別有雹子、暴雨才好,光這麼旱着也不行呀。要是兩周內不下雨,關鍵期就耽誤了,灌漿指定不飽滿,會大大影響收成的。」羅程隨口回着,繼續收拾東西。
「你唉」童宇嘆息一聲,「你一心為公、為民這很好,值得讚賞,很令人敬佩,可也得多少考慮一下自己吧?上周來了那麼大陣仗,說的倒是不錯,又是洗掉冤枉,又是還以清白什麼的,可咋就不做進一步糾正呢?你以前可是代局長。」
「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去當局長,那人家袁聚方怎麼辦?人家乾的好好的,總不能隨便讓人家挪地方吧?」羅程笑着道。
「即使不回財政局,那也不能就這麼空架着,一點兒實惠不給吧?不是傳言那兩人都要讓賢於你嗎?」童宇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我可聽說了,區里還是想讓焦軍生回來,聽說好像都開過會了。對了,那天區里找你,不是這事嗎?就沒對你做出安排?」
羅程先是一楞,隨即道:「你是說鄭書記那次找我吧。他當時就是說武義生誣陷我的事,上周不是已經專門下文宣佈了嗎?也詢問了我對武文生有什麼看法,我建議從寬處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只說了這些?只給了個空頭渲染?」
「是呀,還能有什麼?基地長任命也不歸他管吧?」
「你這人真」
「叮呤呤」,鈴聲響起,打斷了童宇講說。
電話是高行東打來的,要羅程現在去一下。
「凡事留個心眼吧。」童宇甩下一句話,先行離去了。
羅程隨後出了屋子,來到書記辦公室。他剛進屋便是一楞,焦軍生在屋裏呢。
焦軍生看到羅程進來,立即從沙發上起來,到了羅程近前,神情有些尷尬:「羅鎮長,你好!」
「焦鎮長你好!」羅程笑着與對方握手,並坐到了旁邊位置上。
屋子裏忽然靜了下來,整個空氣怪怪的。
「說吧。」高行東先開了口。
焦軍生擺擺手:「還,還是書記說吧。」
高行東長噓了口氣,才說:「羅鎮長,焦鎮長要回來工作了,組織部剛打過電話,相關手續隨後就到。」
別看先前在面對童宇說話時很是坦然,可當即成事實時,羅程心中也不禁異樣:焦軍生指定是鎮長,那麼自己呢?只是去掉「暫代」二字?
注意到高行東目光,羅程這才收回思緒,說出的話也不夠得體:「好,好,祝賀,歡迎!」
「唉,其實我已經兩次向區里申明,由你正式主持鎮府工作,羅鎮長應該也知道。誰知昨天半夜卻突然又接到電話,還讓我回歸原崗位,到油松鎮來。我隨即又表示推薦你出任,可卻被告知『已經決定,不能更改』,還要求我立即到崗。今天之所以起早來,也是想趁着手續沒到之前,咱們先一起想想辦法。」焦軍生做着解釋,語句中滿是尷尬、無奈甚至苦澀。
羅程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想辦法的事,我們必須執行、支持才對。」
「憑羅鎮長的人品、能力,組織肯定不會虧待的,我想也許還有另外安排。」高行東接了話。
羅程站起身來:「高書記、焦鎮長,感謝二位好意,你們為我做的我都知道,也感激不盡。至於我又不是沒崗位,以後一定全力配合二位工作,共同為油松鎮發展而努力奮鬥。二位都不必費心了,書記也不要再為我」
高行東誠摯地說:「羅鎮長,我是真心覺得你比我」
「我先回屋攏一攏,下午就能就交接。」羅程不等高行東再說,已經轉身離去了。
屋子裏焦、高二人則都發出了嘆息:
「唉,怎麼會這樣?」
「不行,我還得再找上面。」
上午九點多,組織部手續就到了。
當時焦軍生生病時履行的是病休,現在發文內容則是「病休結束,要求立即返崗」。手續剛到黨政辦公室,就立即傳遍鎮裏,傳進了每個人耳中。
焦軍生當鎮長,羅程做什麼?這是人們的第一反應。
很快,人們就了解到,除了焦軍生復崗手續,隨後並沒來什麼「任命書」或「調職決定」。而且那個手續上根本就沒提羅程,好似這一年多並沒人代行鎮長職權似的。
而且人們已經得到印證,羅程給焦軍生交了手續,人也自動搬到了小屋。
這就難免令人生疑了,按說應該交待羅程一下,寫個「另有任用」什麼的呀。
難道上周那都是假象?羅程還不清白?
要麼就是糊弄他一下,用那麼個虛形式就頂了?那也不應該立即就甩一巴掌吧?
在上周宣佈羅程清白的時候,人們都認定羅程要騰達了,甚至覺得當場就會宣佈。雖然事實證明多想了,但人們都覺得羅程升遷已是板上釘釘,否則又為何鬧了那麼大陣仗。不曾想現在卻是這樣的安排,為什麼呢?有什麼說法?
質疑者有之,不解者有之,心痛者有之,欣喜者更是大有人在。
沈天嬌剛聽到消息時還不相信。姓羅的現在正紅的發紫,怎會落到這種地步呢?不要上當才是。可是又經過一番打聽,的確如此。
眼見為實。為了避免鬧笑話或是被動,度假村立時報了份文檔,沈天嬌親自去拿批覆。
「焦軍生。」
看到批覆簽名,沈天嬌深信不疑,立時大喜。
急匆匆返回公司,沈天嬌叫來小娟,吩咐着:「通知下去,班子成員聚一聚,餐標按最高標準,酒也喝最好的。」
小娟答了聲「好」,隨即試探着問:「沈董,有主題嗎?需要怎麼佈置?」
「怎麼喜慶怎麼來,只要別佈置成婚房就行。」
「沈董,是不因為羅程暫時沒權了呀?」
「是呀,鎮長回來了,他一個副鎮長算個毛。」
「可我還聽說高行東要讓給他書記呢。現在這麼高調的話,到時會不會被動?那傢伙可不是個好鳥,可真記仇呢。」小娟表示擔憂。
「這那就先不聚了。」沈天嬌煩躁地擺了擺手。
尷尬。這是當下羅程最大的感受。
在焦軍生剛回鎮裏時,羅程也覺着肯定隨後就是對自己的安排,於是積極並清晰的交接了手續,以迎接新的工作崗位。
可三四天過去了,根本就沒任何動靜,也沒聽到任何相關傳言,就連童宇也沒聽到。
難道就讓我這麼的?可我實在彆扭呀。其實近兩天已經彆扭,只是覺着應該是暫時的,才沒去注意。要就這麼下去還不彆扭死?
以往在鎮長室的時候,每天都是絡繹不絕的人,報票的,請假的,匯報思想,請示工作的。可自從到了這屋,立即便門可羅雀,關鍵自己也不管這些事了呀。
其實不止羅程尷尬,那些下屬們同樣尷尬。這一年多來,已經適應了「羅鎮長」,可「焦鎮長」又冷不丁的回來了,更麻煩的是羅鎮長卻還在鎮裏。
不找焦鎮長不現實,躲着羅鎮長不地道,真是愁死了。這麼一來,人們大多是能躲就躲,既躲羅程也躲焦軍生,因此焦軍生那裏也很少去人。
相比起那些同僚,焦軍生更為尷尬。在自己生病期間,是羅程帶着鎮裏一幫人,把整個油松鎮搞的風生水起,自己現在明顯有摘桃子之嫌。而且自己還曾向區里推薦羅程,但現在卻是自己回來了,羅程會怎麼想?人們又會怎麼想?虛情假意還是「玩手腕」?
除此之外,安排工作也很彆扭。魯、童、孫、劉都有具體分工,而羅程來的時候就是代行鎮長職權,現在不代行了就意味着沒了工作內容。
給他安排分工嗎?好像安不安排都彆扭吧?
焦軍生也試着等了幾天,可這馬上就周末了,什麼也沒等到呀,下步怎麼辦呢?
還是找老高商量商量吧。
萬般無奈情況下,焦軍生到了高行東辦公室。
聽焦軍生說明來意,高行東直接沉默了。怎麼安排?他也尷尬呀。
就在高、焦相對無語時,童宇又到了羅程辦公室。
注意到低頭看書的羅程,童宇沒有言聲,而是直接默默地坐到了沙發上。
羅程沒有抬頭,就那樣盯着書本,好似並沒看到來人似的,實際怎麼會沒看見呢?
「以後你就這麼下去了?看書、喝茶?」童宇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羅程含糊的「啊」了一聲:「一直沒時間,現在正好充充電。」
「你就沒問問上邊?」童宇又問。
「怎麼問?能問嗎?」
「要不我給側面問問?」
「算了吧,別讓人說出閒話來,我可不想給人留話柄,更不願把你牽涉其中。」
「唉」童宇不禁嘆了口氣,「可你這也太尷尬了。」
「尷尬嗎?我怎麼沒覺得。」羅程故意瀟灑地攤了攤雙手,但動作里看不出半點灑脫,反而是滿滿的尷尬。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