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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公子喘着粗氣,面上汗珠如豆大,身上也早就濕透了。讀書都 m.dushudu.com
聞言便停了下來,除了身上寒服,學着吳三多,坐在地上。
紀子期和程清歇息的空檔,出來見到的便是兩個一向翩翩公子形象的二人,毫無形象地歪坐在地上,向夏天的小狗一樣,伸着舌頭吐氣。
髮髻凌亂,面色黑紅,隱約可見額頭的青筋在跳動。
兩人忍不住笑了。
唐大公子和吳三多沒料到她們突然就冒了出來,忙不迭從地上站了起來,慌忙整理自己的儀容,本就紅的臉這下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
一向口甜舌滑的吳三多,此時也只能吶吶道:「這個,這個……」
「男子漢大丈夫嘛,行事不拘小節!」紀子期笑着替二人開脫,「這結果如何?」
談到了正事,二人便不尷尬了,唐大公子道:「我剛和吳三多對戰了約半個時辰,這寒服無一處破爛!」
這不合情理!
紀子期皺皺眉,「唐宋,吳三多,歇息好了沒?好了的話,你們再對戰給我和程清瞧瞧!」
二人點點頭,拾起木棍又對練了起來。
紀子期看了一會,讓二人停下,然後搖搖頭,「這對戰方式不對!
軍中對戰,其招式快狠准,只求一招致命,不講花式技巧!
雖說在練習時,手下力度會輕些,但真正上了戰場後,全是拿命來拼的,只求殺死敵人,保全自己,這招式更是談不上!
你二人的練習,過於書生氣,更多的是講究姿勢的灑脫,無拼命時的全力以赴!」
二人細細一品味,覺得紀子期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是…
「子期,你為何會對軍中的事情這麼清楚?」吳三多奇道。
「這個…」糟,又無意識暴露了!紀子期垂下眼,遮住左右亂轉的眼珠子,「以前聽人講軍中故事時,聽來的!」
這個答案,也太敷衍了吧!
吳三多還欲再問,卻被程清的眼神制止了。
一旁的唐大公子也伸手拉住了他衣袖。
吳三多悻悻閉上了嘴。
唐大公子接回剛才的話題:「子期說的有理!不過我和吳三多始終是朋友,且一向對練慣了,對對方的招式非常熟悉!
很難找到戰場上,生死相博的感覺!」
吳三多跟着點頭同意,「這個問題,可否找到真正的軍中之人來解決?」
真正的軍中之人?紀子期突地就想起了杜峰。
然後杜峰臨走前在她耳邊熱烈又迫切地「期期,讓我摸摸,我就摸摸!」的請求,身體相互糾纏中滋生的渴望。
一下子如潮水般湧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覺得自己全身,特別是胸前柔軟處,又熱又麻。
那張小臉比一下子芙蓉還嬌艷!
「子期,子期!」程清發覺她面色有異,擔憂道:「你哪裏不舒服嗎?是不是太陽太猛?」
紀子期尷尬不已,她竟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杜峰帶給她身體的感覺!
她伸手撫住額頭,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好像,是有點頭暈。」
程清連忙扶住她,「到我房間先躺一會!」
紀子期也覺得自己此時的狀態不宜再待下去,點點頭,靠着程清肩頭去了她房間。
程清體貼地幫她蓋上被子,關上門出去了。
裝模作樣的紀子期,在程清關上門的那一刻,抬起手就重重捶向自己的胸口,雙腳抬高亂舞,唾棄自己的無用!
等像個瘋子似的發泄一通後,還是當覺心中鬱悶難消,然後又把這股發泄不出的怒火歸到了杜峰頭上!
杜峰!該死的杜峰!都是你,害得我如此丟臉!
等罵完了,心裏舒服些後,又想到了對練的問題。
貌似除了她,唐大公子幾人還真不認識什麼軍中之人。
這么小的事情,她不想找蔣大師出面,也不想將老副院長以及曹雲清二人牽扯其中。
那就只能自己去找杜康了。
之前一起回京城後,杜康不方便再待在她左右,分別前告訴了她杜府所在。
只是當時紀子期一點也不想與杜峰有牽扯,裝作聽到了的樣子,實際上一個字也沒入心。
不過,應該很好打聽吧!
正事重要,反正杜峰去了南方,也沒這麼快回來!
心動不如行動!
紀子期下午離開的時候,便跟幾人道明,說有門路可以找到軍中之人,只是不太方便帶他們一起去。
不管唐大公子等人是何表情,回到蔣府後,隔日便換了男裝去打聽杜府所在。
京城雖大,但各達官基本居住一地,所以紀子期很輕易地找到了杜府。
杜康聽門房道,有一天涼軍中好友找,左思右想着也想不出來找他的人。
走出府,見一略有些熟悉的身形,鬼鬼祟祟的掩着臉,看不清容貌。
再一細看,居然是着男裝的紀子期!
杜康大喜,張嘴就喊:「子…!」
「噓!」紀子期伸出食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小聲點。
杜康便將期字吞了進去,大步跑到紀子期身邊,看到她即使着回男裝也難掩的少女風華,不禁暗嘆:當初杜家軍中人真是都瞎了眼了!自己也是!
嗯,少爺除外!不過,少爺到底什麼時候知道子期是女子的?
杜康開始忍不住又思考起這個他問過少爺數次,少爺總是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卻避而不答的問題!
或許,問問子期?
「子期,你今兒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那個,杜康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少爺交待了,你的話就是他的話,別說幫忙,要我杜康的小命也得給你!」杜康嘿嘿笑道。
紀子期咬牙橫他一眼,只是始終有求於人,說出來的話還是平靜得很,「我想找你借兩個軍中的人!就是在天涼或其他地方上過戰場的軍中之人!」
「上過戰場的軍中之人?」杜康奇道:「做什麼用?」
「這次術數大賽的試題比較奇特,借人是為了比賽的事,不過具體我卻不能透露!你只需告訴我,能不能借到?」
「杜家軍這次都去了前線,現役的軍人就沒有。」杜康看着紀子期失望的小臉,趕緊道:「這府中倒是有許多從戰場受傷退役下來的,可以嗎?」
紀子期剛掉下去的心,像乘飛車似的,又飈升了上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頭像啄米似的,「可以,可以!挑兩個年輕靈活些的!」
「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杜康一口應承下來,「什麼時候要?去哪找你?」
「越快越好!」紀子期笑眼彎彎,「在術數協會旁邊的客棧,就說找棋林學院的紀子期!」
杜康點頭表示知道了,想起剛才的問題,左右瞄一眼,壓低聲音,靠近紀子期,「子期,我有個問題好奇很久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什麼問題?」紀子期也小聲問道。
「少爺什麼時候發現你是女子的?」
紀子期的好心情立馬煙消雲散。
杜峰暗啞纏綿的聲音,「等着我來娶你」,像有無數張嘴不停重複,循環不息地迴蕩在她的耳邊。
紀子期想起昨日的失態,想起之前被杜峰看光摸光無力反抗的鬱悶,統統在杜康問出這一句話後,化作了一股強勁的力量,聚集在她的右腳上。
「啊!」杜康的小腿,被她突如期來的重重一腳踢中,忍不住痛呼出聲。
「子期,你幹什麼?」杜康抱着腳亂跳,委屈道。
紀子期的怒火還沒發泄完,叉着腰,眼瞪得大大的,像要吃人一般,只面上可疑的緋紅削弱了她的氣勢。
她又提起腳踢了杜康兩下解氣,杜康想躲又不敢躲,只好扁着嘴,扮出一副可憐樣。
紀子期踢了兩下後,覺得自己將對杜峰的怨氣發泄到杜康身上的行為太過可恥,便恨恨收了腳。
然後指着杜康的鼻子,狠狠警告道:「杜康,今日我來找你之事,誰也不許告訴!否則我要你好看!」
不過就是問了一個問題嘛,少爺笑得像偷腥的貓,子期像被激怒的小獅子!
偏偏就是沒人肯告訴他。
杜康的心裏就像餓極了的人,面前擺了一桌子好菜,偏偏就不讓他吃那般難受!
突然想起一事,對着紀子期快步遠去的背影喊道:「子期,少爺……」
紀子期一聽到杜康喊出少爺兩個字,腳下就自動加速,快步跑了起來。
沒聽到杜康後面說的話。
杜康小聲嘀咕:我只是想好心告訴你,少爺明天就回來了!
想想紀子期剛才的警告,面上又泛起了愁容。
這老爺夫人杜安杜喜杜樂,他都可以不告訴。
可若少爺問起,他不能不告訴他啊!
噢,老天爺,求你告訴小的,我該怎麼做才好?
雖說現在是少爺作主,可以後肯定是少夫人作主啊!
萬一少夫人秋後算帳怎麼辦?
可少爺現在算起帳來,他也沒法躲啊!
唉,做人小廝真不容易!憂傷的杜康邊嘆着氣邊走進了杜府。
紀子期一口氣跑回蔣府後,換回了女裝,便去工坊找程清他們。
還沒找到,倒是碰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曹雲清!
馬管事如同前幾日一般,點頭哈腰地陪在曹雲清身邊。
倒是曹雲清一臉淡漠,一副上位者高深莫測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讓紀子期有些意外!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過怪異還是怎的,曹雲清原本似閉非閉的眼突然睜開,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視線在空中相撞。
紀子期明顯感覺到他眼中的驚喜和迷惑。
曹雲清呆楞住,這小娘子為何那般的眼熟?
陽光在那小娘子臉上形成半明半暗的陰影,對着光的那半張臉,透明如玉。
額邊的碎發在風中輕輕擺動,微眯着的眼嫵媚中帶着一絲欣喜。
然後那女子笑顏盈盈地朝他走了過來。
曹雲清的心臟隨着那輕盈的腳步,砰砰地跳了起來。
走得近了,那容顏越發清晰。
俏麗的鼻,桃紅的唇,還有那眉間的英氣,是那麼的熟悉,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念想。
紀子期行了個禮,微笑道:「大人,我是子期!」
周圍的一切突然隱去,曹雲清好似附入了夢境。
一切都白茫茫的,只有那夢中熟悉的人,揚着一張小臉,帶着璀璨的笑,親切喊道:「大人!大人!大人!」
那聲音似近非近,似遠非遠,好似從遙遠的天上傳來,又好似在他耳邊輕聲呼喚。
如同離開天涼後的每一個夜晚。
「大人?」紀子期伸出手,在陷入恍惚中的曹雲清眼前晃動,「大人?你怎麼了?我是子期!」
夢境忽然消失了,周邊嘈雜的聲音重新回到了曹雲清的耳朵里。
他好似才剛聽到眼前人的話,不由自主重複道:「你是子期?」
「是的,大人!」紀子期唇邊綻出笑容,「大人怕是驚着了吧!」
是啊!是驚到了!只是不是驚嚇,是驚喜!
曹雲清的面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像在天涼對着新到不久的紀文書一樣,「子期,你確實嚇到了我!」
有外人在場,有些話卻是不便明說。
他斜眼看了一眼旁邊的馬管事。
馬管事剛從曹雲清突來的面色轉變中回過神,接收到他的眼光後,立馬識趣地道:「曹大人,紀小姐,你們慢慢聊,小的還有事,先行告退!」
馬管事走後,曹雲清想起紀子期在天涼軍中立下的赫赫功勞,嘆道:「真是想不到,在天涼軍中分箭測風速,改良賬本提方案,做預測的紀子期,竟是個女子!我堂堂六尺男兒,實在有愧!」
「呵呵!」紀子期略有幾分不好意思,「大人,當初去天涼是身不由己,並非有意欺瞞!大人千萬不要見怪!」
「怎麼會呢?只是有些感概而已!」曹雲清微笑道:「不過,你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又與馬管事相識?」
紀子期道:「我是棋林學院此次來參加術數大賽的學生之一。」
「原來如此!」以紀子期之能,若在學院,被選中來參加這術數大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因此曹雲清並不意外。
「這次術數大賽的題目我也略知一二,今日便是林尚書派我過來巡視,怕這些奸滑的管事,欺你們年少不懂事,誤了陛下的大事!」
紀子期已隱隱猜測到陛下的用意,曹雲清雖未明說,話里話外卻含着深意。
既然事關重大,斷不能有所偏頗!
說出這些話來,已是看在先前天涼同袍的情份上了。
紀子期心知肚明,當下便笑着道謝:「多謝大人!」
曹雲清並沒有接話,心下卻為她的聰慧而暗贊,紀文書不愧是紀文書!
那邊隱約傳來程清的喚聲,紀子期拱手道:「大人,子期還有事,下次有時間再去府上拜訪您了!」
「好!你去忙吧!我很期待,這次你能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紀子期朝着程清的方向走去。
微風中,陽光下,衣袂飄飄,翩然而去。
曹雲清看着那背影,雙眼迷離,陷入不可自已的幻想中。
晚上幾人回到客棧時,一一報告自己今日的成果。
在外跑了兩天的江嘉桐臉被曬得有些微紅,「今日終於見到馬夫人的貼身丫環出了府。
我和羅書一路跟在她身後,聽到她跟旁邊的小丫頭說,這幾日夫人要買的東西千萬不要買漏買錯。
初八那天也就大後天,馬夫人會帶着子女和兩個小妾去上香還神。
到了初八那天,我再和羅書過去,找個機會與他們搭上話。」
程清:「我這邊觀察到一個現象,這工坊里的工人有年輕的,有年長的,有熟練的,有生手。
可同樣都是七天交一套。我看有些人手腳挺快,做半個時辰,歇一個時辰。
我問她為何不多做一套,她說工坊里是按月拿銀子的,做多了也是一樣,拿不到銀子不說,別的工人還會另眼看她。
還有就是手工了,有些新手做得慢,為了七天交出一套來,針腳粗糙,重新接了好幾次線。
哪怕布沒問題,那縫合處也會容易裂開!」
唐大公子:「今日在布庫處,尋找一些存放年頭已久,未來及用上的布,用力撕扯,還是扯不爛。
管事的只負責存放領取,不懂織布技術。這個問題暫時還是找不到原因!」
吳三多:「馬管事這邊倒有些奇怪,早上的時候跟他搭訕,還是滑不溜手,問什麼都答,真正有用的實際的,一樣也沒有!
下午的時候說戶部派人下來巡視,出去一陣後回來,突然態度就變了!話裏面就帶上了兩分真意!」
紀子期暗忖,莫不是看在曹雲清與她相識的份上?
「我這邊的事也有了眉目,那人答應這兩日派兩個上過戰場的退役士兵過來!
布匹易撕裂的問題,應該很快就可以解決了!」
「啊!子期你一說士兵,我就想起一事了!」江嘉桐突然大叫出聲,「今日跟在馬夫人丫環身後時,聽到有人說,明兒一早有凱旋的將軍們回京,許多人都打算去城門口觀看呢!
子期,程姐姐,我還從來沒見到將軍們長啥樣,要不我們明天上午也去看看吧?」
吳三多也躍躍欲試,「本來我一大好男兒,不應該去看的。
不過子期上次說的什麼臨場對敵,只管生存不管招式這些的,我也有些好奇了。
想見識一下真正的軍中兒郎是什麼樣的!」
程清看向她,那神情也流露着心中的渴望。
紀子期壓下突突亂跳的心,強笑道:「那行,明天一早,咱們先去看看,看完了再去寒服工坊!」
——
紀子期整晚都有些心緒不寧。
想起未聽完的杜康的那句話,想起明早凱旋而歸的將軍,這心中總是有些不妙的預感。
杜峰那廝不會也在裏面吧?
可他不是六月多才走嗎?這麼快就打了勝仗回來?
萬一他真的在裏面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在裏面,明日他應該不會看得到自己吧?
畢竟那麼多圍觀的老百姓,擠在中間一閃而過,都只是一張張模糊的臉而已。
那萬一不巧被他看見了呢?
他不會以為自己專程去看他的吧?
想像那廝可能流露出的得意神色,紀子期又忍不住磨牙。
這樣翻來覆去一整晚,早上醒來時,神色自然有些不大好。
幾人匯合後,程清見紀子期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樣子,再細看她有些蒼白的臉。
以為她月事來了,又不好明說。
便對唐大公子幾人道:「唐大公子,嘉桐,你們幾人先去!我有幾句話,想和子期私下說,隨後就與你們匯合!」
待幾人走遠後,程清走到紀子期身邊,小聲道:「子期,我看你面色有些差,算算日子,你月事也快來了!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咱們倆別去了,你在客棧休息一下,我陪你!」
原本就猶豫不決的紀子期,聽到程清主動送上門的藉口,忙不迭點頭:「可能這幾日心中掛着考題的事,睡得不太好,是有點不舒服!
要不這樣,程清,你去和唐宋他們匯合,我在客棧里休息一下,等你們回來,再一起去寒服工坊!」
「那我陪你進去後再走!」
紀子期推託不得,只得由着她。
一個人在房間裏等得百無聊賴的紀子期,聽到敲門聲,以為程清他們回來了。
這麼快?莫非有什麼變故?
紀子期有些疑惑,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卻是那個被她這幾日暗中咒罵了許久的人!
杜峰!
紀子期第一個反應就是關上門。
可惜杜峰已一陣風地沖了進來,紀子期關門的動作反倒像私會情人的小娘子,見到情人後,迫切地關上了門。
入耳,是淺淺密密地笑。
紀子期惱得用頭撞着門,怎麼這麼笨?
可是再打開門好像也不妥!
她穩住心神,轉身靠在門邊上,手還放在門閂上,打算一不對勁,開門跑出去。
杜峰這廝,總不至於不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出什麼逾越的行為吧?
紀子期擠出笑容,「杜。杜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本想稱呼杜將軍,想起他的警告,只得改了口。
站在離她一臂遠的杜峰,正用銳利的眼,貪婪地盯着眼前的人兒。
從頭到腳,從眉到唇,從頸到…胸!
杜峰看着那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的那處,想起臨走前那柔軟銷魂的手感,腹中絲絲的火苗瞬間蔓延成熊熊烈火。
若是在白天細細觀賞,會是怎樣的美景呢?
光是如此想像一下,杜峰就已經口乾舌躁。
紀子期的呼吸越發急促,不遠處的男子那眼中暗火流動,是毫不遮掩的、赤祼祼的欲望。
正在用眼神一件一件脫去自己的衣衫。
紀子期渾身輕顫,感覺自己好似衣不蔽體般,忍不住抬起雙臂,環抱住自己。
她不自在地咬着唇,找着話題轉移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再開口時,聲音中已帶上了暗啞,「你是隨大軍回來的嗎?不是應該在城門口接受百姓的歡呼嗎?為何會來這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杜峰艱難地將視線往上移,對上紀子期的眼,聲音低沉又沙啞,「我一個時辰前到的,回家中先洗漱了一番。
聽杜康說你在這裏,就先過來看看你!」
若真的只是看看那就好!
紀子期不敢與他飽含深意又危險的眼對視,移到他下巴以下的位置。
發現他今日穿了一件淺藍色鑲邊的長袍,倒是襯得氣宇軒昂。
衣冠禽獸!
她在心裏輕哼一聲。
屋內一時靜了下來。
紀子期沒看他的眼,也能感受到那要將人融化的灼熱!
屋內的氣氛詭異地升高,明明已是深秋,卻如夏天般讓人熱得透不過氣來!
紀子期調整兩下呼吸,艱難開口:「我等會還有事,馬上就要出門了。
你也應該有事吧!那個,就不浪費你時間了!」
「我的事不急!」杜峰長腿一跨,已到了她身前,一手按在了她正欲拉開門的小手上。
那烈火般的溫度燙傷了她。
她想抽離,卻被按住動彈不得。
帶着薄繭的手指,沿着那纖細邊緣,來回細細描繪摩挲,像羽毛划過一樣,帶來陣陣戰慄。
偶爾輕撫,偶爾重捏,然後一根一根強勢地插入指縫間,十指相扣,緊緊的。
就像兩顆糾纏在一起的心臟。
紀子期從來不知道,原來手與手之間的挑逗,也可以這般的曖昧動人。
她的後背緊緊貼在門上,另一隻手臂橫在胸前,想要隔開兩人的距離。
面前的男人太高,紀子期被迫抬頭仰視他,那模樣,就像抬頭索吻的情人。
杜峰毫不客氣地低下頭。
紀子期慌忙將胸口的手臂上揚,捂住自己的唇,眼中帶着警告:「杜峰,現在是白天!」
杜峰的鼻尖離她不過寸許,兩人氣息交纏,均亂了心神。
他輕笑出聲,好聲的聲音帶着戲謔,「期期的意思是說,晚上就可以了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紀子期用露在外水靈靈的大眼瞪他。
「即如此,我客氣幹什麼!」
杜峰一把抓開她的手,沒有分毫偏差地印上了她的唇!
這個混蛋!紀子期活動的雙腿忍不住踢向他,卻被他用一條腿壓住,動彈不得。
唇上傳來劇痛。
杜峰懲罰性地咬了她一口。
淺嘗即止,火熱的唇啃咬着小巧的下巴,白膩的脖子,開始移向心心嚮往的高處。
紀子期的身高只到他的耳朵下方,這樣的身高差,若只是親吻還好。
想要進一步的獲得甜處,便有些不方便了。
杜峰抽出與她十指相扣的手,環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提。
雙腳突然騰空的紀子期,下意識地就環住了他的腰。
那姿勢說不出的旖旎和引人遐想。
紀子期紅了臉,掙脫着想要下地。
杜峰輕笑出聲,然後以站馬步的姿勢往下微蹲,攔住了她欲放下的雙腿。
她的腿被分開擱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豐滿處,正對上了他的臉。
紀子期突然意識到他的企圖,剛十指緊扣被鬆開的那隻手,飛快地攔在了胸前。
驚呼出聲,「不要!」
那黑森森的眼眸里便帶上了不滿。
杜峰其實很喜歡這樣面對面親密無間的姿勢,只是若懷中的小人兒推拒的話,行動起來,嗯,就有些不方便。
索性將她攔腰抱起,兩大步一跨到了床邊,壓倒在了床上。
雙手得到自由的紀子期撐在他胸膛,拉開二人的距離。
手底下胸腔內的心臟劇烈地跳動。
她努力地忽視掉心底奇異的感覺,氣微喘面潮紅,眼神卻堅定的對上杜峰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杜峰,我不要!」
杜峰定定看着她,那眼底跳躍的火苗慢慢變小。
「咚咚」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輕柔的聲音響起,「子期,我們回來了!你好些沒?」
是程清。
紀子期剛剛才放鬆下來的神經,如聞驚雷,立馬緊繃了起來。
她渾身僵硬,手下更加用力,想推開身上的男子。
杜峰嘴角掛起邪邪的笑,偏不起來。
紀子期壓下火氣,用嘴形無聲道:「杜峰,快起來!」
身上的男子眉一挑,學着她剛剛,緩慢地、無聲道:「期—期,我—不—要!」
努力壓下的怒火嗖地上升,臉龐散發出奇異的光芒,紀子期嗞着牙,恨不得咬死他。
「程三小姐,子期怎麼啦?」
是唐宋的聲音!
「不知道!」程清的聲音有些焦急,「我剛敲門也沒人應!要不咱們找人來踹開吧!」
踹,踹開?被人看到,我還有臉面見人嗎?
紀子期剛剛才升起的氣焰立馬慫了。
「求求你!」這次的哀求比剛剛惡狠狠的表情順眼多了。
但對杜峰來說,這可遠遠不夠!
他用眼神掃向她的胸,然後含笑對上紀子期的眼,不言而喻。
你個色胚!
紀子期不想如他的意,打算先將程清幾人打發走再說。
「程清,唔…。」剛張口,撐在身上男人胸前的手就被他一手抓住拉開,俯身堵住了嘴。
「子期,你沒事吧?你應一聲!」門外唐大公子的聲音越發焦急,「再不開門我就踹門了!」
紀子期緊張得喘不過氣來,偏杜峰的舌,還故意伸入她口中,肆無忌憚地追逐,發出滋滋地羞人聲音。
門外忽然傳來蓬蓬聲,原來唐大公子等不及,抬腳開始踹門。
紀子期急了,也不管杜峰不斷攪動的舌,含糊不清地道:「我答應你!」
那幾個音連她自己都聽不出來說的是什麼,身上的男人卻好似聽明白了。
輕吸一下,抬頭離開了她的唇。
紀子期深吸兩口氣,調整好呼吸,喚了一聲,「程清,唐宋,我沒事!」
經過剛剛那一番糾纏,她的聲音清脆中不覺帶上了一絲嫵媚。
杜峰非常不滿意她在此時,口中喚出別的男子的名字。
低下頭,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紀子期猝不及防,「啊」地輕呼出聲。
咬着唇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杜峰揚眉笑的得意,一副你奈我何的無賴樣!
唐大公子聽到她的驚呼聲,更是揪心,「子期,你先開開門!」
「程清,我沒事!」紀子期別開臉,避過身上男人探尋的唇,「早上的事你知道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們先去寒服坊,我晚點過去!」
那小巧嫩白的耳珠子像珍珠一樣,在他眼前發着瑩瑩的光。
杜峰低下頭,將那光含在口中,輕輕吸吮。
紀子期渾身似有電流通過,麻麻軟軟,那極力隱忍地喘息聲便走了樣。
感覺身下人兒突來的軟化,杜峰無師自通的似明白了什麼,不再輕吮卻輕一下重一下地啃咬起來。
紀子期渾身不可抑制地輕顫,就像一艘小般,在狂風暴雨的海面,上下飄蕩。
「子期,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門外的程清以為紀子期因為來了月事不舒服,又不好意思面對唐大公子幾個男子明說,忍着笑意和羞怯拉走了幾人。
唐大公子幾人雖還未說親,對女子之事也聽說過一二,見程清和江嘉桐面帶紅暈,便以為了解了真相。
都鬧了個大紅臉走了。
終於離開了!紀子期張嘴吐出一口氣,溢出的不只是壓在胸口的悶氣,還有令她無比惱怒與尷尬的嬌哼!
那聲音嬌媚入骨,如同烈性春藥,注入了杜峰體內。
他放開她的手,一手霸道的捏住她下巴,扭過她的臉,覆上了那嫣紅的唇。
另一隻手則毫不客氣地索取剛剛得到的承諾。
杜峰的唇在她口腔里瘋狂追逐,杜峰的手在她身上遊走。
紀子期只覺得自己好似被抽去了渾身的筋骨,軟成一癱,動彈不得,好似被架在烈火上烤一般。
杜峰卻不滿意那隔着的重重衣衫,手指下移,解開了那腰部的衣帶。
衣帶散落一旁,露出水紅色繡花肚兜,更襯得肌膚白膩似雪,光滑似玉。
他的唇逐步下移,在那頸部裸露處留下一個個緋紅色的印記。
身上的涼意與痛意,讓紀子期在那烈火灼燒中清醒過來。
她看着不斷蠕動和欲下移的頭頂,尖叫一聲猛地推開他。
正在情迷意亂中的杜峰,毫無防備,竟讓她推到了一旁。
紀子期慌忙捂住衣衫,環抱住肩,努力調整呼吸,聲音顫抖,沙啞卻堅定,「杜峰,夠了!」
夠了?不夠!一點都不夠!杜峰眉頭緊皺,眼中慾火還未散去。
紀子期卻趁他分神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溜地下了床。
身子太軟,力氣還未恢復,差點摔倒在地。
杜峰一手撐着自己的頭,側身斜眼看着眼前還在發抖的人兒。
------題外話------
對杜峰來說,咳咳,小別似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