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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皇帝沉默不語,似沒有要回答安寧的意思,安寧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她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冒險了,北燕皇帝剛才身上的氣息,那樣凌厲駭人,明顯是告訴她,他不想提起此事,她若是再探究,再一次觸怒了他,那就是自找麻煩了。墨子閣 www.mozige.com
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安寧想着,快些喝完,然後早早離開,正當她放下茶杯之時,北燕皇帝再一次開口,「可否幫我一個忙?」
詢問的語氣,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威嚴與壓力,就好似朋友之間的請求。
安寧看着那站在昭陽長公主靈位前的高大的身影,「伯父請說,安寧能夠做到的,自當竭盡全力。」
這個北燕皇帝明顯是認識她的,雖然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認識自己的,但自己便是問了,或許也會和先前的兩個問題一樣,得不到答案。
「我明日,便會離開東秦,我離開之後,請你幫我照看一個人。」北燕皇帝沉聲開口,語氣之中多了些許無奈。
安寧微怔,照看一個人?腦海中浮現出某一個身影,她心裏隱隱有了底,「安寧自當不負所托。」
「哈哈……」安寧的話剛落,北燕皇帝便爽朗的笑出聲來,轉身看着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小丫頭,眼中的光芒亮了幾分,「我還沒說那人是誰,你便已經知道了,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
想到蒼翟,北燕皇帝眼睛亮了幾分,這丫頭這等聰慧,站在他的身邊,是配得上他的!他來東秦這段時間,可一直都沒閒着,對於這個姑娘,他雖然沒有出面,但卻見過不止一次,這丫頭慧黠內斂,有朝一日,一定能夠幫得到他!
安寧斂眉,心跳漏了一拍,他看中的?「他」指的是蒼翟嗎?
「你先走吧!我再一個人陪陪她,等我離開後,你若下次再來這天靈寺,便順道替我來看看她吧!」北燕皇帝轉身,又專注的看着那靈位。
「好,下次來,我會來看她,那安寧先告辭了。」安寧福了福身,算是行禮,她知道,這一次北燕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昭陽長公主,最後深深的看了那一個英挺的背影一眼,轉身出門。
「謝謝!」
安寧剛走出門口,北燕皇帝的聲音傳來,安寧心中一驚,不用想,她也知道北燕皇帝這一聲謝謝是對誰說的,嘴角微揚,能得北燕皇帝一聲「謝謝」,還真有些意外。
天色已晚,這一夜安寧並沒有回侯府,讓天靈寺的住持安排了一個廂房暫時住下,她不斷的回想着關於北燕皇帝的事情,久久無法入眠,看到榻上躺着的碧珠已經熟睡,索性就披了披風,走出了房間。
安寧在天靈寺的後院中走着,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那個安放昭陽長公主靈位的房間外,聽到裏面似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安寧心中瞭然,嘆息了聲。
這一夜,這個房間燈火未歇,一直傳出男人柔聲的呢喃,似在對情人低訴……
安寧去了娘親的靈位前,娘親的靈位並不像昭陽長公主那樣,擁有一個屬於她一人的房間,這個天靈寺,怕也只有昭陽長公主有如此特殊的待遇,其他的統統是安放在一個大殿裏。
安寧到了的時候,大殿之中竟有一人,安寧微微吃驚,這麼大半夜了,竟還有人在這裏祭拜,莫非是和她一樣?
安寧進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人,一個中年婦人,一身素衣,髮髻盤得細緻至極,安寧只看到她的背影,便覺得這個婦人十分高貴,定是出身於大戶人家。
婦人跪在靈位前,雙手合十,雙目緊閉,格外專注,安寧想,這婦人或是祭拜她的丈夫吧!婦人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便失了丈夫,當真是讓人憐惜。
安寧正收回視線,猛地,她的眼神卻是一怔,不為別的,只因為她看到那婦人所祭拜的靈位上竟沒有一個字,單單是一個牌子在那裏立着,這讓安寧心中吃驚不小,她在給娘親安置靈位的時候,也沒有寫上名字,她是不想讓某些人發現,雖然沒有寫上「雲蓁」二字,但也有「娘親之靈位」五個字樣,而這個婦人所拜的靈位,竟連一個字也沒有!
直覺告訴她,這婦人和自己一樣,不願讓人知道這靈位是屬於誰的,這婦人還比她保密得更甚。
安寧心中的好奇直線上升,斂了斂眉,幾乎是下意識的,安寧開口,「夫人,更深露重,夫人早些回房歇息,別累了身子。」
中年婦人睜開眼,方才安寧進門之時,她便已經感覺有人進來了,卻沒有料到安寧會開口說話。
婦人臉上浮出一抹笑容,起身,但許是跪了太久,雙腿有些發麻,這一起,竟有些力不從心,險些摔了下去,安寧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那中年婦人的身體,「夫人,小心些。」
「你……」這一靠近,安寧終於是看到了婦人的臉,心中竟是不由得一驚!
婦人的五官長得極美,三十多歲的年紀,這張臉卻似乎只有二十多的模樣,比五夫人保養得都好,氣質比安寧見過的皇后娘娘都略勝一籌,婦人的美麗,她並不吃驚,她吃驚的是美婦臉頰上的那一道疤痕,雖然很淺很淺,但依舊清晰可見,這疤痕從鬢角一直蔓延到顴骨處,似是被利刃所傷。
「我可是嚇着你了?」美婦輕聲開口,聲音自然而親切,讓人感受不到半分不適,秀眉微蹙,隱隱含着幾分自責。
安寧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搖頭,「不,一點都不嚇人。」
安寧倒不是安慰她的話,美婦臉上的疤痕確實不嚇人,在她的臉上,甚至還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讓人見了那傷疤,心中生不起半分對她的嫌惡,甚至還會憐惜,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將刀子劃在了這麼一個女人的臉上?
安寧眼中滿是誠懇,那美婦人亦是看出了面前這個女子的同情,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前的傷了,早就已經不痛了。」
安寧微怔,這美婦人竟這麼看得開,絲毫沒有因為容貌被毀而傷心,要知道,容顏對於女子來說,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想到那婉貴妃因為被貓抓傷,都一改溫柔可人的模樣,變得那樣瘋狂,而這個美婦人卻似一點兒都不在意一般,好似那臉上長長的疤痕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就如鼻子眼睛一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