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一百零四章 虛空破碎

    熏衣感覺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弱。

    「獅王……你為什麼不出手？為什麼直接放棄，你們都在怨恨我嗎？這就是我的報應……」

    天魔越過了高塔第九十層，九萬斤的重負已經讓他呼吸困難。「你這該死的賤人，安排在後三十餘層的敵人多是敏捷型強手，你就是這樣卑鄙無恥嗎？算準我的體力極限，讓我打也打不到那些守塔的幻影……」

    「剛才那個傢伙好奇怪，居然一照面就把鐵環交給了我。難道這些幻影都有自己獨特的性格嗎？有趣……」天魔艱難地向上爬去，此刻，他的身體已經幾乎被黑黝黝的鐵環覆蓋，連站立都做不到了。

    「只要一站起來，鐵環就會掉落……賤人，你真是無恥之極！無恥之極！」天魔怒火中燒，強橫的氣息猛烈爆發。

    噹啷！噹啷……又有數個鐵環滾落下來。

    天魔喘着粗氣，艱難地將那幾個不勞而獲的鐵環套在腳踝上，「多虧了這股奇怪的氣，不然面對那些速度極快的對手，我根本連他們的屁股都摸不到。」

    隨着鐵環的掉落，天魔的位置又升高了幾層。

    「邪月，邪月，你也會放棄嗎？戰鬼有意激發了他的潛力，獅王不戰而退，你們真的那麼恨我嗎？這空間已經壓縮九成了，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能在這裏失敗，我已經知道那把空間鑰匙是什麼了，我要放你們出去，我要贖回一點點罪孽……」熏衣感覺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那空間殺陣直接與他的性命關聯，一旦百層大關被破，他唯有寂滅。

    「熏衣，你在這裏幹什麼？」

    熏衣驚得身體一縮，「誰？是誰？難道是雷帝斯剛剛投進來的亡靈？」

    「你好大膽，敢不回答我的問話嗎？」

    「啊……」熏衣已經沒法流汗，恐懼在心頭瞬間瀰漫，「幻覺……我快要完蛋了嗎……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責罰我……」

    轟！天魔再次催逼體內的絕強霸氣，「無法可想，只能這樣了，我已經不能動彈……」

    餓鬼們縮成一團，只要天魔發散出那股霸氣，他們就感覺自己要毀滅了……

    噹啷……又有鐵環落下。

    將近十萬斤的重量已經壓得天魔意識迷離，在這樣的狀況下，他根本不指望自己還能站起來跟敵人作戰。

    「嘿嘿，這鐵環也算是堅強的護甲了吧，老子打不到你，你也破不了老子的防禦。」天魔唯有苦中作樂，自我解嘲。

    「熏衣，你好大的賊膽，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馬上給我撤了這殺陣！」

    熏衣有氣無力道：「我沒有辦法，一旦催動，就算我寂滅了，規則仍在運行……」

    一條黑影躥了過去，一把抓住熏衣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這賤人，你這賤人啊……」

    熏衣喘不過氣來，嘴角流下了黑血。

    「你可知道被你困進去的是誰嗎？你可知道？賤人！賤人！」

    嗒……熏衣的意識已接近崩潰的邊緣，手掌一松，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掉落在地上。

    「咦，這是什麼……」

    黑影將熏衣丟在地上，俯身拾起了那顆水晶球。

    「啊……」黑影發出了壓抑的驚呼，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水晶球再次滾落在地。

    「原來是這樣……」黑影頹然跌坐在地上。

    過了半晌，黑影站了起來，「等等，你給我醒來，你還不能死，告訴我，這空間鑰匙在哪裏？」

    熏衣的瞳孔已經逐漸放大，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對着水晶球一指，「是它……」

    「還有，還有，誅心獄迷宮的鑰匙在哪裏？」

    熏衣沒有回答，暈了過去。

    天魔喘着粗氣，身體與意志都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還有幾層……不可以放棄……沉星還在等着我……」

    轟！天魔的霸氣瀰漫開來，餓鬼們再也經受不住那種恐怖的感覺，逐一昏死過去。

    噹啷……鐵環墜地的聲音仿佛仙樂，天魔努力振奮精神，「還沒有完嗎？應該快了吧？最後一個敵人會不會被我的氣殺死？」

    「咳……」熏衣吐出一口黑血，卻仍在昏迷之中。

    啪啪！黑影扇着熏衣的耳光，「給我醒過來，回答我的話！誅心獄迷宮的鑰匙是什麼？」

    熏衣努力睜開眼，已經是眼白多，眼黑少，「鏡子……鏡……」

    啪！黑影再次將熏衣丟在地上。

    「會發生什麼事……如果他在這殺陣中出不來了……一切還有意義嗎？我不甘心，不甘心……」黑影雙膝跪在地上，「賤人，你這賤人啊……」

    嘀嗒，嘀嗒……汗水沿着鐵環滴落，天魔幾乎想立即睡去，他已經瀕臨極限了。

    「沉星，我還沒有看一眼你真正的模樣，你是不是個又黑又胖的婆娘……一定是的，我不能放棄，就算要死，我也要先在你又黑又胖的臉上親一口……」天魔掙扎着，努力不讓自己的意識消散。

    在天魔身邊，一個綠色長髮的幻影正盯着他，眼中投射出妖異的光芒。這個投影不算特別魁梧，修長的身材仿佛文靜的書生。但是他的氣場卻讓人不敢抬頭。

    那個投影慢慢蹲下來，拍了拍天魔的臉龐，這是天魔唯一還暴露在鐵環之外的部位。

    「呀呀呸，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別人調戲？」天魔努力抬頭，看到了那妖異的男子。

    「你長得好像一隻綠毛龜啊……哈哈，哈……」天魔連笑聲都不能連貫了。

    那妖異的男子站了起來，伸手在下巴摩挲了幾下。

    「邪月，邪月，你敢……」黑影汗如雨下。

    呼！妖異男子舉起了右臂，變成一把宛如新月的邪刀。

    「住手……」黑影的聲音已嘶啞。

    嗤嗤……邪刀划過天魔的體表……

    黑影的喉嚨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呼吸不得。

    「咦……怎麼……」黑影站了起來，一臉的茫然。

    噹啷……套在天魔身上的鐵環齊齊被斬斷，掉落下來……

    「畜生……」天魔眥目欲裂……

    「又被趕回去了嗎？真是卑鄙……」天魔在一瞬間幾乎萬念俱灰，他再也沒有能力重新來過。

    一絲詭異的微笑掠過那男子的臉龐，嘭！在他頸項上的鐵環炸裂了，修長的身影如煙消散……

    嘭！熏衣的身體爆開了，污血濺了黑影一身……

    嘀嗒……嘀嗒……汗珠從黑影的臉龐滴落下來……

    轟！巨大的黑塔倒塌下來，化作雲煙，瞬間消散。天魔與餓鬼們一齊墜落。

    漫天人影，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黑影衣袖一揚，一團旋風捲起，托着一群墜落的亡靈緩緩降落。

    「破了嗎……」天魔嘴角一咧，沉睡過去。

    黑影扒開一群餓鬼，將遍體鱗傷的天魔拖了出來。

    天魔沉沉睡去，估計就算九天狂雷在他耳邊炸個不停，他也不會醒來。

    黑影凝視天魔良久，雙手在頭頂揮了揮，傾盆大雨灑落下來。

    餓鬼們在冷雨之中逐漸甦醒，「得救了……得救了……」

    「似乎還沒有！」黑影冷冷道。

    餓鬼們的歡呼聲慢慢平息，他們盯着那似乎隱藏在陰影之中的黑衣亡靈，「你是誰？」

    黑衣亡靈低頭看着熟睡中的天魔，「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惜沒有多少時間讓你休息了，真正的戰鬥才剛開始。」

    「你是剛剛被雷帝斯丟進來的嗎？」餓鬼問道。

    黑衣亡靈哼了一聲，握着水晶球的手臂忽然一伸，一道亮光刺破了黑暗，「你們扛着他，從這裏出去吧，誰要是敢拋下他，哼哼……」

    「出去？出去……」餓鬼們低低驚呼一陣，漸漸寂靜無聲。

    黑衣亡靈握着水晶球良久，刺破黑暗的亮光越來越大，嘶……黑暗無邊的空間裂開了……

    「出去……真的可以出去了……」絕望的餓鬼泣不成聲。

    黑衣亡靈又撫弄了一陣那個詭異的水晶球，水晶球上的光影漸漸消失。

    黑衣亡靈點點頭，將那水晶球往天魔面前一送，卻忽然愣住。天魔此刻已經身無寸縷。

    黑衣亡靈皺皺眉，撕下一片衣袖，包着那水晶球捆在天魔腰間，「等他醒來，你們告訴他，這水晶球無比重要，正是破解空間的鑰匙，絕對不可以丟棄，也許以後在危難之中還用得上。」

    餓鬼們面面相覷，「你不一起走嗎？」

    黑衣亡靈冷笑道：「你們若不想走，大可留下，這裂縫過不了多久就會彌合。你們想必是很留戀這裏吧？」

    餓鬼們看着那黑衣亡靈，渾身冒起雞皮疙瘩。他的氣場是那樣的令人恐懼，他的言語是那樣令人不敢違抗。

    餓鬼們架起天魔，慢慢朝那亮光走去。他們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那一道希望之光會是一道幻影。

    滋……第一個餓鬼穿越了裂縫……

    「是真的……真的……」餓鬼們戰慄了，絕望已經折磨了他們數百年，一朝重獲自由，他們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黑衣亡靈皺皺眉，「快給我滾！不許說出我的存在！」

    餓鬼們這才如夢初醒，抽泣着沖向那一道希望之光。

    黑衣亡靈望着潮水一般湧向空間裂縫的餓鬼，身體微微顫抖，「滾吧，給我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