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四章 廢人
天魔醒轉過來的時候，大雪已經晴了，六月的驕陽再次炙烤大地。
「兒啊，你醒了……」
天魔動了動眼珠子，想活動一下腿腳，卻驀然發現，腿腳已不聽使喚。
「呀呀呸……難不成我成活死人了？」天魔沮喪萬分，「這就是該死的命運規則嗎？」
「兒啊，你餓了嗎？媽媽親自來餵你，媽媽再不讓你離開我身邊。」
天魔看到一個俏麗的婦人，正緊緊摟着自己，心裏的感覺怪異之極，「這就是『媽媽』嗎？可是，我並算不得是她的孩子啊……」
美婦人解開胸懷，拍着天魔的背脊，「兒啊，吃吧，你該餓壞了。」
天魔雖然還不太聽得懂對方的語言，但是也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一時間面紅耳赤，「呀呀呸……我不是你兒子啊……這樣我會有罪惡感的……」
美婦人輕輕拍着天魔的小身體，慢慢將白酥酥的**湊近天魔的嘴邊。
天魔閉上眼睛，拼命扭過頭去，「別別別啊……我會下地獄的……」
「兒啊，你怎麼不吃？」美婦人驚奇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這個小東西居然面紅耳赤，極力躲避自己的**。
「該不是……又害病了吧？」美婦人皺皺眉，伸手去撫摸天魔的額頭，卻感覺不出他的體溫有多少異常。
「兒啊，你吃一口吧……」美婦人又將酥胸靠近天魔的臉。
天魔的額頭已經冒出汗來，心下直念罪過，一顆小腦袋扭得幾乎要貼在自己的肩膀上。
美婦人呆了半晌，泫然淚下，「你是在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嗎？是媽媽的錯……但是，求求你吃一口吧……」
天魔心下大呼，「我不是你兒子，別這樣……」只是他完全無法發聲。
「小釵，淵兒可能受了驚嚇，對乳汁有恐懼，你先不要勉強他，我來想想辦法。」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天魔身邊響起。
「天哥……這可怎麼辦？淵兒會餓死的……」美婦人抽泣起來。
黑龍王龍天行伸手將天魔抱了過去，伸手輕輕撫摸天魔額上的五芒星印記，「五芒星……祖宗有靈啊……這孩子定然天賦異稟，這樣厲害的毒藥都被他逼到額上了，呵呵，不愧是我龍天行的兒子！」
「天哥，誰這麼狠心要害我的孩兒？我孩兒有什麼罪？他才剛剛出生啊……」美婦人緊握着雙拳，顯得十分恐懼和委屈。
龍天行虎目一瞪，「我一定會追查到底！居然把手伸到我孩兒身上了，當我龍天行死了嗎？」
「天哥，淵兒的嗓子壞了，身體也沒有知覺……我怕……」美婦人珠淚橫流。
龍天行嘆了口氣，「小釵，不怕，淵兒被餵了那樣厲害的毒藥當時能夠不死，這毒藥大概就害不了他的命了，我已經召集了大批名醫，會將他體內的毒素清除乾淨的。而且，只要淵兒滿了五周歲，我就帶他到龍淵接受家族洗禮。洗禮之後，淵兒自會恢復正常。」
「家族洗禮？」美婦人呆住了，「天哥……」
龍天行微笑道：「淵兒雖然剛出世，但是氣宇不凡，身上有股說不清的王霸之氣，此子日後定能一飛沖天，你不要擔心。」
美婦人葉小釵自然知道接受家族洗禮意味着什麼，那是王族繼承人才能享受的待遇。在帝都的王侯之家，只有八部龍王的世子才有資格蒞臨龍淵。
「天哥……這……」葉小釵又喜又怕，喜的是丈夫如此看重自己的兒子，怕的是這王族中隱藏在陰影之中的勢力。
龍天行點點頭，柔聲道：「你剛剛臨盆不久，還需要休養，淵兒先交給我，我來親自照顧。」
葉小釵點點頭，「天哥，李嬤嬤的兒子……」
龍天行的濃眉皺了起來。
葉小釵嘆道：「孩子是無辜的，這可憐的孩子什麼也不懂，就這樣失去了親娘……天哥，能不能網開一面，不要為難他，尋得他的父親，讓他去吧。」
「小釵……」龍天行的眉頭皺得更緊，「那李嬤嬤與毒害淵兒的事情定然有重大關聯，你……」
葉小釵垂下頭，「我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就是不相信一個媽媽會對一個剛出世的嬰兒下毒手。孩子是無辜的，就當……就當為淵兒積福吧。」
龍天行看着自己善良的妻子，臉色慢慢轉為柔和，「好的，小釵，都依你，你總是這樣善良，這也是我龍天行最喜歡你的原因。」
葉小釵羞赧地一笑，「謝謝天哥。」
龍天行點點頭，抱着天魔快步去了。
天魔鬆了一口氣，心裏苦笑道：「這帶着記憶來轉世，果然有諸多的不方便啊，若是餓死了豈不倒霉？」
龍天行抱着天魔在迴廊徘徊了一陣，這才吩咐下人端來一碗糖水。
飢腸轆轆的天魔大口吞咽着糖水，心中暗暗慶幸自己至少還有吞咽的功能。
龍天行愉快地笑了，餵了小半碗糖水後，停了下來，對着下人招了招手。
下人心領神會，小心將碗裏的糖水倒掉一部分，兌上了部分乳汁。
天魔渾然不覺，繼續大口吞咽。
龍天行捏捏天魔的鼻子，哈哈大笑。
吃飽喝足之後，困意來襲，天魔也不抗拒，呼呼大睡。龍天行摟着愛子，在迴廊上走來走去，笑意寫滿了他的臉龐。此時此刻，他似乎已渾然忘了降臨在愛子身上的厄運。
「天哥。」戚妃自迴廊一側婷婷裊裊地走來，雖然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身材一點也沒有變樣，依然顯得那樣嫵媚動人。
龍天行微微點了點頭，繼續端詳着自己剛出世的兒子。
戚妃心中冒起了一團莫名的妒火，自己的兩個兒子，這黑龍王是很少這樣抱着不放的。
「天哥，擎天過兩日就滿五周歲了，是不是該給他安排個老師了？」戚妃走近丈夫的身邊。
龍天行愣了一下，「擎天都五歲了啊，是該安排老師了。」
戚妃笑道：「你抱着淵兒老大一會了，讓我抱抱吧。」
龍天行搖搖頭，低聲道：「淵兒才睡着，你先退下，一會我再跟你商量。」
戚妃心中暗恨，微微欠了欠身，一言不發地退下了。
一日後，龍天行的次子龍擎天被帶到黑龍王面前。
黑龍王龍天行依然摟着天魔不放，「擎天，你明日就滿五周歲了，可有喜歡的老師嗎？」
龍擎天看着威嚴的父親，一時說不出話來。
戚總管在一旁急了，「擎天，快回王爺的話！」
龍天行微笑道：「你哥哥龍戰的老師你可喜歡？要不要和哥哥一起讀書習武？」
龍擎天搖搖頭。
龍天行道：「那你喜歡哪個老師？龍飛羽成不成？除了你哥哥的老師之外，他是黑龍府最強的武者了。」
龍擎天道：「我不要習武。」
龍天行和戚總管都愣了，「你不喜武道？」
龍擎天道：「我喜歡元素魔法……」
「胡說！」戚總管幾乎要暴跳起來，「你身上流着純正的龍族戰士之血，如何能夠不學習家族的神技？王爺……擎天是貪玩點，可不能由着他。」
龍天行淡淡地看着戚總管，並沒有做聲。
戚總管忽然心裏有點發虛，「王爺……我看讓龍飛羽做擎天的導師甚好……」
龍天行對龍擎天招了招手。龍擎天懷着敬畏之心慢慢走近自己的父親。
「坐這裏。」龍天行拍了拍自己的右大腿。
龍擎天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似乎對自己很少有這樣親昵的舉動，如今這黑龍王忽然這樣親熱地招呼，他一下反應不過來了。
龍天行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坐過來！」
「快去啊！」戚總管恨不得狠狠推自己的外甥一把。
龍擎天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父親的大腿上，一時間茫然失措。
龍天行搖搖頭，伸出右臂摟着自己的次子，「看來是我花在你們身上的時間太少，你跟父王原來已經這樣生分了啊。」
龍擎天一顆心忐忑不安，「如果父王不喜歡，我……就習武吧……」
龍天行搖搖頭，「沒有關係，你喜歡元素魔法，我可以安排一個大魔法師給你做導師，你倒說說，你學習元素魔法，想去到什麼境界？」
龍擎天道：「我要做元素掌控者！」
龍天行愣了一下，「元素掌控者可是頂級魔導師，你可知道父王是什麼等級的戰士？」
龍擎天道：「龍武王，五級龍戰士。」
龍天行點點頭，「父王只是五級龍戰士，而你的目標是九級元素法師，在神聖大陸，別說元素掌控者，就是連大法王這個級別的魔法師也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啊，你口氣不小。」
龍擎天道：「我就是要做元素掌控者！」
龍天行哈哈大笑，「那你且說說，這地、水、火、風四大元素魔法，你準備修行哪一種？」
龍擎天來了興致，「我都要修行，我要做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的掌控者！」
龍天行愣住了，看着天魔額上的五芒星印記良久不語。
戚總管額上冒汗，「擎天，你胡說什麼？」
龍擎天道：「我沒胡說啊，這是我的夢想。」
龍天行點點頭，「單一元素掌控者已經是半神，你的目標不是九級法師，你是要成神啊。」
龍擎天問道：「成神不可以嗎？」
龍天行微笑道：「我們的老祖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俱為武神，各自依靠地、水、火、風的神技成神，我們龍一族是以水元素神技著稱，老祖宗的光榮，如今我們這些後輩卻只能仰望了啊……好好好，志氣可嘉，只是不要貪多嚼不爛，你可以從水元素開始，慢慢成就你的志向！」
「是，父王……」龍擎天鬆了口氣，他沒想到父王會如此開明。
「完了……完了……」戚總管沮喪萬分，他深深知道，不修習家族神技的族人是沒有資格繼承王位的，除非真的成為巔峰之上的元素掌控者，但那只不過是小孩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罷了，這千年以來，別說元素掌控者，就是大法王都沒有出現過。
龍天行拍拍次子的背脊，「好了，去吧，我來給你安排魔法導師。」
龍擎天喜笑顏開，「謝謝父王！」
戚總管渾渾噩噩地領着心滿意足的龍擎天回到戚妃居住的東苑，「完了，妹妹……王爺看來也沒有立擎天為世子的心思……」
戚妃一驚，「你……這是從何說起？」
戚總管道：「王爺已經為擎天請了魔法導師……」
戚妃驚得幾乎要摔下地去，「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龍擎天道：「我喜歡元素魔法，父王已經應承我了。」
戚妃猶如五雷轟頂，幾乎暈厥過去……
啪！戚妃狠狠扇了自己兒子一個耳光，「你這敗家子，你氣死我了！」
年幼的龍擎天看着氣急敗壞的母親，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
戚妃跌坐在床邊，右手死死拽着床單，似乎要把床單抓穿，「這麼說……我的兒子他一個也瞧不上？連一個廢人都不如？我恨……我恨……」
戚總管嘆道：「能夠讓廢人重新煥發生機的，只有家族洗禮……王爺看來是下了決心了……」
戚妃如遭電擊，愣了半天才醒過神來，「絕對不能讓那廢人活到五周歲……絕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