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絕門。
田遠中坐在門主位置上,左側是顧風軒,右側是舒無寧。
看着手裏的通報,田遠中不無頭痛道:「駱求真在查寧公子的消息,卻不知怎的查到了雲絕古地。羅明軒讓我們派人去解決駱求真。」
顧風軒:「他們自己為什麼不出手?」
舒無寧哼了一聲:「自然是礙於兩派情面,不好出手,當然,也未必沒有算計咱們的意思。」
這趟出征海洲,舒無寧獲益匪淺,雖然昊天門太陰門是敗了,她卻立功不小,更和景無珠成了好友,所以言語間底氣更足。
「算計?」田遠中看了舒無寧一眼。
舒無寧道:「雲絕道境終究是個假道境,這些年,全靠飲雪姑娘的進度撐着。但太陰門只她一人獲益,其他人獲益了了,就算不起疑心,多半也還是會有想法的。」
顧風軒點點頭:「這的確是個問題。假的就是假的,做不了真。現在還能以大道玄奧,難以測度來搪塞,但日子久了,怕就是搪塞不過去了。說是租借百年,我看最多再過十年,就會露餡。寧夜的計劃,終究還是欠缺了。」
田遠中哼了一聲:「只怕也是搪塞之計。」
這次他到說中了。
假道境固然是在搪塞太陰門,寧夜的計劃又何嘗不是搪塞木傀宗。
如今計劃雖然成功,但要想欺騙百年,無疑痴人說夢,這或許也是為什麼木傀宗這麼急着要利用東風關給黑白神宮一點顏色的緣故。
田遠中是木傀宗的忠誠弟子,自然是不滿這樣的結果。
而現在,來自太陰門的吩咐,無疑就給了他一個難題。
顧風軒道:「舒副門主,這事你怎麼看?」
舒無寧直接道:「自然是拒絕。」
田遠中卻搖頭:「不妥!太陰門現在正憋着勁的找我們麻煩。也就是這事不能捅出去,他們不能公然翻臉。可一旦捅出去,那他們還真干出立刻毀約把我們趕出東風關的事。」
舒無寧也不奇怪他這麼說:「那門主的意思是?」
田遠中:「無論如何,不能讓駱求真查出真相。既然羅明軒已經明示要我們出手,我看,就派幾個人過去比較好,也給他們一個面子,不給他們發難的藉口。」
舒無寧冷笑:「門主的決定,我不好置評。不過也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駱求真身邊,可是跟了兩個萬法巔峰的好手保護的,其中一個還是人魔,要對付他們可不容易。而且這些年木傀宗的人借我們的名義出入萬古柳道境,雖然身份是隱藏的,但太陰門未必沒有察覺。這次讓我們出手,未始就沒有試探的意思。如果我們讓木傀宗的人出手……臉可以變,這齣手可是瞞不過去的。」
對這一點,田遠中到也很認同。
他自身實力不強,要對抗人魔是不可能的,便看向顧風軒:「看來,只能請顧副門主出手了。」
顧風軒卻看了一眼舒無寧。
舒無寧如今依然未至萬法,但顧風軒深知她背後是寧夜,對她始終客氣。
舒無寧便道:「我還是反對。」
「為什麼?」
「東風關不管明面如何,現在都是雲絕門的,憑什麼他太陰門來指使我們?」
「你這是意氣用事!」田遠中道:「你懂不懂什麼叫大局為重?」
舒無寧懶洋洋回答:「反正,我已經說明了我的態度。田門主若執意要做,我也攔不住,不過我會傳書木傀宗,將事情原委告知,一切後果,與我無干。」
聽她這麼說,田遠中心生怒火。
這些年舒無寧背靠寧夜和他爭權奪利,田遠中老早就看不慣她,偏又拿她沒辦法。也正因此,海洲之戰,舒無寧去了,他便沒去。
這次舒無寧擺明了態度要抽身事外,但她越如此,田遠中便越是要把事辦了。
哼道:「隨你的便,此事我會親自處理。」
卻是打算和顧風軒同時上陣,對付駱求真了。
本來雲絕門還有個李一鳳,但李一鳳只聽舒無寧的,田遠中調不動。想想駱求真身邊也不過是兩個萬法巔峰,僅憑顧風軒便足夠解決,便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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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落山,天樞宮。
曾經的魔淵裂隙早已消失,遺留的只是一片焦痕戰場。
「當時京長夜就是在這裏,瘋狂攻擊大陣。」一名修士說道。
他叫全機子,是當年的王廷秘衛之一,參與過天樞之戰,卻被駱求真找了過來,這刻一五一十的將當初自己所見道出。
隨着全機子的說話,駱求真腦海中泛起了那一場戰鬥。
京長夜攻擊黑白大陣,魔淵裂隙魔物出世,內外交攻。
但就在這時,黑白大陣突然莫名失守,柏安圖消失無蹤,死活不知,煉獄魔壇離奇消失,京長夜為之暴走,連喊上當了……
「你確定他喊的是上當了?」駱求真打斷全機子的話問。
全機子苦笑:「時間隔了這麼久,要每個字都不錯的重複出來,小的也做不到。但當時京長夜的表情,很明顯是受人欺騙,驚怒不已。而煉獄魔壇離奇消失,所以他說了什麼,我記不清,但京長夜絕對是被人坑了,我們還是看得出來的。」
「為什麼這件事無人說?」
「沒頭沒腦,誰會去說?就連京長夜自己都不說,一切都是自己分析的,毫無實據,說出來也只是徒惹人笑。而且……」
全機子猶豫了一下,道:「東使也不希望別人再提此事。」
駱求真明白他的意思,很顯然,不管京長夜吃了什麼虧,君不落都不關心,他就是不希望魔淵裂隙的秘密被捅出來。京長夜已經背了鍋,要真去追查,把魔淵裂隙的事捅出來,於君不落反而不利,所以就算知道有問題,君不落也不會去過問。
「那個時候,你可見過寧夜?」駱求真問。
全機子苦笑:「兵荒馬亂的,大家都忙着自保,哪有功夫見別人。不過……」
想了想,全機子道:「萬古柳道境出事後,寧夜到的確是想走來着,只不過被人拉住不許離開,所以他當時應該是在的。」
「被誰拉住?」
「雲絕門的田遠中。」
「田遠中?」駱求真一愕:「他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強留寧夜?」
全機子苦笑:「這我可不就不知道了。」
駱求真哼了一聲:「雲絕門,田遠中……哼哼,果然有問題。」
「對了。」全機子突然道:「小的突然想起一件事。」
「說。大陣破解之後,天樞宮禁制發動,魔淵裂隙開始平復,但就在那時,小的無意中看到一個人。」
「誰?」
「公孫夜。」
「什麼?」駱求真大驚:「你說你在這裏看到了公孫夜?」
「是。」
「可你們來之前,公孫夜不在此處,對嗎?」
「是。」
「那他是怎麼出現的?」
全機子期期艾艾道:「小的看到,公孫夜是從天樞宮裏出來的,他當時穿的……是一件囚服。」
轟!
駱求真腦子一震。
那一瞬間,他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