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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知道餘子曼的失蹤,已經是三天之後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一刻,蕭逸正在中醫協會裏,和一眾中醫討論中藥材種植基地的事兒。
—向早到的李青山老院長,今天卻是遲到了,而且,一進來,便直奔蕭逸,面色凝重,在蕭逸耳邊耳語道:"蕭逸,子曼不見了!"
"什麼?"蕭逸聞言,臉色劇變,騰地站了起來,把自己身前的桌子都幾乎帶翻了,一杯清茶砰然落地,摔的粉粹。
一眾中醫協會的醫生們,何時見過蕭逸這樣啊?都驚呆了。
只是,更令大家驚詫的還在後面呢,蕭逸竟然沒有留下一句話,即刻就邁大步來到了窗邊,從二樓窗子,一躍而下,身形一晃,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完全不知所蹤。
"啊,蕭會長這是怎麼了?"
"是啊,蕭會長從來都是從容大氣的,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眾人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驚問李青山老院長。
李青山老院長也是驚呆了,知道蕭逸和餘子曼關係親近,也知道餘子曼不見了的消息,定然會讓蕭逸焦急,哪知道,從來從容不迫的蕭逸,竟然如此表現,竟如同天塌下來了一般亂了分寸。
李青山老院長實在是想不通這裏面的關結。
而蕭逸,哪裏顧得上眾人的看法了,此時此刻,心急如焚,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漸漸地掠上了心頭。
即刻躍上飛劍,向着餘子曼家的方向急掠。
只是,餘子曼家裏,已經是人去樓空,再也沒有了伊人的身影。
現場辦案的警察說,根據監控錄像,餘子曼是在—逸分開之後,翌日清晨離開的,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蕭逸聽了這番話之後,猶如被巨錘擂中了心頭一般,身形都站不穩了,連晃了幾晃。
那些警察又說了些什麼,蕭逸根本沒有聽到,狂奔而出,瘋了一樣地找遍了海城大大小小的角落,凡是餘子曼可能出現的地方,蕭逸都找遍了。
可是,一無所獲。
而後,蕭逸找尋的範圍,開始從海城向外圍擴散,這一香尋找,足足找了有二十幾天,足跡幾乎踏遍了華夏。
可是,餘子曼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且,最奇怪的是,這期間,蕭逸使用了各種卜術,卻是無法卜出一點點端倪。
蕭逸不知道,這是因為子曼的天魔體的緣故,還是這一切都是天意,為何會仿佛被上天逆轉了陰陽一般,難以卜算?
直到這一天,七星連珠星象出現了,餘子曼依然杳無音訊。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的那一刻,蕭逸的一顆心,終於變得一片冰冷。
萬念俱灰,停止了找尋,也停止了催動真元,任由末日劍載着自己,一路下跌,跌落到了一片深山密林之內。
如同一顆炮彈一般,蕭逸落到了厚厚的枯枝敗葉之內,緩緩閉上了眼睛。
—股無邊的無力感,挫敗感,還有那深切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襲上了心頭。
鐵骨錚錚的男人,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餘子曼的情影和那幽怨的眼神,如同一團魔咒一般,在腦子裏盤旋,一想起來,便是痛。
七星連珠之夜已經過去,子曼倘若還活在人世,便定然已經入魔!
入魔!
―個鮮活的女人,一個愛自己愛到骨子裏的女人,自己卻沒有守護好她,不管她已經身死,還是入魔,這份痛,都是此生無法消除的。
對子曼雖然沒有對舒婉和幕清苑的愛意,可是,最起碼是把其當成一個很親近的朋友的,在知道她是天魔體之後,亦是願意許她一生的承諾的。
如今,卻是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蕭逸的一顆心,猶如在油鍋中煎熬一般。
再想想不久前,曉月被人生生在眼皮子底下擄走,蕭逸簡直痛徹心扉。
總以為,以一代宗師的靈魂,重生於這俗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手到擒來,盡在把握,哪知道,近日,卻是連香遭遇如此重創。
―時間,蕭逸的道心竟然開始了搖動,心魔蠢蠢欲動。
蕭逸知道,這無疑是自己的情劫。
一路修行,對於所有的一切,蕭逸都可以看得很淡,名利金錢都可以視之為無物,唯獨這"倩"上,牽姅太多。
大道忘情!自己遠遠做不到這一點,反而一直在情劫中打滾。
愛情、親情、友情、對門人弟子的情,對天下蒼生的情,蕭逸一個也放不下。
蕭逸也知道,若是把這些都放下了,蕭逸便不再是蕭逸了。
平曰里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但是,一直想着多造功德,自然可以在劫難來臨時,最大程度地化解劫難,這樣,便可以始終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修真者。
怎知道,這劫難竟來的如此突然,一直被自己當成妹妹一般的曉月,一直視為親近朋友的子曼,竟然接連離開了自己。
這種痛苦,是如此深重,竟讓人不能自拔。
痛,是因為有情!無情,自然不會痛!
在這一刻,蕭逸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修行的態度,再想想前世,亦是被情字拖累太多,難道,真的該大道忘情?
蕭逸心緒繁雜,就這樣,一動不動,任由那無數蛇蟲鼠蟻,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也不知道在這山林中躺了多久。
直到月圓了又缺,蕭逸知道,已經到了月初,玄醫門正式開宗立派的日子到了。
縱使心頭的那處傷疤,依舊是一觸就痛,蕭逸也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沉淪了,還有門人弟子們,還有玄醫門在等着自己,縱使心裏再難過,自己該承擔的責任,還是得堅強地承擔起來
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蕭逸站了起來。
真元微微一震,身上爬滿的蛇蟲鼠蟻,紛紛被震退了,蕭逸看了看自己,如同一個野人一般,衣衫盡數**,頭髮鬍子一片。
"如此模樣,如何對得起愛戴我的一眾門人弟子?如何對得起我修行了多年的大道?"蕭逸深深嘆息,狠狠地把曉月和餘子曼的影子壓到了心底深處,刻意地不再碰觸。
在把餘子曼的情影和那幽怨的眼神,埋入心底的那一刻,蕭逸知道,日後自己的劫數,定然因此而深重了無數倍。
這就是心結,這就是因果!
不能做到大道忘情,便得準備好迎接情劫,日後的劫難,都是從這一點一滴中來的。
不過,此時此刻,蕭逸也不去想這些了,身形一閃,進入了方寸葫蘆之內,在那靈泉之中,好好地洗簌了一香,而後,收拾了頭髮鬍子,換上了一身新衣,整個人起碼從外形上看起來是精神奕奕的。
即將出了葫蘆的那一刻,蕭逸是目光一閃,看到了葫蘆邊緣的那隻噬魂獸。
"嗯?"那嗤魂獸此刻,卻是身形比之從前大了很多,幾乎有之前的兩倍大了。
"開蒙中期?"蕭逸一眼便看出來了,噬魂獸升級了,而且是越級升到了開蒙中期,想來是那粒太乙清靈丹和那巨妖的強大神魂,起了作用。
"過來!"蕭逸沖那噬魂獸招了招手,既然進入了開蒙期,那便可以口吐人言了,因而,蕭逸才出言招呼它。
哪知道,噬魂獸卻依舊是那副謹小慎微的慫樣,蹭到了蕭逸身邊,身形雖大了,卻還是那麼丑,豆大的眼睛閃爍地看了蕭逸一陣,終於大嘴一撇,開口說道:"蕭,蕭,蕭逸!"
這一開口,竟是個結巴!
"呃?"蕭逸以手扶額,沒想到噬魂獸丑則丑矣,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竟然還是個小結巴。
噬魂獸眼見着蕭逸這等表情,一張醜臉瞬間垮了下去,一雙豆眼閃爍着,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想一想神駿的咕嚕,再看看自己,噬魂獸竟然生出了自卑的情緒。
"有什麼好自卑的?在這個世界上,萬物生而不同,你有你自己的獨特之處,又豈是別個能比得了的?最近不錯,竟然一舉升級到了開蒙中期,繼續加緊修煉,終有一天能趕得上咕嚕的修為的。"蕭逸一眼就看得出噬魂獸的心思,一邊說着,一邊又拿出了一粒太乙清靈丹,彈到了噬魂獸黑漆漆的爪子上。
再得了靈丹,噬魂獸自然是大喜,本想說幾句什麼感激一下蕭逸的,可是想想說話困難,也就乾脆不說了。這下倒好,儘管開蒙了,依舊是金口難開。
蕭逸也沒時間去考察進入了開蒙中期的噬魂獸,是否有了新的本事,依舊把它留在方寸葫蘆中,自己則是出了葫蘆,御劍直飛,直奔仙台山幕氏山寨。
幕氏山寨內,此刻卻是一片焦灼的氛圍。
―個月前,蕭逸為了尋找餘子曼,走遍了華夏各地,最初還偶爾回海城,詢問餘子曼的消息,可是,自從七星連珠那一夜之後,蕭逸便徹底失去了蹤跡。
這眼見着開山門在即,開山門的所有事宜,都已經佈置好了,對各道門的請帖,亦是已經發出了,簡直是箭在弦上,可是,蕭逸這個門主,卻是不見了蹤跡。
整個山門上下,都要急瘋了。
幕清苑作為一派之主母,更是心急如焚。
連曰來發動了整個門派的所有力量,尋找蕭逸,可是,毫無音訊,若不是共生丹的作用,―榮俱榮,一損俱損,幕清苑簡直以為蕭逸已經無幸了。
正急的跺着腳急思對策,卻是眼見着山寨禁止之外,一道光華急閃,一柄飛劍載着一人,如同流星般,落入了山寨之內。
不是蕭逸,又是哪個?
"門主!參見門主!"
"門主,您可回來了!"
"可急死我們了!"
仙台寨上下頃刻間歡聲雷動,所有人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幕清苑更是即刻從內室中奔出,快步奔到了蕭逸身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鐵胸口,搖頭笑道:"你可是回來了!"
"清苑!"蕭逸看着近在眼前的妻子,卻沒有即刻上前,而是幾分躊躇,只是輕聲地喚了―聲。
"大道忘倩"這四個字,還如同魔咒一般,在蕭逸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幕清苑是蕭逸的妻子啊,跟蕭逸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蕭逸每一分一毫的變化,都難逃幕清苑的雙眸,更何況,兩人服下過共生丹,早已經心有靈犀,幕清苑自然感覺得到蕭逸的情緒變化。
不過,幕清苑的性子,那是異常沉穩的,即便是覺察到了蕭逸的變化,亦是不會在這種場合,在臉上表露出半分不悅,而是一如以往一樣,上前一步,拂去了蕭逸身上的風塵,關切地問道:"怎麼樣?那個余醫生,找到了嗎?"
"沒有!"蕭逸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腮邊的肌肉卻是不經意中微微顫抖了一下。
幕清苑見了蕭逸此番模樣,便聰慧地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牽過了蕭逸的手,向議事廳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地向蕭逸匯報着開山門的一系列準備工作。
只是,當蕭逸的手指,碰觸到幕清苑脈搏的那一刻,卻是勃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