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言說得旁若無人。墨子閣 m.mozige.com
一雙漆黑的眼眸里沒有焦距,卻有女孩的影子。
傅言盯着他,目光幽邃,暗暗帶着打量。
片刻,他側頭看向江臨,後者也向他投來同樣深不可測的目光。
剛要開口,江臨便打斷了他:「傅三,阿笙的身體重要,先去醫院再說別的。」
……
傅靖笙醒來,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
麻藥的勁逐漸消退,她是被身上的創口疼醒的。
低低喘息了下,呼吸機里頓時一片霧蒙蒙。她的眼睛都沒完全睜開,手就被人握住,沙啞低沉的嗓音鑽入耳中:「怎麼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傅靖笙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甚至無瑕去思考着聲音是誰的、為什麼大半夜會出現在自己床邊。
她的意識聚散游離,一瞬消失,一瞬又被疼痛拉扯回來,「疼……」
聽到她這樣說,男人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回頭看向守在病房裏的兩個護士。
儘管黑眸被紗布裹着,其中遒勁凌厲的氣勢依然足以穿透一切,沉聲喝斥:「站着看熱鬧?她說疼你們聽不見?!」
兩名護士對視一眼,一個趕緊跑出去叫醫生,另一個將配好的止疼藥加進藥液里。
其間男人根本沒有抬頭,只顧握緊女孩的手低聲說着什麼,像是哄慰。
護士想說,以病人現在的狀況,即使能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也不會往腦子裏去的。
可她還是被男人專注的神情打動。
也不能說他做了什麼非同尋常的事——大概是因為這個男人身份太過尊貴顯赫,哪怕是小小的舉動都會被人下意識放大。再加上他英俊外表和出眾的氣質,將此刻的平靜和專注修飾得格外具有感染力。
忽然開始羨慕起了床上那個重傷未愈、半昏半醒的女孩。
她還記得昨天傍晚,女孩剛被送進醫院時的場景……
各路專家忙得人仰馬翻,醫院裏氣壓低得嚇人。
不為別的,就為江小公子自己進手術室之前那一句:「我不希望她身上再發生一丁點意外,用什麼來保證她的健康,你們自己掂量着辦。」
他的瞳光如墨色滴在水裏,離散得無法集中,在沒有鎖定任何人的情況下讓所有人都感到冷汗涔涔。
院長大着膽子抬頭偷看了一眼旁邊默然抽煙的傅三爺。
只見那雙修眉鳳目間浮動着一層薄薄的戾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是在場誰都知道受傷的是她的愛女,誰都不敢小瞧這表面神色如常的男人心裏積蓄壓抑的怒火。
頗有意思的是,身為父親的傅三爺什麼都沒說,倒是這江小公子……
正琢磨着,頭頂兩道波瀾不驚的視線睨了過來,帶着久居上位不動聲色的恢弘氣場。
院長心裏頓時一哆嗦,趕緊收了心思,不再亂琢磨這些豪門秘辛,信誓旦旦地對他保證:「江教授,您放心,我們已經緊急從省內外調來最好的眼科醫生了,隔壁院還有一位來交流的外國專家,令公子的眼睛肯定不會留下後——」
江臨甚至沒等他說完,就淡淡打斷:「他瞎不瞎是他自己的事,用不着擺這麼大陣仗,先想辦法把傅三的女兒治好再說。」
「……」
院長一噎,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是當爹的態度嗎??
不過江教授這麼一表態,就更加說明了傅大小姐平安的重要性。
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院長回頭看了眼身後「手術中」的紅燈,莫名恐慌。
眼科專家們在一個小時內陸陸續續都趕到了,在此之前,外科醫生們已經為江小公子處理好了身上的外傷,順便給他照了個腦CT,專家一到,簡單緊急地開了個會,立馬決定實施手術。
兩台決定醫院生死存亡的手術一起進行,雖然把握都很大,院長還是萬分提心弔膽。
幾小時後,江一言從手術室里出來了。
眼睛被紗布蒙着,臉色和唇色蒼白如洗,五官輪廓緊繃着,更顯稜角鋒利。
段子矜看了心疼不已,輕聲問醫生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醫生還未搭話,病床上的男人便啞聲開了口:「媽,我沒事。」
段子矜怔了下,醫生無奈道:「江公子不讓用麻藥。」
段子矜更心疼了,回頭瞪了眼丈夫,眼裏的埋怨很明顯——逞能都是跟你學的!
江臨比醫生還無奈,伸手摟住她的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嗓音低沉,比年輕時更加成熟磁性:「我沒教過這小兔崽子這種事,不要什麼算到我頭上來。」
醫生:「……」
他實在忍不住想提醒一下江教授,令公子是眼睛瞎了不是耳朵聾了,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小點聲?
紗布蒙着眼睛也能看出病床上年輕的江少董滿臉面無表情和習以為常,他理都沒理會自己那對無時無刻不秀恩愛的父母,淡漠地出言問醫生:「她怎麼樣?」
段子矜反應了兩秒兒子說的是誰,醫生卻無縫銜接地回答:「還沒從手術室出來呢。」
不是他聰明反應快,而是江小公子在手術室里同樣的問題問了四五遍了。
每隔十幾分鐘就問一次,醫生簡直想把他推到隔壁手術室讓他聽着旁邊的動靜說不定能消停一點。
這麼一想,醫生忽然有點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
不打麻藥,難道是為了……
隔壁手術室的大門開了,昏迷不醒的傅靖笙被人推了出來。
樓道里一眾人的視線立馬被吸引過去,傅三爺率先掐滅了手中的煙,問:「我女兒情況如何?」
「手術很成功,但還需要留院觀察一陣,為了避免傷口感染,近期不要讓太多人來探望。」
傅言頷首,段子矜鬆了口氣,心裏也算是有了着落。
阿笙是為了救她兒子受的傷,這天大的人情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還,更不知道怎麼跟米藍交代……
正愁容不展地想着這件事,一回頭冷不丁看見剛才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時竟然坐了起來,眼睛被紗布蒙着,卻直勾勾朝着這邊「看」着。
「銀耳你……」段子矜又急又惱,若非這小子此刻渾身是傷,她肯定動手揍他了,「躺下!你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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