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醫生也快瘋了,因為這個病人,無論他怎麼折騰,各方面的體徵都能維持最基本生存!
他之前的擔憂,完全不存在……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因為他最怕的失血過多也好,還是其他的因素,都在這強悍的生命力之下變得不是特別危險了。
當他縫好最後一針後,眼前的病人所有體徵都開始緩慢恢復了,看得醫生和護士目瞪口呆,直呼神跡!
他們卻不知道,此時此刻,一個地府陰神正在拼命的壓着病人的靈魂,往回塞呢,同時一邊給自己擦汗一邊道:「終於結束了,肉身雖然有殘缺,不過基本可以維持生命運轉了。你這外殼好了,靈魂也歸位吧,別蹦躂了,累死本帥哥了。」
那靈魂似乎聽懂了,也不動了,然後就這麼平靜的融入到了身體當中。
黃蜂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道:「哎……總算是不辱使命啊。」
出了門,就看到余會非了。
余會非趕緊起來,走到了角落裏。
黃蜂過來了:「沒事了,不過累死我了。」
余會非道:「到底啥情況?」
黃蜂道:「怎麼說呢?這麼說吧,人的肉身就好比你這個手機,靈魂就好比裏面的系統程序。最怕的是什麼呢?是手機殼子修好了,系統沒了。那樣的話,光有殼子和板磚沒什麼區別。
相反,如果殼子壞了,無法存儲系統了,那麼系統也就自然散了。
我之前就是強行將系統按在壞了的殼子裏,管你硬件拆了多少,換了多少零件,我始終保證系統在裏面不丟失。
等所有的硬件換完了,組裝好了,能維持系統基本運行了,我就可以撒手了。
那時候,剩下的就是硬件磨合的問題了,本身其實已經沒啥大礙了,勉強開機,可以看看啥的了,但是還不能玩大型遊戲。」
這麼一說,余會非就懂了。
這時候,搶救室門開了,醫生激動的走了出來,一把拉住苗非的手道:「奇蹟啊,奇蹟啊!先生,恭喜,手術成功了,一切順利!」
苗非一聽,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
邊上的錢有道和警察也樂了:「恭喜啊,恭喜……」
余會非看着這一幕,再看看黃蜂:「有時間去我那,我請你喝酒吃肉。」
黃蜂笑道:「一言為定!」
黃蜂正要走,余會非忽然問道:「兄弟,那傢伙得了癌症,你能……」
黃蜂搖頭道:「每個人的壽命都有一個彈性區間,這個人渾身公德,必然可以走到區間的盡頭。
也就是說,老天已經把他的權限開到最大了。沒有任何可操作空間了,抱歉了,兄弟。」
余會非嘆了口氣:「不管咋說,今天的事情,謝了。」
「沒事,有空……算了,你就別下來了。」黃蜂說完,轉身離開了。
隨着陰氣消失,余會非知道,黃蜂徹底的走了。
看着興奮無比的苗非,余會非也笑了,走了過去道:「老苗,咋樣?我說的對了吧?」
老苗和錢有道,以及一開始沒把余會非當回事的警察,都一臉驚訝的看着余會非。
半晌錢有道道:「兄弟你確定你不是算命的?」
余會非笑道:「我可比算命的厲害多了,剛剛就是我找神仙降臨救的人……」
「呸,信你個鬼啊。」錢有道笑了。
余會非也笑了,他笑的很從容……只是看苗非的眼神,多少帶着一絲傷感。
他終究是護不住這個男人……
這時候苗非的手機響了。
苗非接起來,就聽裏面有人在問:「苗非,你什麼時候打錢啊?我……」
苗非看看余會非,余會非一把拿過他手機,按下了錄音和公放。
只聽裏面的婦女在咆哮:「都好幾個月了,你還不打錢。你要幹什麼?你說供我家孩子上學的!別跟我說你生病了,癌症什麼的。我不關心這個,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錢。你說話啊?別裝啞巴,你是胃癌又不是嘴巴癌!」
聽到這裏,警察都聽下去了,想要罵人了。
余會非將手機遞給苗非,做了個請的手勢。
苗非深吸一口氣道:「滾,你這樣的人渣,不值得浪費我的錢!」
然後苗非瀟灑的掛了電話,那一瞬間,苗非整個人仿佛都升華了一般,他身上陰鬱的氣質都消失了,多了幾分陽光和輕鬆。他用力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然後長長的呼出去,最後無比享受的道:「真舒服。」
余會非笑了。
晚上,苗非請客,不過余會非和錢有道都沒答應,而是買了一些盒飯,大家就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吃了起來。
由於是醫院,也不敢大聲喧譁,只能小聲聊天。
中間也有不少人給苗非打電話,都是催錢的。
苗非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到了後來,直接就是拿起來就是一句霸氣的:「滾,我不管人渣。」
然後眾人繼續喝酒聊天。
第二天,苗非妻子邱月的身體明顯好轉了許多,醫生表示再觀察幾天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苗非更是紅光滿面,笑開了花。
邱月妻子治病的錢,錢有道出了一部分,余會非墊了一點,沒辦法,這貨是真沒錢。
再就是本地的公安局集體捐款了一波……
讓苗非意外的是,裏面的一名幹警竟然是他的捐助對象。這個小伙子很靦腆,但是面對苗非的時候,直接就跪地磕頭……
他話不多,但是看苗非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臨走的時候,他問苗非:「為什麼得了胃癌了,你不跟我們說一聲?」
苗非苦笑……
他當時的確想過找這些人幫幫忙,但是在混的最好的兩個人身上碰了兩次釘子後,他就放棄了。
當時他的世界都黑暗了,再被人連續拒絕拉黑,各種追着要錢,種種之下,他的精神都快被摧垮了。
後來就自暴自棄的放棄了找這些被他幫助過的人幫忙了,當然還有一點,他想給自己留點念想,不想將一切美好都摧毀了。
只是就在他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這麼黑暗,這麼冷血,這麼無情的時候,這個世界給他上了一課。
從古林到遼寧,他所得到的幫助和愛心,已經讓他的世界重歸光明。
現在邱月的傷已經不用擔心了,他已經沒什麼苛求的了。
第三天,余會非準備離開了。
看着即將離開的余會非,苗非道:「謝謝,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余會非和錢有道搖頭道:「別這麼說,我們也沒做什麼。是你做的好,所以大家願意幫你……加油。」
苗非點頭。
余會非要走的時候,好奇的問道:「以後,準備做點啥?」
苗非想了想後:「我的前半生都在奔波,幫助別人。剩下的一點時間,我想留給我的愛人和家人,陪陪他們……」
余會非點頭,錢有道笑道:「要是想出去溜達,記得去古林找我們。古林還是有不少玩的地方的。」
苗非:「一定。」
告別了苗非,踏上回家的路,余會非看着窗外的風景,感嘆道:「跟做夢似的。」
錢有道也咧嘴笑道:「可不是麼,現在還跟做夢似的。不過……說真的,人生有這麼一次,值回票價了,沒白來。」
余會非點頭:「是啊,人生有這麼一次足矣。」
錢有道直接將余會非送回了家,推開大門,余會非就看到崔珏正坐在院子裏練字呢。
見余會非進來,崔珏笑道:「完事了?」
牛頭這時候走出來了,嚷嚷着:「不是我說你啊,小魚,為一個普通人續命,這個……不值得。」
馬面也道:「我也覺得不值得。」
黑白無常道:「人有壽元,天地有規則,大家都遵守就好了。有些東西打破了,反而不美。」
牛郎道:「別聽他們的,我支持你。」
眾人直接橫了他一眼,因為這貨就是個因為裙帶關係被迫延長壽命,打破壽元的傢伙。
牛郎也不臉紅,理直氣壯的道:「有本事你們也找個玉帝閨女?」
眾人直接翻白眼。
余會非道:「好了,諸位。我覺得,你們在說這些話之前,可以先看一段視頻。」
余會非說完,拿出手機來。
眾人好奇的湊了過來。
黑無常道:「你現在給我們吃迷魂藥,也改變不了我們的想法。人有旦夕禍福,生死輪迴,該死就死,該生就生,外人插手,沒意思。」
眾人點頭。
余會非笑而不語,點開一段視頻。
這是他們在古林的時候,遇到交警後,余會非錄的。
視頻里,交警出現,要扣押錢有道。
黑無常道:「得了,看來你們人間的交警和我們的想法差不多,按規矩辦事。」
余會非沒說話,當錢有道跟交警去一邊說了前因後果,然後兩個交警騎着摩托車開路後,幾個人愣住了。
顯然交警的行為讓他們有點不能理解。
當路上一輛輛汽車停下來,讓路,鳴笛,揮手示意加油的時候。
一群陰神徹底的沉默了。
當他們聽到那段廣播後,徹底的陷入了沉思當中。
放下手機,余會非道:「我不知道啥叫天道,我只知道人道。
人道,講究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良的人不該那麼苦。
或許老天爺覺得萬物都是芻狗,但是我們覺得,那是英雄。
老天爺不給他公平,那我們就給他公平。
我們個體的力量比不上神靈,仙魔,更別提上天了。
但是我們心中有愛,我們用這份愛去抗爭天道的冷血。
或許,這就是上天不喜歡人間的原因吧。
若是有一天善良只能換來惡果,那這世界,就不是凡間,而是地獄了。」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崔珏,甚至哮天犬、地藏、牛郎都沉默了。
眾人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類似的畫面,黑白無常見過,但是當時他們沒興趣去考究人們為什麼那麼做。
可是這一次,他們算是親身經歷了,這給他們的衝擊又不一樣了。
放下手機,余會非伸了個懶腰道:「不說了,睡覺去了。」
三天後,襲擊邱月的人被抓到了,那是一個年輕人,想搶劫,結果下手太重了。
一周後,事情逐漸平息,苗非給余會非打過電話,說他們現在一切都很好,不用擔心。
余會非也就放心了,只是苗非的聲音有些無力,顯然他的病也越來越嚴重了。
半個月後,余會非再次接到苗非的電話。
「兄弟,幫個忙好麼?」苗非問。
余會非道:「你說。」
苗非道:「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如果可以,在我離開後。幫我老婆物色好人家,嫁了吧……」
余會非沉默了:「她知道麼?」
苗非還沒說完,手機似乎被搶走了,跟這一個女聲響起:「余先生,不要聽他胡說。我這輩子,不會再嫁人了,我會好好的照顧好我們的女兒長大成人。
多謝你的幫助,以後又機會,我帶女兒去看你。
好了,就這樣。」
電話掛了,余會非張張嘴,無奈的嘆了口氣。
又是半個月後,余會非打掃完墓園子,回到院子裏才坐下,手機就響了。
來電的赫然是申公豹!
余會非拿起手機道:「申公豹,有事?」
申公豹呵呵笑道:「是不是以為你贏了?」
余會非搖頭:「說真的,這件事走到今天,我都快忘記我們的賭約了。」
申公豹切了一聲:「少跟我裝大尾巴狼了,我知道你應該很得意,很嘚瑟。不過,遊戲還沒結束呢,看看新聞吧,有好消息哦……人心吶,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余會非心頭一沉,立刻掛機,打開了新聞頁面。
翻了翻手機後,他的臉瞬間就黑了!
今天的頭條哦新聞竟然是關於苗非的,有人跑媒體舉報苗非是騙子!
那是一波電話錄音,舉報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張嘴就道:「我跟你說啊,那個苗非就是個大騙子!
他之前媒體採訪的時候,口口聲聲說要幫我家孩子上學,結果就幫了三年,今天就不給錢了!
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是關機,就是掛斷,現在還罵我,讓我滾。
這還是人麼?
自己說話不算數就算了,還罵人。
沒素質,大騙子,我要曝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