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極的器量、覺悟,絕對是舉世無雙。
這和墨窮還不同,墨窮背負責任的同時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關鍵時刻絕不留情,是個實打實的狠人,行事霸道,最愛斷退路,不僅斷絕他人生機,連自己的都斷!
對待敵人,是個『要麼你死,要麼一起死,要麼我雖死,但你死得更慘』的那種狠人。
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亦如他箭一樣,一往無前,無人可擋。
林夕秋對墨窮,更多的是敬畏,是怕。
黃極則不同,只有別人與他為敵,而他壓根沒有敵人。不僅不愛斷生路,反而愛給人留生路。
最後敗亡者,往往是在一片生機中,選了死路……於痛悔中感受到,是自己殺死了自己。
是腹黑也好,是誅心也罷,誰也不能否認,黃極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醫者之心。
讓林夕秋,這個見慣了逆天者的人,也不免仰慕。
他曾是三名逆天者的敵人,上層敘事者每次都讓他當反派, 而現在,他想當黃極的隊友!
這種信任, 是一種叫做『這個世界上, 誰都可能害自己, 唯獨黃極不會』的感覺……
無數歲月以來,只有黃極想解脫他作者化身的身份, 告訴他:你就是你,不是誰的傀儡,你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這番話, 讓林夕秋,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你……一定要贏啊。」林夕秋發自內心地說道。
可惜,他不知道如何幫助黃極,全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讓他怎麼幫?
就在黃極與墨窮對談,林夕秋茫然之際,一名青年忽然喜氣洋洋地衝進庭院。
「走嘍, 墨窮!去接親了!」青年的穿着十分騷氣,粉紅色的西裝, 讓他看起來像是拉皮條的。
「你怎麼還在這聊天,難道想逃婚?也行啊!要不我們躲起來, 讓車芸那邊的人,找我們吧!」
林夕秋無語,這是什麼餿主意?
苟爺嘴角一抽, 低聲朝墨窮道:「你就不該答應亞當斯進伴郎團的。」
墨窮笑道:「這有什麼?你是沒見過林夕秋結婚,連個朋友都沒有。」
林夕秋站起身來,臉色一囧, 他的一生都被魔性滄月擺佈, 曾經也有一位妻子, 但對滄月而言只是一段劇情。
甚至於可能只是書中的一句話,但林夕秋卻是實實在在的和妻子生活了幾十年。
不能說不愛她, 但有這種被欽定的愛人,心裏還是非常難受。
「不說了, 我去接車芸了……」
墨窮站起身來,又囑咐道:「苟爺, 這兩位你替我接待一下吧。」
黃極也站了起來, 在零時間內,已經全知了那騷氣伴郎的一切。
亞當斯, 是的,甚至和黃極自己認識的亞當斯長得一樣。
嚴格來說不是一個人, 不同的次元都會有地球,那不同的次元都會有亞當斯,也是很正常的。
黃極所認識的亞當斯,屬於眼前之人的低次元投影,信息上有一丁點關聯,但也僅此而已。
同樣,幾人隨着墨窮走出庭院,黃極還見到了很多熟面孔。
有一名男子很像沐源,又有一名男子和羅言長得一樣,並且是墨窮的伴郎團之一。
以上,都算是信息同源,而不同人。
不過,卻有個孩子不一樣。
黃極的目光,凝視在一名小女孩的身上,她看起來像三歲,實則僅僅一歲罷了。
憨態可掬,玲瓏可愛,肌膚晶瑩剔透,隱約散發着凡人看不到的熒熒之光。
額頭,還有一條細縫,那裏面,有一隻神眼!
「墨雲。」黃極道出女孩的姓名。
林夕秋蹲下身來,一把要將女孩抱起:「墨窮,這就是你女兒啊……噗呃啊啊啊!」
他的手剛碰到女孩,就聽見咯咯咯一陣輕笑。
小女孩憨然綻放笑顏,小手伸出嘭得一下就把林夕秋炸飛了。
一股驚人的破壞力,幾乎將林夕秋湮滅, 其強大到整座泰山……恐怕都會在這股力量面前化為烏有。
不過與此同時,黃極已經來到女孩身旁,握住了那隻小手。
恐怖的能量, 被瞬間吸收,消弭於無形。
墨窮十分淡定, 黃極這具身體就是他造的,是拿來給黃極當歷史化身的,雖說力量只是凡人,可也不會允許被人輕易損毀。
一旦遭遇可怕的能量,可以全盤吸收,而毫髮無損。
而黃極也是全知,自然可以趕在任何時候出手。
「林夕秋,小墨雲擁有三眼神族血統,體內還蘊含着窮宇宙百分之一的能量,以及破壞神的反物質泯滅之力。」
「你現在只是普通人,怎麼敢碰她的呀?」
在場的人都穩坐如山,反而調笑林夕秋。
他們個個都是墨窮的戰友或前輩,對於剛才的突發情況,同樣從容不迫。
首先他們清楚墨雲的實力,別看才一歲,但簡直是超人,只是尚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經常會爆發高能,剛才這情況不是第一回了。
其次他們這幫人,即便在絕地天通下,沒了特性,也個個掌握了很多不可思議的自然側力量,或科學、或仙魔、或神聖,或超能力……
相比起來,小墨雲的力量,只是小巫見大巫,他們當然能與其玩耍。
別看這幫人表現得好像凡人一樣,實則個個都是大能。
而林夕秋呢……他表現得好像凡人,實則就是凡人!
「呼……」林夕秋被墨窮修復如初,心有餘悸地拉開距離。
見別人調笑他,也無所謂,反正他代替作者來參加婚禮,就沒指望這幫人對他多好。
「墨窮,你還有一個兒子呢?你在最後傾盡所有,弒子證道,不會事後沒有把他復活吧?」林夕秋岔開話題道。
墨窮有些愧疚道:「復活了,在車芸那邊,接親時再一起接過來。」
林夕秋哦了一聲,車芸是墨窮的愛人,同時也是戰友、夥伴。
曾經的特性時代,危險重重,他們責任重大,又十分忙碌,以至於未婚先子。
甚至於,兒子一出生就是工具人,成了墨窮終極連環算計的一環。
這並非魔性的舉措,而是傾盡所有,在當時那極致絕境的關頭,所有人都在犧牲,整個宇宙都消亡了,可以說此刻參加婚禮的這幫人,沒有一個沒死過。
如果墨窮真正的把自己的孩子送走,那才是違背內心的自私。
好在,最終墨窮完成了絕地翻盤,全能超脫,以無上威能,抹除了自然界所有特性,復活了所有因特性而死的人,完成了終極夢想。
直到如今,一切安定,墨窮才有時間結婚。
「莫非是覺得,帶着兩個小孩去接親不好看?」林夕秋嘀咕道。
聽到林夕秋的胡亂猜測,黃極偏頭說道:「墨窮正好是龍鳳胎,結婚時有金童玉女相伴,怎麼會不好看?」
「伴娘團和新娘帶着小男孩,伴郎團和新郎帶着小女孩,接親時一匯合,正是太陽抱少陰,太陰負少陽之象,寓意好的很……」
林夕秋訕訕道:「啊……原來如此。」
說着看了眼黃極,只見黃極抱着小墨雲,已經把她逗得咯咯笑。
那小墨雲似乎很喜歡黃極的陪伴,想想也是,沒有人比一個全知者更會帶孩子了……
不僅如此,三言兩語之間,他甚至還和伴郎團的人也都熟絡了。
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亞當斯、羅炎等人,都怪笑着在黃極身邊竊竊私語。
見他們一派和諧的樣子,林夕秋站在一旁,仿佛嘍囉,好似外人,也是……他本來就是外人。
同時他還是全場最菜的一個,連偷聽都做不到。
「你們別算計我了,我結婚,你們肯定沒想什麼好事。」墨窮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走過來從黃極手中接過女兒。
「嘿嘿嘿……」伴郎團怪笑着,擁簇着墨窮趕緊出發。
小墨雲趴在墨窮肩膀上,朝着黃極招手,嘟囔囊道:「乃……再……再見……」
「再見,小墨雲。」黃極微笑。
眾人驚訝:「呦,終於會說話了啊。」
雖然小墨雲才一歲不到,但並非肉體凡胎,所以很快學會說話並不稀奇。
只不過沒想到第一句話,就是和黃極說再見。
墨窮說道:「好一個再見,黃極,你博愛一生,不會有孩子,有興趣認個乾女兒嗎。」
雖說是詢問,語氣卻仿佛在陳述事實。
黃極並沒答應,只是說道:「等她長大後,讓她自己決定吧。」
墨窮沒有再多說,帶着一群人嬉嬉笑笑地走了。
林夕秋想起來,黃極的生平中唯一的女兒,正是墨雲。
原來是墨窮真正的女兒,主動投生進那個宇宙中,陪伴幫助黃極。
其天生就有種種強大血脈,更別說幾億年之後了,可卻放棄了全部,包括記憶,只以意識轉生到一個低位格小宇宙中,這也是墨雲有宇宙頂尖數學直覺的原因,因為那是伴隨着意識的。
今日的這聲再見,還真的會來日再見。
林夕秋湊過來說道:「說是讓她長大後自己選,但你既然全知,自然也知道她選擇投生找你,以全一世父女。」
黃極笑道:「其實歷史信息並非不可改變,只看墨窮想不想而已。」
「他可以在零時間中做無數的事,也可以隨意暢遊一切過去未來。」
「真正的全能,足可一證永證。墨窮隨時能做到,他只不過不在乎這些,選擇保全界面原來的歷史信息,尊重前輩立下的單一時間線設定罷了。」
林夕秋一想也是,墨窮甚至可以超脫界面,執掌數不盡的敘事層,他只是暫時沒這麼做而已。
一證永證般的力量,他甚至都不屑往自己身上弄,對他而言,還沒有『對歷史表達一份尊敬』重要。
單純的追求強大,不管多強,好像什麼力量都要得到的那種人,其實依舊是凡夫俗子。
強到墨窮這種程度,內心根本沒有對實力或能力的收集癖,超脫敘事層對他而言大概也就是和旅遊、度假相提並論的事。
更甚至,任何一個普通人所締造的感動,都比天下無敵的力量更值得墨窮欣賞。
這也是墨窮,會因為熵尊堅定不移的熱愛,而提前讓太一之位應運而生。
黑帝是真正的大自在者。
說不定寧可陪老婆逛街,都不屑再給自己加什麼新的力量。就好像明明有一輛好車,卻還要再買一輛新車放家裏吃灰一樣無聊。
墨窮的全知也十分厲害,完全可以在有需要的時候,才超越自己。
就好像阻止黃極篡改設定,這種事單一界面頂點級,就有點不夠用了,墨窮才有必要超越多重敘事層,或者以篡改歷史之類的操作,與黃極比拼。
如此心境,仿佛需要一張票,就去買張票一樣從容。
「其實有墨雲,和沒有墨雲,都無礙於你踏入無限思維。與其說她對你有什麼幫助,倒不如說對地球文明的幫助更大一些。」林夕秋思索道。
墨雲亦是黃極金色大地上的普通一員,只是沒有她,想讓地球科技騰飛,會更麻煩很多。
所以墨雲,如此選擇,更多的是陪伴黃極一程,表示自己認可了這個乾爹。
「等一下,她在你那個宇宙,是徹底死了,除非墨窮以界面頂點威能信息復活。」
「但,這就違背了他自己定的規矩,打破了你那個宇宙的自然法則。」
「要知道墨雲,是自然側死亡,不是特性殺。」
黃極頷首道:「是的,墨窮不會復活她女兒,除非我成功開創金色命運,否則小墨雲,就是永遠的逝去了。」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墨窮會和墨雲說清楚的,一旦她來找我,死了也不會管。」
林夕秋說道:「也就是說,墨雲是真正抱有了覺悟,才去找你的。」
「如果她死了,就是以命,來信任着你最終會成功!」
黃極說道:「是的,所以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林夕秋感慨:「沒想到,僅憑今日的一面之緣,她日後就捨命去找你。」
黃極搖頭道:「不,你忘了我還沒出生。」
「墨雲長大後非常強大,足以俯瞰整個次元……她是看着我長大的。」
林夕秋恍然,好傢夥,女兒看着父親一步步成長……
原來如此,不只是今天婚禮上的一面之緣。墨雲以後是見證着黃極秉持着怎樣的信念,一步步去實行,去追求,繼而以神明般的旁觀視角,最終產生認可與信任。
在那一次次的觀望中,在那旁觀者的感動里,在墨窮陳述利害下,墨雲是深思熟慮後,才毅然放棄一切,捨命陪君子,加入到黃極的事業中。
哪怕只是黃極的隊伍里,一塊普通的磚石。也把一切,都賭在黃極的金色夢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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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非得活着,她留下了屬於自己的事業,那才是真正地活過。
……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小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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