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每個人,有不同的攻略手段。面對最弱者,黃極採用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擊潰其心理防線,然後以霸道的姿態將其收服。
有些話是故意說給攝像頭另一邊的人們聽的,塑造人設的同時,以此來引導第三局的遊戲選擇。
黃極非常清楚,幕後主辦方根本沒決定第三局遊戲,他們要根據眾人的表現和最後的生還者,再來安排下一局。
「等……等等我!」留海青年追出房間。
黃極說完那番話後,直接走了,甚至都懶得問對方的答覆。
因為他根本沒給對方選擇權,不聽他的那就必死。
在二樓樓梯間,留海青年追上黃極,他的髮型已經被汗水打濕,並且自然垂落後向兩邊分叉。
原本的留海沒了,變成了中分青年。
黃極陽光地回頭笑道:「你投完了?要出票了,我們去廣場上集合吧。」
他看起來,就好像剛剛才投完票,看到青年下樓似的。
中分青年一怔,啥玩意兒?剛才是幻覺?
這時,他看到黃極身後,從二樓拐進來一人走進樓梯間,正是黑髮小妹。
中分青年見黑髮小妹滿臉笑容,想起黃極的話,立刻也說道:「是啊,我快等不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黑髮小妹走過來聽到兩人對話,甜笑着點頭附和:「嗯嗯,那邊肯定也投完了,我們去廣場上等着吧。」
三人都一副欣喜期待的樣子,走到一樓,有些人已經先一步到廣場了。
盧瑟就在黃極前面,正神采奕奕地朝廣場中心走去,他也是一副憧憬的模樣。
黃極快步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攬着他打了個招呼道:「嗨!」
盧瑟看着他笑道:「真是沒想到我們運氣可以這麼好。」
「就是大家投票有點慢呢。」黃極說道。
盧瑟一愣,隨後感覺到黃極將一張紙條塞進了他口袋中。
他還沒來得及看,頭頂就響起聲音。
廣播一陣嘈雜,隨後是電子怪音說道:「集體赦免發動失敗……」
只這一句話,就讓眾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一些剛下樓的人,立刻拔腿奔跑到廣場中央,此刻大家全部聚在一起,驚訝地抬着頭。
有的人長大嘴巴面色呆滯,有的人雙目圓瞪神色震驚。
十一個人仿佛都如遭雷擊,不可置信一般。
集體赦免發動失敗,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首先發動失敗,就意味着並不是十一個人都是冤獄者,有人在撒謊,有人一開始就在騙大家!
但就算如此,也應該是集體平反發動失敗啊……為何是赦免?難不成……
「赦免票七張!平反票四張!」電子音說道。
「什麼!」盧瑟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這結果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幾分鐘前大家還歡天喜地,十一個人都拿出了自己是冤獄者的身份證明。
大家有說有笑地回去投票,然而投票結果一出來,七張赦免票!這說明有七個人是犯罪者!
這七個人,從一開始就準備了假票糊弄大家,在那演戲!
一時間,場面變得極為詭異,所有人都在驚訝。
其中有不少犯罪者,自己也在驚訝,因為他沒想到有這麼多同類。
「怎麼會這樣……你們為什麼會有七個犯罪者,為什麼一開始就要撒謊啊?」盧瑟沙啞道,眼睛一直盯着眾人。
他在審視每個人的表情,然而大家的表情都沒有破綻。
魔術師一臉擔憂,黑髮小妹眼神恐懼,小混混目瞪口呆……
尤其是中分青年,滿頭大汗,髮型都變了,這得是驚嚇成什麼樣。
不過有一個人驚嚇之色轉瞬即逝,那就是阿蘭。
他似乎只是做做樣子,眼下一副冷淡之中夾雜着譏諷的模樣。
「你是犯罪者吧!」盧瑟立刻站起來,指着阿蘭說道。
大家都無比震驚,只有阿蘭一副不在乎這個結果的樣子,誰都看得出他有問題了。
然而,阿蘭果斷地掏出一張身份證明笑道:「對啊,我攤牌了!我就是犯罪者,剛才我投了赦免票,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一看他拿出的票,赫然是犯罪者,最後的標語寫着『此人有罪,依法入獄』。
盧瑟說道:「既然大家不是同一個身份,便不用這條生路好了。」
阿蘭大聲道:「哎呦,都別裝了,一個個跟戲精似的!」
眾人齊齊地看向阿蘭。
阿蘭冷臉道:「都有誰是犯罪者,站出來吧,怕什麼!」
金髮病容女瞬間掏出了紙條,也說道:「我是犯罪者。」
「我也是!」醉鬼拿出紙條。
小混混也笑道:「我也是,大家都別裝了,我們人多啊。冤獄者只有四個!」
魔術師嘆道:「唉,攤牌了,我是犯罪者。」
黃極也拿出紙條亮給大家看道:「犯罪者……」
「犯罪者!」中分青年說道。
「我,犯罪者……」老王也拿出紙條。
不過片刻,就有十個人拿出了犯罪者紙條,包括大家一直覺得有點憨憨的小麥膚色美女,以及黑髮妹子!
「你呢?」阿蘭凝視着盧瑟。
「我也是……」盧瑟神色麻木道。
「你的紙條呢?」小混混質問道。
盧瑟想起黃極之前遞給自己的東西還沒看,他攤開手,只見一張紙條掉在地上。
眾人看去,那赫然是身份證明,也是犯罪者!
至此,繼全員冤獄之後,在場十一個人,又都拿出了犯罪者的身份證明。
「哈哈哈,又變成十一個犯罪者了嗎?」阿蘭直接笑了。
「真是有夠搞笑的呢!票型一出來,馬上又清一色犯罪者身份。」
「你們一個個都留了一手的嘛,現在還有誰嚷嚷着不要騙人嗎?我看嚷嚷的最響的那幾個人,也騙人了嘛……」
「成年人的世界,怎麼會沒有謊言呢?」
阿蘭說着,眼睛盯向魔術師。
這傢伙開局說大家都團結一致,齊心協力,不要撒謊,結果自己不還是準備了兩種身份。
魔術師微笑淡定道:「大家先不要自亂陣腳,你們都準備了相反的身份證明,包括我一直很擔憂的盧瑟,以及那位黑髮美女。因為你們在藍樓,我沒法提醒你們,但看來你們自己想到了。」
「很好,我真的很擔心你們不知道保護自己,現在看來,大家都早已被社會毒打過了呢,是我過慮了。」
「大家都準備了兩種身份,當有人第一個站出來亮身份時,大家就會陸續拿出與其相同的身份來。」
「這才導致連續兩次,全員同一身份。其實,我們都只是在隨波逐流罷了。」
「這是好事,大家都只是想保護自己,而非傷害他人。」
「在這樣殘酷的遊戲中,我們要團結一致,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我相信大家準備雙重身份證明,不是故意為了某種不好的目的而欺騙大家。而是單純的……不想成為異類。」
「我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在社會之中,受盡了身為異類的痛苦。」
「明明已經社會上艱難掙扎了,卻還要被無情的上位者們,囚禁至此,瘋狂玩弄。」
「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着天真的心態,反而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若真有這種在玩命遊戲中,還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才恰恰是最危險的啊。」
魔術師侃侃而談,話語溫潤而合群。
他直接把所有人的行為綁在一起,然後集體洗乾淨,讓不少人對他心生好感。
不過真正的聰明人,卻又聽出他話中的一層隱藏含義……
那就是暗示天真模樣的幾個人,是真的冤獄者!
這其實更是特指盧瑟,他雖然拿出了犯罪者的身份條,可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像演戲,是真的驚駭到了極點,被七個犯罪者的事實所嚇到了。
在場大多數人,都心裏有數,他恐怕是真正的冤獄者。
毫無疑問,等會回去踩腳踏車時,一定會有犯罪者,去投盧瑟一票。屆時其他隱藏的犯罪者也會落井下石。
就在眾人各懷鬼胎之際,黃極說道:「你說在盧瑟和這位美女在藍樓,你沒法提醒,可難道紅樓的那些與你交好的人,你就提醒了嗎?」
魔術師沒說話,然而小麥色美女是最聽信魔術師的人。
剛才魔術師侃侃而談時,她就崇拜地看着魔術師。
小麥色美女就是紅色樓中,與魔術師交好的人。
此刻聽了黃極暗帶質問的話,立刻站出來維護道:「你懂什麼!我本來就不知道可以多拿幾張身份,還是他剛才提醒我的呢!他是真心希望大家和諧共處,不要形成陣營,相互排擠!」
小麥色美女,是真心在維護魔術師。
然而黃極一臉懵逼道:「啊?」
小麥色美女看向魔術師說道:「哥,你說是吧!」
怎料魔術師也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看向她:「啊?」
緊接着小混混也面色古怪道:「啊?」
「啊?」小麥色美女自己也茫然啊了一聲,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正要說什麼,突然臉色慘白,意識到了什麼。
她愚蠢地自報為冤獄者了,她竟然說自己是剛才被魔術師提醒,才知道多拿幾張身份。
也就是說,上一輪大家亮身份時,她還不知道可以多拿,即……上一輪她亮出的冤獄者,是她真實身份!
魔術師有點無語了,他剛才在樓上投票時,提醒小麥色美女,就是希望她隱藏身份。
沒想到她張口就把這事說了,不自覺地攤牌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獄者,這遠比盧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得多!
「啊……帶不動啊這個女人……要不是看你忠心我真不想保你……」
魔術師心裏暗嘆,第一個死者,根本不用說,直接暗地裏行動表達就行了。
廣播會唱票的,大家都會聽到誰突然有了一票。
假設盧瑟有一票,而大家都知道他極大可能是冤獄者的話,那麼人數佔優的犯罪者,就都會落井下石。
事後肯定所有人都說『不是我投的』。
總之一旦很多人跟票,就說明犯罪者們都想弄死冤獄者,大家形成默契,之後一起找冤獄者,然後默默投死就完事了。
如果沒投死,票少了,意味着犯罪者中有人不想殺人,那大家再換別的玩法。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那個技女自曝了,一定有人偷偷帶票投她,試探大家的態度。
相比起來,盧瑟的優先級沒那麼高了,因為這傢伙最後竟然拿出了犯罪者的身份紙條。
意味着盧瑟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天真,他也是有留一手的,之所以看起來那麼震驚,或許只是因為他演技好。
如此,在有小麥色美女可以投的情況下,盧瑟反而可能是犯罪者隊友,並不是首選目標。
「麻煩了,技女是我的死忠,我還不想讓她死啊。」
魔術師念頭急轉,突然說道:「我就是善意地提醒一下,都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沒想到你是聽了我提醒才拿的犯罪者紙條……這樣的話,你一定是冤獄者了。」
「不是!我……我……」小麥色美女慌了。
魔術師微笑地拍了拍她的頭,說道:「不要慌,我是犯罪者,但我堅決不會投你。」
「大家……從一開始就說好了啊,不去舉報票殺別人。」
「所以,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踩單車吧……」
小麥色美女感動地快哭了,緊緊攥着魔術師的手。
金髮病容女冷笑一聲道:「別和稀泥了,我直說了吧,我沒有力氣去踩單車,我不跟你們玩虛的,我有白血病,還有毒·癮,現在站着跟你們說話都很困難了。」
「我要活到最後,拿到一個億,這樣我還有希望骨髓移植。」
「不要跟我提什麼踩單車,我沒有精力跟你們在這囉囉嗦嗦。」
「想充電逃離,可以,你們踩單車,我休息。」
「想全員赦免,可以,我們把冤獄者投死。」
「最後……越獄是絕對不允許的,我建議搬出雜物,把兩邊的大門給堵死,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處決了。」
現在的燈光越發昏暗,之前百分之二的電,經過這麼久的折騰,即將耗盡。
很快大家又會陷入黑暗之中,屆時如果他們之中有越獄者,一定會趁機逃跑的。
可以說,金髮病容女所說的,都是非常現實的問題,一點虛的都沒有。
醉鬼立刻跳出來說道:「不瞞你們說,其實我有胃癌,之前嘔吐就是因為身體不行,我踩單車時第一個下來,也是因為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充電逃離的話,我也得休息。至於全員赦免,我舉雙手贊成,把四個冤獄者除掉,剩下七個人就可以離開了!你們到底懂不懂啊,反正我等會兒就去投這個技女的票。」
小麥色美女急了,怒視他道:「你放屁!你就是懶!」
「那個我也攤牌了……其實我有糖尿病,困在這太久沒進食,也沒有打胰島素,我現在快站不住了。」小混混也說道。
眾人鄙夷地看着小混混,這傢伙看起來壯的很,竟然說自己糖尿病,也想休息。
阿蘭冷笑道:「是嗎?其實我只剩一年半的生命了,我有基因異狀突變病症。」
「行了行了……你們越說越離譜了!」魔術師怒道。
大家當然不會相信什麼胃癌、糖尿病,甚至是基因缺陷,這個聽起來最扯。
也就金髮病容女說的像真的,畢竟她真的看起來很虛弱。
此時此刻,和諧的氣氛徹底崩盤了,第一條生路被至少四個人明確表示放棄:要干你們干,反正我休息。
金髮病容女,率先撕破了眾人的虛偽。
中分青年暗中觀察眾人,很想站出來,狠狠表個態,表示一定投死小麥色美女。
原因很簡單,金髮病容女、醉鬼、小混混、阿蘭這四個人,已經明確站出來表示放棄第一條生路。
他們敢這麼做,毫無疑問,就是鐵了心要走全員赦免的生路了,也就是說,他們四個鐵定都是犯罪者!
中分青年知道自己是犯罪者,也知道黃極是犯罪者,如此在他眼中,有六個犯罪者身份清楚明晰了。
犯罪者共有七個,如今六個已經知道,中分青年心情激動,覺得這已經穩贏了。
因為犯罪者之中,有阿蘭這樣的武力擔當,有黃極這樣的恐怖的能洞穿人心的人,還有小混混這個兩票的傢伙!
現在他和黃極站出來,六人明牌打,局勢大好,穩贏啊!
中分青年腳步微動,躍躍欲試,可眼睛卻時不時瞥向黃極。
他強行遏制住自己的衝動,等待黃極的舉動。
因為他想起黃極的話『放棄那些小聰明,饒恕你那可憐的智商吧』。
「不行,我不能衝動,還是跟緊老大的腳步為好……老大沒動,我還是不要動吧……」中分青年最終沒有衝動。
殊不知,他因為黃極而沒有自作主張的決定,救了他自己。
黃極知道,如果沒有自己降服了這個青年,他剛才就直接跳出去了,會激烈表示要投死小麥色美女。
這傢伙,以為有這麼多人站出來,他再站出來,肯定沒什麼問題。
卻不知,他若真這麼做了,某個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的人,就會想盡辦法的殺死他。
黃極看向金髮病容女,她短促呼吸着,卻一臉堅毅。
這個女人,第一個跳出來撕裂眾人的虛偽,堅定立場要全員赦免,逼迫眾人放棄第一條生路。
實際上,她是故意這麼做,來讓自己不成為真正犯罪者們的票殺目標。
她其實是冤獄者之一!
當她聽到廣播宣佈只有四張平反票時,她就知道自己處於劣勢陣營。只有四個冤獄者,彼此再怎麼團結也沒用!
所以身為冤獄者,反而不該保同伴,更是要對同陣營的人起最大的殺心。
小麥色美女的愚蠢自曝,讓她堅定信念,立刻跳出來表示:踩單車我堅決不干,我就要投死人。
她完全表現出犯罪者的姿態,同時也知道,光這麼做不夠。
金髮病容女還有第二層目的,那就是引出鐵定是犯罪者的人。
奈何,阿蘭、醉鬼、小混混這三個人跟風出來表態,卻全都是紅樓的人。
她在等,等藍樓的人跳出來表態,然後……趁着最後的燈光消失之時,手動將其殺掉。
這是冤獄者的少有的辦法之一,一旦投票上無法佔據優勢,那就在投票之外,減少對方的人。
不管是用牙齒還是指甲,只要有一個藍色樓的人敢跳出來跟風表態。
這個瘋女人,就會拼盡全力地殺死他!
哪怕她自己,分明就是全場體質最弱小的人,她也有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決絕。
……